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瓦剌、鞑靼攻宣府(1 / 1)
等谷大用将簿子呈上来,朱元璋才缓缓道。
“你看第三页,陈三麻上个月给吕宋王子送了二十箱胡椒。”
朱小宝翻到指定页,瞳孔骤然收缩。
“王光国竟在三佛齐修了军械作坊?”
朱元璋冷笑一声。
“不然你以为那两个小国哪来的底气?”
“去年咱让你查南海商路,你说陈、王二匪销声匿迹,现在明白了吧,他们躲在番邦羽翼下,等着劫咱的下西洋宝船呢!”
朱小宝猛地合上密档。
“孙儿已命吴桢在交趾港布下十艘快舰,若海盗敢露头……”
“若他们不露头呢?”
朱元璋打断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咱总不能派大军去搜人家的国土吧?”
朱小宝狡黠一笑。
“皇爷爷,孙儿让吴桢给宝船装了假的香料舱,那陈三麻贪财如命,闻到油水还能忍得住?”
“只要他敢动手,咱就能抓着人赃并获的证据,到时候……”
他做了个握拳的手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朱元璋盯着孙儿的眼睛看了半晌,忽然朗声大笑。
“好!就按你说的办!”
“不过先把春闱的事稳住,别让那些酸秀才们乱嚼舌根。”
午后批阅奏疏时,肃州地震的奏报让朱小宝握笔的手顿了顿。
房屋坍塌百间,死伤百人。
这个消息像颗铅弹,重重的砸在了泛黄的奏章上。
他刚用朱笔批下夏粮减半四个字,谷大用就突然手拿军报小跑了进来。
“陛下!宣府急报!”
朱元璋撕开火漆的动作陡然一顿,展开奏报的瞬间,朱小宝看见他眼角的皱纹骤然收紧。
“瓦剌、鞑靼合兵一万,由孛林帖木儿率领,号称春日攻宣府?”
“孛林帖木儿?”
朱小宝失声惊呼。
“就是当年蓝玉在捕鱼儿海让他跑了的那个元将?”
“可不是他!”
朱元璋将奏报摔在案上。
朱小宝愣了下,突然笑出声来。
“哈哈!这群元朝残部,简直是痴心妄想!”
朱元璋敲了敲他脑袋。
“傻小子,你这是看不起元朝残部?以为这是小事?”
朱小宝一怔。
“难道不是吗?”
“北蛮子里有精明人,”朱元璋追问,“宣府现在谁管兵马?”
朱小宝想了想,答道。
“十九叔谷王朱橞。”
老爷子点头,沉声道。
“你十九叔才二十三岁,去年刚去宣府就藩,懂什么打仗?”
“要说北疆九边哪儿最薄弱,准是宣府,他未必守得住!”
“说白了,咱不放心他一个人对付孛林帖木儿,那家伙是草原上最会打攻城战的猛将,当年蓝玉费了老大劲才打败他,还没抓住人,你十九叔……”
“不是咱瞧不上他,是他真不行!”
朱元璋话音刚落,朱小宝脑子里就像过电似的猛地一激灵,瞬间想明白了关键!
宣府就是后世的河北,离北平近得很。
虽说三叔守着山西能牵制朱棣,但防线里最大的漏洞就是宣府。
光听这名字隘口就知道,谁占了这儿谁就握了主动权。
这可是掐住北平的最后一道门闩!
可麻烦的是,十九叔谷王朱橞没站队。
他去北疆才一年,又挨着北平,朱小宝压根摸不准燕王有没有暗中接触他。
但稍微琢磨下就知道,朱棣咋可能放过这机会?
“皇爷爷,要不……调三叔晋王去协防?山西离宣府虽远,但三叔麾下有久经沙场的边军……”
朱元璋摇了摇头。
“咱这些儿子里最会打仗的,非燕、晋二王莫属。”
“可若派老三,他从太原到宣府,骑兵得走十五日,粮草要耗多少?而你四叔朱棣从北平出兵,三日就能到。”
朱小宝的心,猛地一沉。
这可是天大的机会!
谁先把兵派进宣府,谁就能攥住主动权。
明初藩王私下碰面都犯忌讳,而这次光明正大的联合作战机会,实属来之不易。
北元送了机会,谷王那边也漏了空子。
朱小宝当然盼着三叔晋王先派兵进宣府。
只要兵马一到,就能把三叔的嫡系掺进去。
将来朱棣要是真敢靖难,宣府和山西两路兵马就能从西边死死卡住北平。
但反过来想,要是朱棣先占了宣府,那可就麻烦了!
这地方天生是道缓冲带,到时候山西兵马想往北平打,就得先啃下宣府这块硬骨头。
谁先把兵塞进宣府,便是定靖难大局的关键!
朱小宝谨慎道。
“皇爷爷的意思……是让四叔去?”
朱元璋没有回答,只是拿起案头的象牙舆图尺,轻轻敲击着宣府的位置。
单论路程,老爷子怕是偏向朱棣的。
北平军队离宣府最近,不用长途跋涉,到了就能保持十足的战力。
可太原、大同的兵马去宣府,光是在路上就得耗掉大半力气。
而长距离行军耗的不只是体力,更费粮草。
论钱粮损耗和机动效率,老爷子这么懂军事的帝王,咋会不选朱棣?
朱小宝越想越急,脑瓜子里却愣是挤不出更好的主意。
暮色漫过宫墙时,朱小宝踩着夕阳余晖回到东宫,就见蓝玉已经在文华殿檐下候着了。
等朱小宝挥退宫人,蓝玉才闪身进了门,还特意贴着廊柱,避开了巡逻侍卫的视线。
朱小宝拎起茶壶烫洗青瓷盏,滚水冲过茶叶的瞬间,蒸腾的白雾裹着龙井清香漫开。
“宣府的门,咱们必须插进去!”
蓝玉沉声道。
白日兵部才泄出的消息,此刻已经落进了他的耳中,看来这军中将帅的眼线,他早布好了局。
朱小宝呷了口茶。
“今日我探了探皇爷爷的口风,他没松口。”
“依咱看,老爷子十有八九是要调燕王兵马。”
蓝玉又压了压声音,眼的尾青筋也跳了跳。
“但咱偏要让这盘棋出点意外!”
他顿了顿,指节捏得泛白。
“这些天咱正琢磨往谷王军中安插人手,可总觉得有股暗劲在拦路,怕是燕王那和尚又抢了先。”
“那和尚可不是善茬,论智谋手段,很多时候都比咱们快一步。”
蓝玉语气沉得像块铁。
“咱们远在南边,北疆的晋、宁二王身边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压根看不透局势,他俩打仗是把好手,可玩政治斗争还差得远,虽说都是咱的人,但这事他们掺和不来。”
这番话听着让人心里发紧。
谁说蓝玉只是个莽夫的?
他肚里的盘算,分明比史书里写的精明细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