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爱如波罗的海的潮汐（1 / 1）
小七的惊呼被海鸥衔走。
罗杰掌心里躺着地牢囚室的铁锈碎屑，此刻被捏成戒指形状：“克伦堡历任主人都会在此宣誓效忠，而我只效忠于你。”
晚风掀起她沾着雨水的发梢，对岸瑞典的渡轮突然拉响汽笛。
小七俯身咬住“铁锈戒指”，在罗杰虎口留下带血丝的齿痕：“这是丹麦公主的授勋仪式——现在，背你的女王去码头！”
六点十五分的渡轮载着最后一批游客返航。小七趴在罗杰背上数他后颈的晒伤红痕：“三处像斯堪的纳维亚地图，两处像……”
“像你早上画的流氓兔。”他侧头咬住她晃动的耳环。
底舱传来手风琴版《皇室婚礼进行曲》，穿水手服的女孩们冲他们抛矢车菊。
小七突然掏出那枚池底捞的硬币：“2001年1月1日，欧元正式流通——这是不是命运在提醒什么？”
罗杰将硬币弹向渐暗的海面。硬币划出银弧的瞬间，克伦堡的夜灯骤然亮起，在暮色中拼成巨大的钻石轮廓。
小七的齿痕在他掌心随脉搏跳动，而五十海里外的赫尔辛格港口，那枚沉入深海的硬币正被潮汐推向某个等待拾取的黎明。
.....
次日上午，小七踮着脚给罗杰系领带时，窗外的云朵像刚打发的奶油。
“十点开园的蒂沃利，”她故意把温莎结扯歪，“你要是再背历史资料……”
罗杰咬住她手腕上的草莓味护手霜：“我保证今天只当个傻子游客。”
九点五十九分的蒂沃利正门挤满彩色气球，穿条纹袜的检票员吹响海螺号角。小七刚摸出手机，就被罗杰拽着冲向旋转木马：“第一个冲上金色独角兽的人能实现愿望！”
彩漆木马随着八音盒音乐升起时，小七的碎花裙摆扫过罗杰的相机带。“抓紧犄角！”他单手举着草莓冰淇淋，奶油沾到小七鼻尖。穿背带裤的小男孩在隔壁木马大喊：“姐姐的冰淇淋要掉啦！”
话音未落，粉红色的冰淇淋球就砸在罗杰限量球鞋上。小七笑得差点从木马摔下来，顺手把最后一口蛋筒塞进他嘴里：“现在你和我一样甜了。”
十二点的阳光把人工湖晒成蜂蜜色。小七趴在中国塔前的石桥上喂锦鲤，罗杰突然从背后变出云朵般的棉花糖：“丹麦人1880年造的东方幻梦，配你刚买的熊猫发卡正好。”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小七捏着戏腔用棉花糖戳他下巴，糖丝粘了满脸。路过的银发夫妇笑着举起拍立得，相纸渐渐显影成两个粘糊糊的糖人。
塔顶传来编钟演奏的《茉莉花》，小七拉着罗杰转圈圈。红木栏杆突然“咔嗒”震响，她腕间的银镯子竟与百年雕花产生共鸣。“这是东方的魔法，”罗杰趁机偷亲她沾着糖粒的嘴角，“叫有情人锁死。”
下午两点半的尖叫响彻云霄飞车区域。小七攥着票根死活不松手：“坐完这个我就敢挑战你家祖传的榴莲月饼！”
安全压杆扣下时，罗杰发现自己的运动相机在发抖。第一个俯冲就把小七的遮阳帽吹进人工湖，第二个回旋让两人的手汗融成盐碱地。当倒挂在最高点时，小七突然大喊：“罗大壮！你要是现在求婚我就答应！”
刹车片的焦糊味弥漫中，工作人员递来抓拍照片——画面里小七的头发糊成海藻，罗杰的表情像生吞了十颗柠檬。
四点的露天剧场飘着彩虹泡泡。小七抱着唐老鸭公仔挤进前排，演员正用丹麦语演《丑小鸭》。罗杰突然捂住她眼睛：“倒数三秒……三、二、一！”
天鹅船恰在此刻从舞台后方的人工河滑入，戴皇冠的“白天鹅”居然弯腰捡起小七掉落的发卡。全场小朋友欢呼时，小七掐着罗杰胳膊：“你是不是贿赂工作人员了！”
“只是告诉他们今天观众席坐着真正的公主。”他变戏法似的从唐老鸭屁股后面摸出玫瑰味棒棒糖。
五点半的夕阳给咖啡杯镀上金边。小七把着方向盘疯狂旋转：“左边穿JK制服的小姐姐在偷拍你！”罗杰被离心力甩得紧贴杯壁：“吃醋就直说……呕……”
草莓慕斯的味道在胃里翻江倒海，两人踉跄着跌向长椅区。卖热狗的大叔笑着指指告示牌，丹麦语写的“旋转杯爱情魔咒：能一起走出十步不摔的情侣会结婚”。
小七数到第九步时故意绊倒，把罗杰压进玫瑰花丛。刺藤勾破的衬衫露出锁骨，她舔掉渗出的血珠：“这个魔咒被我升级了——见血的契约更灵验。”
七点的钟声催亮十万盏彩灯。小七站在光污染最严重的许愿池前，硬币抛了三次都卡在仙女雕像的腋窝。“愿望说出来才灵，”罗杰托着她腰举高，“比如想要男朋友亲亲？”
夜光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整座乐园突然陷入黑暗。三秒后，所有南瓜马车灯同时亮起，拼成巨大的爱心光斑。小七的惊呼被吞进薄荷糖味的吻里，控制室的老技师朝监控屏举了举咖啡杯——他可是收了小伙子三块榛子巧克力呢。
八点二十九分的烟花将夜空炸成葡萄味果冻。小七骑在罗杰脖子上咬糖苹果，糖渣簌簌落进他衣领。穿荧光鞋的小孩们追着光斑跑，不小心撞到他们的影子。
最后一朵金盏菊烟花绽放时，罗杰突然说：“其实我准备了……”
“停！”小七用糖苹果堵他的嘴，“俗套求婚等到回国再说，现在背我去吃第三轮华夫饼！”
通往甜品屋的石子路上，她的指尖在他后颈画圈圈。
而他们谁都没发现，那枚没说完的钻戒正在相机包夹层里，跟着脚步的节奏轻轻跳动。
......
一天后，小七把《安徒生童话》塞进帆布包，罗杰正对着浴室镜子练习丹麦语。
“Æble（苹果），”他卷着舌头发出怪声，“是不是像被苹果噎住的鸽子在叫？”
“放过丹麦人民吧。”小七用天鹅发夹固定他的乱发，顺手往他领口喷了泵橙花香水。
欧登塞飘着细雨，鹅卵石街道倒映着糖果色房屋。小七蹦跳着踩水坑，忽然撞到戴尖顶帽的青铜雕像——安徒生正弯腰捡钢笔，冰凉的手指被她捂出温度。
“先拍打卡照！”罗杰支起三脚架。小七刚摆好托腮姿势，卖火柴小女孩扮相的工作人员突然点燃巨型棒棒糖：“两位要童话通关卡吗？集齐印章能换金羽毛笔。”
小七抢过卡片亲出唇印：“今天我要当豌豆公主！”罗杰指着“丑小鸭挑战区”的告示牌憋笑，被她用湿漉漉的伞尖戳中屁股。
故居二楼的蜡像馆泛着蜜蜡光泽。小七对着《国王的新衣》场景板戳空气：“陛下您这隐形衣料真不错！”罗杰突然扒掉衬衫摆pose，腹肌惊飞窗外的白鸽。
“快看！”小七拽他蹲到迷你剧场前。拇指大的锡兵玩偶正乘着纸船漂流，戴独眼罩的耗子管家突然卡住轨道。罗杰摸出硬币塞进投币口，耗子“噗”地吐出爱心泡泡：“真爱之力修复！”
转角处的《冰雪女王》冰雕开始融化，小七哈着白气在玻璃上画小猪。罗杰的围巾突然被冰晶黏住，她大笑着向后仰，两人裹着红蓝格子毯跌进童话堆。
下午一点半的烘焙教室飘着姜饼香。小七系着《小红帽》同款围裙，把曲奇捏成歪嘴青蛙：“这是被公主亲过的王子！”罗杰的烤箱突然冒烟，焦黑天鹅曲奇引来消防警报。
金发阿姨笑着没收他们的模具：“试试这个。”递来的彩虹糖霜笔在饼干上画出接吻小人，小七趁机把糖粒抹在罗杰睫毛上。阳光穿过蕾丝窗帘时，他们发现彼此的手背都画满了爱心小猪。
三点整的尖叫从阁楼传来。小七蒙着眼罩被罗杰牵引，指尖摸到绒毛兔耳：“《跳高者》里的跳蚤？”
“是《野天鹅》的荨麻枕头。”他憋笑解开眼罩，满墙的钟表正用指针拼出爱心。
工作人员递来羽毛笔：“请续写《海的女儿》新结局。”小七大笔一挥：“美人鱼开潜水艇撞飞王子！”罗杰补上批注：“并和海盗船长养了八十只企鹅。”
突然震动的木地板吓得他们撞倒道具箱，二十只毛绒耗子滚出来。小七跳上椅子尖叫时，监控室的老爷爷笑掉了假牙。
五点的纪念品书店排满小朋友。小七趴在地上给《丑小鸭》插画补色，罗杰突然被拉去当临时模特——他举着《坚定的锡兵》画册的样子，引来十个妈妈团拍照。
“能签这里吗？”小女孩指着自己的石膏腿。小七用彩虹笔画出机械锡兵护膝，罗杰在旁补上爱心盾牌。轮椅转动的光影里，他们没发现安徒生铜像悄悄眨了左眼。
六点半的雨丝变成金线。小七踩着罗杰的影子哼《卖火柴的小女孩》，忽然撞进露天剧场的彩排现场。戴山羊胡的导演硬塞给他们戏服：“正好缺对私奔的恋人！”
红斗篷撞上锡兵制服时，小七念错台词：“亲爱的罗密锡兵，你比二十层床垫下的豌豆还硌人！”台下举棉花糖的观众笑喷了糖丝，而真正的烟花正在他们相贴的掌心里噼啪作响。
八点十七分的民宿飘着热红酒香。小七泡在洒满玫瑰瓣的浴缸里戳橡皮鸭，罗杰突然敲门：“快递员说有你的加急件！”
裹着浴巾冲出来时，只见地板上躺着《拇指姑娘》的郁金香船，载着枚锡兵徽章。小七对着浴室雾气哈出爱心：“出来吧，看见你藏在郁金香里的……”
话音未落，穿着豌豆玩偶服的罗杰从衣柜滚出，撞翻三盆多肉。
手机在此刻响起民宿老板的怒吼：“我的丹麦古董衣柜！！！”
小七把尖叫咽回肚子，抓起湿漉漉的童话书拽他跳窗。
月光把逃亡的影子拉得很长，而三百米外的安徒生故居里，修复员正把被蹭掉漆的青铜钢笔重新摆好。
......
第二天，小七往防晒霜里掺橙汁时，罗杰正对着手机地图比划：“博恩霍尔姆岛在瑞典和波兰中间？难怪房东说这里的熏鱼会三国语言！”
“是让你闭嘴的魔法。”小七把黏糊糊的混合物抹上他鼻尖，海鸥趁机叼走了窗台上的蓝莓司康。
九点的渡轮甲板飘着咸腥味。小七趴在栏杆上数飞鱼，罗杰突然用救生圈套住她腰：“掉下去就变成丹麦版《海的女儿》。”
“那你要当收集珍珠的章鱼王子。”她反手把海藻糊在他脖子上。穿水手服的老爷爷笑着递来望远镜：“东南方有结婚四十年的海豚夫妇！”
镜头里跃动的银灰色背鳍下，小七突然发现罗杰的倒影正偷偷拆开她的防晒霜盖子。渡轮靠岸的汽笛声里，两人追打着滚进刚卸货的鳕鱼箱堆。
十一点整的索尔港飘着烤杏仁香。小七跨上薄荷色自行车猛蹬：“谁先到风车磨坊谁当国王！”罗杰的单车筐里，樱桃汽水瓶叮当作响。
石子路突然变成陡坡，小七的草帽飞进蒲公英花田。罗杰单手抓帽檐的瞬间，整辆车撞上中世纪粮仓的草垛。金黄色的麦秸雨中，小七捏着根羽毛戳他耳洞：“陛下，您的登基仪式需要鸡毛掸子吗？”
磨坊主人隔着篱笆扔来刚烤的黑麦面包，三只绵羊趁机舔走了罗杰鞋带。
下午两点的圆教堂像块撒了糖霜的石头蛋糕。小七踮脚摸穹顶的壁画：“十二世纪海盗画十字架？好违和……”
“就像你把教堂指南当扇子用。”罗杰抢过她手里的小册子，内页突然掉出泛黄信纸。管理员眯眼辨认花体字：“1846年的情书？写着‘爱如波罗的海的潮汐’。”
小七突然掏出唇膏在玻璃上画爱心，罗杰的指温在百年石墙留下转瞬即逝的雾痕。彩窗投下的光斑恰好罩住他们相贴的掌心，像给私奔的情侣盖了封印。
三点二十的沙滩烫得能煎蛋。
小七赤脚追退潮的浪花，突然尖叫着举起湿沙团：“琥珀！比鹌鹑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