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谁敢拦我,我让他下谱(1 / 1)
他一眼扫过去,冷声道:“谁敢拦我,我让他下谱。”
无人敢动。
他抱着林照,踏进雨中,步伐极稳,仿佛怀里不是一个伤者,而是一件比命还重的东西。
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落在她的脸颊上。
她睁着眼,看着他,忽然轻声问:“你怕吗?”
“怕。”
“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怕过谁。”
“我怕你死。”
林照笑了,笑得很轻。
她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还没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我早就喜欢你了。”
“什么时候?你第一次在银坊门口杀人,转头看我,说别怕,那一刻。”
“我当时就觉得,你不是人,你是命。”
杨洪脚步微顿,风雨如刀,天地寂静。
他没有说话。
但他抱得更紧了。
夜深了。
密阁灯火未灭,屋内温暖如春。
林照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覆着细汗。
杨洪坐在床边,手中端着药碗,一口一口地喂她。
她喝得很慢,每一口都像是在咽刀子。
他擦去她唇角的血丝,动作轻得像羽毛。
“你疼吗?”
“疼。”
“那你别撑。”
“你在,我就不疼。”
她拉住他的手,指尖冰凉。
“杨洪。”
“嗯。”
“你真的,要永远不回东宫了吗?”
“是。”
“那你以后,去哪?”
“我不知道。”
“你能带我走吗?你想去哪?你去哪,我就去哪。”
杨洪看着她。
他轻轻将她的伤臂放好,然后起身,在她床边坐下,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你冷吗?”
“你在我就不冷。”
林照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得更近。
她靠近他,鼻息相闻,轻声道:
“杨洪。”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他没回答,只是低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闭上眼。
这不是吻,但比吻更近。
她的指尖顺着他的手臂,慢慢滑到他的胸口,停在那里。
“你心跳得好快。”
“你也是。”
雨还在下,屋外风声簌簌,树影摇曳,像是有千万只手,在窗纸外轻轻抚过。
灯火晃动,映出床帐内两道身影。
交叠,贴近。
衣角落地,指尖缠绕。
呼吸轻浅,如羽拂水。
外头,一阵风卷过,卷起窗前挂着的风铃,“叮”的一声轻响,如同夜色中最温柔的一滴水。
帘后无声,但天地皆静。
夜,慢慢沉了。
直到窗外雨停,天色泛白,晨光透过窗纸照进屋中。
林照醒来时,杨洪还坐在她身边,未睡。
他靠在床沿,手里握着她的手,指节微青,像是握了一夜。
她动了动,他睁眼。
“早。”
她轻声道。
“你没睡?”
“我怕你醒了找不到我。”
林照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你现在,是不是我的人了?”
杨洪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碰。
“我是。”
“那你以后去哪都带我。”
“我去哪都带你。”
屋外阳光渐亮,照在桌上那张“复生”之名的纸上。
杨洪起身,取来新纸,铺开,提笔。
他在“复生”之后,写下第二个字。
“照。”
不是“林照”的“照”。
是“光照”的“照”。
复生照。
从今往后,谱外之人,不再孤行。
他有她了。
他有光了。
未央宫北阁,风雪初起。
苏婉音站在檐下,手中一封密信,指节发白,纸张被她握得起了褶皱。
那封信是她从王启年手里抢来的。
信上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只有寥寥几句:
“林照受伤,杨洪彻夜未离。”
“次日,两人同起,密阁门未关。”
她盯着那几行字。
冷得像雪,冷得像她心里被掏空了一个洞。
她不是不知。
她早就知道。
林照看杨洪的眼,从来藏不住。
只是她一直以为杨洪不会回头。
他是那种人,冷理智,不近情,不近身,除非必要,连呼吸都像是计算过的。
她以为他不会给任何人破绽。
可她错了。
他给了林照。
她本应转身离去。
可她站在那儿,站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
雪落在她的发上,肩上,落在她腰间那条东宫绶带上。
她没有抖落。
她只是在想一件事。
她是不是输了。
不是输在权谋,不是在朝局,不是在律纲上。
而是感情。
她从来不需要人保护。
从小到大,她是家族的利器,是太子的眼,是东宫的谋,是杨洪之外最锋的一笔。
可她忽略了。
利器虽锋,也有锈。
她一身冷铁,却没人愿意捧热她。
而林照,那个从龙首观走出来的疯娘们,那个只会杀人,喝酒,骂街,打架的女人,却能让杨洪为她写“照”。
她气吗?
不。
她痛。
痛得像心口被掏了一个洞。
她想去找他。
不是质问,而是问清楚。
她要知道她是不是从头到尾,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而不是一个人。
她转身,踏雪而去,衣袂飘飞,像一道即将折断的弓弦。
密阁门开的时候,杨洪正坐在案前,林照靠在榻边,披着他的外袍,额头还贴着昨夜未取下的药布。
苏婉音一脚踏入。
“你有话对我说吗?”
杨洪抬头。
“你看到了。”
“我不想看到。”
“但我必须看到。”
林照站起身,正要说话,被杨洪拦住。
他起身,走向苏婉音,两人隔着三步。
苏婉音看着他,声音低哑:“你选她?”
杨洪没有迟疑:“是。”
“你从来不选感情的。”
“这次选了。”
“为什么?”
“因为她为我挡了一刀。”
“我也为你挡过。”
“我知道。”
“可你挡的是朝局,是太子,是律法。”
“她挡的是我。”
苏婉音眼圈一下红了。
她咬着牙,手指发颤。
“所以我做得不够?”
“你做得太多。”
“你做得像东宫。”
“她做得像……我身边的人。”
她闭上眼,泪水从眼底滚落,落在雪色衣袍上,像一滴血。
“你要不要我走?”
“我从来没想让你走。”
“可你若留着,是痛。”
她忽然笑了,笑得像冰碎。
“那我走。”
“但我告诉你杨洪,你会后悔的。”
“你迟早会明白,林照护得你一时,我给你的是十年命。”
她转身而去,身影冷,削,直,像一柄断剑插在雪地里。
林照这时才走上前,声音低下来:“你为什么不拦她?”
杨洪没有看她,只是盯着门外的雪。
“她不该被拦。”
“她是东宫最后一块骨。”
“我若拦她,她连骨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