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这些螺丝多久检修一次?(1 / 1)
小七忽然伸手抹掉罗杰嘴角的面包屑,他耳尖泛红的样子,倒比镶金边的天花板壁画更让她心跳加速。
下午,埃杜弗小巷挤满举自拍杆的游客。
小七拽着罗杰挤到前排,青铜尿童雕像戴着圣诞帽,脚边堆满各国游客抛的硬币。
“好小一只!”她比画着高度,“还没乐高乐园的模型大。”
穿制服的市政人员正在更换蓄水箱,转头提醒他们:“每周三会换成啤酒哦。”罗杰忽然蹲下系鞋带,起身时变魔术般递来支撒尿小童造型巧克力。小七咬掉童子军帽时笑出声:“里面是草莓夹心!”
三点三十三分的皇家广场飘起细雨。小七躲进蕾丝工坊,看白发奶奶手持二十根银梭编织布鲁日传统花边。“试试看?”老人突然把木轴塞进她手里。小七手忙脚乱地勾错两针,罗杰的手掌适时覆上来稳住织架。
“你指甲该剪了。”他低头调整经线时,呼吸扫过她泛红的指关节。工坊老式收音机淌出法语香颂,玻璃橱窗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比蕾丝样本更缠绵的,是袖口蹭到的体温。
五点零九分的圣于贝尔长廊亮起圣诞灯串。小七趴在巧克力橱窗前哈气,白雾在玻璃上晕开又消散:“这块黑巧上印着市政厅图案哎!”
罗杰默默买下两枚淋覆盆子酱的列日华夫饼,热糖浆在冷空气里凝成琥珀色光斑。小七咬到夹心太妃糖时轻呼,他立刻掏出纸巾接住坠落的糖丝。长廊拱顶投下的暖光里,她沾着糖渣的唇角比任何巴洛克金饰都耀眼。
七点三十一分的广场石板路泛着潮湿霓虹。暴雨突至时,小七正试图用三脚架拍夜景。罗杰撑开便利店透明伞,把相机包护在怀里:“去骑楼底下避避?”
雨水顺着伞骨汇成溪流,他们的影子在积水里摇晃着交叠。卖艺小提琴手躲进咖啡馆檐下,帕格尼尼随雨点溅上小七的羊皮靴。她悄悄把冻红的手塞进罗杰大衣口袋,摸到他同样冰冷的指尖,却谁也没先说破这个取暖的借口。
八点五十分的民宿楼梯吱呀作响。小七抖落伞面水珠,发现门缝塞着支蓝铃花。“房东太太送的晚安礼?”她插花时扯出半截便签,比利时巧克力色的纸片上印着法语诗。
罗杰端着热牛奶倚在门框:“是雨果写给朱丽叶的情书节选。”小七突然把冰凉脚丫贴在他小腿上,看他强装镇定的样子笑倒在鹅绒被里。窗外广场钟声撞碎雨幕,今夜布鲁塞尔的梦境都该染着可可香。
次日,行李箱滚轮碾过民宿木地板。
小七蹲在玄关系鞋带,发现罗杰的登山鞋头沾着蓝铃花瓣。广场清洁车正在冲刷昨夜雨水,卖花老太太推着车经过,朝他们口袋里各塞了支冬玫瑰。
“下次该去搭撒尿小童的啤酒管道。”小七倒退着走向地铁口,相机带子在晨光里晃成金线。
罗杰举起手机抓拍,屏幕里她的剪影与市政厅尖塔重叠,而实时天气预报显示,阿姆斯特丹正飘着细雪。
......
埃杜弗小巷已聚起三拨旅行团,日语、德语导游旗在晨风里缠作一团。
小七攥着市政厅领的免费地图,鞋尖蹭过地面镶嵌的铜制尿童标识:“跟着这些脚印走没错吧?”
罗杰左手举着刚买的华夫饼,右手摸出眼镜布擦拭导航屏幕,糖粉簌簌落在运动鞋网面上。
转过第五家蕾丝纪念品店时,空气忽然漫开啤酒麦香。
穿蓝围裙的酒吧老板正推开木窗,泡沫顺着排水管流进下水道格栅。“每周三上午十点换啤酒。”他朝驻足的小七眨眨眼,手中橡木桶倾斜出琥珀色弧光。罗杰突然拉住她手腕后退半步,旅游大巴甩下的水洼堪堪溅湿他裤脚。
十点的尿童雕像前爆发出欢呼。市政人员刚拧开啤酒阀门,青铜小男孩周身便腾起雪白泡沫。小七踮脚越过德国老太的毛线帽:“比明信片里还迷你!”罗杰忽然蹲下调整相机角度,镜头里她发梢沾着的啤酒沫,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虹彩。
穿圣诞毛衣的美国情侣硬塞给他们拍立得:“帮我们合影好吗?”小七按下快门的刹那,尿童的啤酒管突然转向,泡沫雨淋湿了相纸边角。罗杰掏出手帕擦拭照片,却见那对情侣在模糊水痕里吻得正酣。
十一点二十一分的小巷飘起细雨。小七蹲在纪念品摊前挑迷你尿童钥匙扣,摊主老头忽然摇响黄铜铃铛:“买五个送秘密地图哦!”她转头时发现罗杰已扫码付款,掌心里五个小铜人排成跳舞队列。
泛潮的牛皮纸地图标注着七家本地人才知的巧克力工坊,油墨印蹭在罗杰虎口处。小七用湿纸巾帮他擦拭,指尖划过他掌纹时,卖热红酒的推车正巧碾过石板路,铜锅叮当声盖过了谁陡然加快的呼吸。
正午十二点的尿童酒吧挤满碰杯声。小七捏着啤酒杯吐槽:“说好的撒尿变啤酒呢?”杯沿泡沫沾上唇珠时,邻桌红鼻子老头突然插话:“1695年法国人炸了广场,市民们就是用啤酒管骗过军队的!”
罗杰的学术之魂突然觉醒,手机备忘录唰唰记满哈布斯堡王朝年表。小七偷拍他镜片反光的认真模样,镜头却被服务生端来的啤酒香肠盘闯入。她叉起沾满芥末酱的肠块堵住他话头:“再不上菜我要饿成干尸啦!”
下午一点四十七分的雨幕把游客逼进拱廊。小七贴在珠宝店橱窗上哈气,水雾里描摹着尿童轮廓:“你说他为什么光着身子?”罗杰拧着湿透的衬衫下摆,瞥见导览册上的法文注释:“1619年火灾时,有个小童撒尿浇灭了炸药引线。”
雨滴在遮阳篷上敲出弗拉门戈节奏,她忽然把冰凉掌心贴上他后颈:“现在换你当消防员啦!”他惊跳时撞翻意大利游客的冰淇淋,草莓酱在积水里晕成心形,被路过的清洁工唰地扫进下水道。
三点零九分的巧克力博物馆飘着甜腻暖风。小七试吃第7种酒心巧克力时,发现展柜玻璃映出个戴蓝围巾的男人。“那人跟了我们三个街区!”她揪住罗杰毛衣肘部补丁。
跟踪狂原来是尿童协会的退休管理员,颤巍巍递来张泛黄照片:“你们和1945年解放日那对恋人长得真像。”黑白相片里的男女在雕像前拥吻,背景里还悬着盟军飞机投下的降落伞。小七突然把冰手塞进罗杰后衣领:“快跑!老头要给我们讲两小时历史课!”
五点三十三分的雕像换上便装。小七盘腿坐在关闭的喷泉池边,看市政人员给尿童披上墨西哥草帽:“第几套衣服了?”罗杰翻着游客留言簿:“官方记录有九百多套,还有泰国粉丝寄来的大象裤。”
暮色染红哥特式山墙时,流浪艺人拉响《樱桃小丸子》手风琴曲。小七跟着调子晃腿,发卡蹭松了也不自知。罗杰伸手想帮她调整,却碰落藏在衣领里的蓝铃花瓣——昨夜民宿的香气,竟在毛衣纤维里存留了二十小时。
七点零六分的尿童雕像亮起彩虹射灯。小七咬着充电宝线导照片,突然发现某张夜景里有双交握的手。“这角度……”她放大像素点,发现是傍晚时自己揪着罗杰袖口的画面。
啤酒吧传来足球赛欢呼声浪,她借口找洗手间钻进暗巷。老式路灯把影子拉长投在鹅卵石上,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转身前,口袋里的铜制尿童钥匙扣突然发烫,像揣着颗将沸未沸的太妃糖。
次日八点十二分的民宿前台堆满行李。
房东太太硬塞来盒手制松露巧克力:“给蜜月情侣的特供装!”小七红着脸要解释,罗杰已接过盒子道谢。
穿过广场时,清洁工正在冲洗尿童雕像下方的啤酒渍。
小七忽然往罗杰背包侧袋塞了个东西——褪色的蓝围巾老头偷拍他们的拍立得,背面用银笔写着“1945\u00262023”。
市政厅钟声撞散晨雾,开往安特卫普的列车正驶过布鲁塞尔漫画墙,丁丁的火箭云朵上栖着两只交颈的鸽。
第二天上午,布鲁塞尔北站地铁口灌满凉风,小七缩着脖子研究自动售票机,法语按钮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去原子球塔要转两次车?”她扭头时,罗杰正把热腾腾的咖啡杯贴在她冻红的耳廓上。
D线地铁穿过涂鸦隧道时,车窗突然映出九个银色圆球。小七举着手机追拍反光,镜头却框住斜后方罗杰翻导览手册的侧脸。意大利游客的披萨香飘过车厢,他忽然指着泛黄书页:“1958年世博会建的,每个球直径18米。”
原子球塔脚下盘旋着六国旅行团。小七仰头数交错的钢架:“比乐高还夸张的结构!”排队安检时,她发现罗杰背包拉链上拴着昨天的尿童钥匙扣,铜绿在银白色建筑群中格外扎眼。
电梯升到最高球体用了27秒。小七贴在观景玻璃上惊呼,整座布鲁塞尔正从她呼出的白雾里苏醒。罗杰默默调整遮阳帘角度,让晨光恰好漫过她飞舞的发丝。日本老太太忽然递来拍立得:“帮你们合影呀?”两人在取景框里各退半步,中间隔着一道比利时国旗色的光带。
连接通道倾斜成30度角,小七抓着扶手抱怨:“设计师肯定没考虑穿裙子的人!”
罗杰脱下牛仔外套系在她腰间,袖管残留的洗衣液香混进钢铁冷冽气息。
穿连体工装的维修员正在检修通风口,扳手敲击声里忽然哼起《玫瑰人生》。小七顺着螺旋阶梯往下跑,球体接缝处漏进的光斑追着她帆布鞋跳跃。罗杰在缓步台举起相机,抓拍到她转身时裙摆绽开的弧度,像原子结构模型里逃逸的电子。
正午十二点的餐厅球体正在自转。小七戳着餐前面包抱怨:“花椰菜奶油汤要18欧?”侍应生推来景观位甜品车时,她突然按住罗杰掏钱包的手:“我来请客,庆祝你昨天没在尿童雕像前念完哈布斯堡家谱。”
阳光穿透玻璃穹顶,在牛排纹理上烙出菱形光斑。小七偷尝他盘里的啤酒炖牛肉,酱汁蹭过唇角时,罗杰的餐巾已经悬在半空。楼下传来小学生参观团的喧哗,她趁机把蓝纹奶酪塞进他嘴里:“不能只有我被奇怪味道攻击!”
下午两点十七分的科技展球体挤满互动装置。小七趴在1958年的世博会沙盘前:“这微型火车还在动!”模型铁轨突然卡住时,罗杰用圆珠笔尖轻挑出根假发般的金线——某位游客掉落的纪念品。
全息投影区播放建设纪录片,法语解说里混进小七的实时翻译:“他们在说……钢结构误差不能超过三毫米?”罗杰诧异地转头,发现她正盯着工程师嘴唇瞎蒙。德国旅行团涌进来时,两人被困在环形屏幕中央,六十年前的电焊火花在他们肩头明明灭灭。
三点三十三分的连接桥刮进阵疾风。小七攥紧观景窗边的钢索护栏:“你说这些螺丝多久检修一次?”话音未落,整个球体随着高空气流微微震颤。
韩国情侣的尖叫里,罗杰忽然指向东南方:“看得到昨日的广场。”玻璃反光中,他的小指无意间压住她撑在护栏上的食指。十公里外的市政厅尖塔缩成银白色模型,而两人交叠的指节在钢板上投下蝴蝶状的影。
五点零六分的纪念品店亮起暖黄射灯。
小七对着原子球塔造型开瓶器比价,罗杰却拿起对装红酒杯结账。“晚上民宿有炉子。”他解释时,收银员大妈突然塞来两颗酒心巧克力:“免费试吃装,要搭配看夜景哦。”
暮色爬上钢架时,最高球体的玻璃地板下亮起灯带。小七盘腿坐在悬浮光斑上,看游客们轮流拍摄漂浮特效。罗杰突然从外套内袋摸出早晨的拍立得,两人中间那道国旗色光带,此刻被夕阳染成了勃艮第红。
晚七点十九分的塔顶观景台亮起星图灯。
小七裹着罗杰的牛仔外套,鼻尖蹭过衣领残留的皂香:“北极星在哪个方向?”
他握着手机校准星座软件,钢架缝隙漏进的夜风掀起她耳后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