第529章 顾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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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宝豹听到了司靳山的话之后,郑宝豹微微向后靠向紫檀木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椅子的的扶手。

眼中对着郑宝豹的那丝审视的光芒并未消退,反而更添了几分玩味。

他知道眼前这老狐狸在演戏,但他欣赏这份演技的精妙。

刚才海西营那场由司靳山一手推动、惊心动魄又峰回路转的大戏。

更让他确认了一点:此人是一把双刃剑,既能伤敌,稍有不慎亦能自戕。

司靳山看到了郑宝豹这个表情,也不意外。

司靳山和郑宝豹虽然只是简单这么接触了一次,但是郑宝豹的城府很深。

司靳山知道,他做的那些东西,都是看在他的眼里。

只不过,司靳山现在知道郑宝豹知道他的在演戏,但是他也要演出不知道的表情。

此时此刻,郑宝豹看着司靳山的回答,笑了笑:“司靳山大人,你应该不会紧张吧。”

司靳山对着郑宝豹尴尬一笑,点头:“回禀上皇陛下,臣也是人..是人怎么能够不紧张啊...”

“紧张?”郑宝豹轻轻哼笑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司靳山先生,能临危不乱、料敌机先,在大夏那个情况之中,愣是能够让山河没有中了大夏国奸计,让那些西方联军受尽苦头,而让我们这一方几乎没有损失!如今又能于短短一日之内,将朕的两位皇子、连同海西营和王伟忠这些军中宿将,尽数卷入漩涡而游刃有余的司靳山大人,也会紧张?”

没等司靳山开口。

郑宝豹顿了一顿,身体重新前倾,目光锁死司靳山:“方才王伟忠那边的事情...朕允了你的计,派了重甲亲卫和内侍前去处置。郑岳那逆子胆大妄为,擅动私刑,罪不可恕!明日朝会,便是清算之时!不过...”

郑宝豹话锋一转,如同冰冷的刀锋贴上皮肤:“司靳山,是你料到了郑岳会沉不住气去海西营动刑,又是是你怂恿了郑山河去假传朕的的圣旨带兵闯营。若非朕还算信你,在你进言后便即刻安排了人手,并默许了大皇子的行事,只怕此刻,朕的御座之下,已是骨肉相残、腥风血雨!”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你,就不怕玩火自焚?!”

这质问直指核心,点破了司靳山在营救王伟忠事件中的主动布局。

巨大的帝王威压笼罩下来,殿内侍奉的内侍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果然!这个郑宝豹并不好糊弄啊...

司靳山头低得更深,额际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汗,半是真,半是演。

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清晰地传递着恳切与坦荡,

噗通一声跪在了郑宝豹的面前,随即便继续开口说道:“陛下明鉴!臣,臣不敢有丝毫隐瞒!臣确是担忧郑岳皇子殿下被宴上之挫激怒,迁怒于王将军。王将军对陛下之忠心,天地可表!他对大皇子殿下更是有救命之恩!郑岳皇子若在愤怒之下对王将军施以酷刑,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都是自毁长城,寒尽将士之心!臣思及此,心急如焚,这才斗胆...剑走偏锋!”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豁出去般说道:“臣深知,怂恿大皇子假传圣意,带重甲亲卫闯营,已是死罪!然为保王将军性命,为保陛下仁君之名不被玷污,为扶桑军心稳固!臣愿承担此罪,明日朝会,听凭陛下发落!”

“但是,之所以没有提前跟着陛下您说,一是怕时间方面来不及!二是,我也不确定郑岳皇子殿下会不会动手,我若是贸贸然的和陛下去说,若是郑岳皇子殿下,只是把王将军他们关入海西营只是正常询问...”

“那么,难免有着挑拨之嫌...所以,我还是想着让大皇子殿下,先去观察若郑岳殿下有着异动,再去行动...或许会好一些。这不是万万没想到,我前脚走,他们后脚就有行动...多亏了上皇陛下您的英明神武,支持了我的计划,才让没有让悲剧发生...其实陛下也应该清楚,王伟忠将军对于您的忠心。”

“王伟忠将军的脾气秉性,您应该很清楚。他可不是那种被人构陷就的人!若是王伟忠这样跟着您的出生入死的将军,死在了海西营,那么世人会怎么看!”

“而且,上皇陛下,我哪怕是有着千万般计,在上皇陛下面前,我就是一个三岁孩童一般,不会有秘密......”

“此番行为确实是我之过也,还请陛下责罚,降罪!”

他说完便是匍匐在地。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将营救王伟忠的意义拔高到了维护郑宝豹名誉和扶桑国本的高度,并主动将“怂恿”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既暗示了郑山河的“被动”,又显得赤胆忠心,牺牲自己顾全大局。

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郑宝豹凝视着伏在地上的司靳山,眼中神色复杂地变幻。

司靳山的老辣,又一次超出了他的预计。

这老头非但没推诿,反而主动承认并承担了最大的“罪责”,甚至把理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让人无法反驳。

他既全了王伟忠的忠义,无形中又让鲁莽冲动的郑山河显得“情有可原”,更重要的是,他巧妙地将自己绑在了郑宝豹重视的“仁君之名”和“国本”上。

良久,郑宝豹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动,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长叹:“起身吧。”声音里的厉色已然褪去大半。

司靳山暗松一口气,但依旧保持着极大的恭谨,颤巍巍地谢恩起身。

郑宝豹站起身,缓缓踱步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背对着司靳山缓缓开口:“你今日献策营救王伟忠,虽有僭越之嫌,却也...算是赤心为国。朕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你在大夏国帮助了大皇子,以及带着这些人平安过来,也算是大功一件,功过相抵!假传圣旨,怂恿皇子闯营之罪,可暂不追究!”

司靳山心中石头落地,连忙躬身:“谢陛下宽宏!陛下英明!其实,陛下给的那个矿产总办,也就是一个天大的恩赐了...”

郑宝豹听到了司靳山这么说,他的目光重新变得深沉,“你的‘矿业总办’一职,看似是对于你的褒奖,你是聪明人,实则,这个既是奖赏,也是惩罚!”

“这个事情关系重大。山田信那些人,还有那些被触动利益的勋贵将领,此刻怕是恨不能生啖你肉。朕这位置...”他指了指自己的龙椅,“有时也不能独断专行。明日御前论辩,必是一场硬仗。郑岳的怒火,那些本土派的反扑,都需要你司靳山亲自去挡!用你的才智,用你的口舌,更要用你方才在宴席上那股弃子争先的魄力!”

司靳山听到了郑宝豹的话之后:“明日御前辩论?两位皇子的事情,也需要...”

郑宝豹没等司靳山说完,就直接开口说道:“司靳山大人,你还不知道吧。我去给他们的圣旨之中,已经赐予你金令协查...”

司靳山瞪大了眼睛:“协查什么?”

“协查郑岳是否公报私仇,是否擅用私刑?”

“协查郑山河在大夏国之中,是否有着卖国的行为...”

听着郑宝豹说到了这里之后,司靳山的表情难看到了极致...

“这...我的身份...我和郑山河皇子殿下,毕竟是一起从大夏国过来,若是,继续来断定这个事情,多少会有些有失偏颇...”

郑宝豹说道:“我信你,这就够了...怎么?你不愿意?”

司靳山看着郑宝豹的表情,这个郑宝豹真的是用软刀子杀人啊...

司靳山看的出,郑宝豹想要让司靳山和所有人为敌。

这样一来,郑宝豹就能够控制司靳山了。

司靳山很清楚,在他面前的不是选择题,只是一个必选题。

“陛下放心!既然上皇陛下信我,。”司靳山腰板挺直了几分,眼中闪烁着沉着而锐利的光芒。

“臣身受陛下天恩,敢不尽心竭力?山田大人之流所虑者,无非家国根本受损。明日朝堂,臣必定以利喻利,让他们明白‘空守宝山’才最是取死之道!至于郑岳皇子殿下...”他语气微顿,带着洞悉一切的平静,“臣会向陛下和众位大臣,细细解释为何王将军乃有功非过,为何其旧情不容亵渎。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他顿了顿,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若二皇子殿下执意要指认臣为大夏奸细...呵,臣也正好借此,将自己在大夏的遭遇,将这满心投效陛下、为扶桑图强的赤诚之心,剖于天日之下!让陛下与诸位大人,看清某些流言的真相!”

这一句,既是自辩,更是反击郑岳构陷的宣言,充满了底气。

说着,司靳山看向了郑宝豹说道:“当然,陛下是否有着何种想法...”

郑宝豹一摆手,随后说道:“没有,让你来,就是让你秉公处理...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司靳山自然是明白郑宝豹的意思,一拱手:“上皇陛下,请你放心,臣一定是竭尽全力...”

“好!”郑宝豹重新坐下,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你有此决心便好。时辰不早,你先退下吧。朕已命人整理出清漪苑供你暂歇,一应用度,自有内侍安排。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日...才是真正的战场!”

“臣,遵旨!谢陛下恩典!”司靳山深深一拜,缓缓退出御书房。

一出殿门,宫檐外清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司靳山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后背那点被冷汗濡湿的凉意被风一吹,让他更加清醒。他面上谦卑的神色褪去,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跟在了宦官离开。

他们回去的路上,就看到了王伟忠已经被人抬了过来。

司靳山看到了王伟忠浑身是伤,连忙关切上前。

“王将军...您...”

王伟忠脸色虽然惨白,但是看到了司靳山之后,还是神情一动:“司靳山大人,都是一些皮外伤...”

王伟忠没有表现太过于热情,毕竟这边都是皇帝身旁宦官。

司靳山拱手:“那就好...那就好...”

一旁的老宦官没让两个人多说话,只是躬身对着司靳山说道:“司靳山大人,陛下有请王伟忠将军亲自过一叙...就不和你闲聊了...司靳山大人先去歇息...”

司靳山点头,随后和王伟忠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倒也不在说什么了...

各自离开...

与此同时,二皇子郑岳府邸,地下密室内

烛火摇曳,将郑岳扭曲狰狞的面孔映照愈发狰狞。

书房内价值连城的瓷器早已化作满地碎片,他是退一步越想越气.。

“废物!一群废物!”他双目赤红的咆哮着“不仅没能撬开王伟忠那老狗的嘴!连父皇都...都站在了司靳山那条老狗和郑山河那个蠢货那边!暂停职司?!闭门思过?!还让司靳山那老贼持金令协查?!他们好狠!他们联手给我下套!!”

他的心腹幕僚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另一个侥幸未被抓走的低阶海西营军官也瑟瑟发抖。

“殿下息怒!”

一个略显嘶哑阴冷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是另一位头发花白、一直沉默未语的老幕僚阮文雄,他是郑岳母族大越国最厉害的一个幕僚。

这些年郑岳能够混的风生水起,都是因为他有着很大作用。

“此刻愤怒于事无补。陛下此举看似责罚,实为平衡。御前论辩,是殿下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出路。”

郑岳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阮文雄,态度倒是缓和一些:“出路?怎么出?!口谕说得清清楚楚,‘擅用私刑’!人赃并获!还有父皇那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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