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到此一游(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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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城堡的螺旋阶梯暗藏玄机。

“赌你找不到密道入口。”小七的指尖抚过石墙青苔,突然按到块温热的凸起。

暗门旋开的刹那,二十年前的游客涂鸦扑面而来——某行中文“王小虎爱周美丽”的刻痕下,居然压着朵风干的石楠花。

罗杰举着手机补光灯探路时,小七已蹲在通风口研究起古怪符号:“这像不像牧羊人老约翰画的悬崖地图?”

潮湿的霉味里忽然飘来新鲜烤饼香,循着气味竟走到城堡咖啡厅后厨,主厨玛格丽特举着擀面杖惊呼:“你们从地狱厨房穿越来的?”

林间骑行变成物种考察,小七的车筐里渐渐装满橡果、红隼羽毛和疑似狼獾粪便的土块。

“停!”她突然刹住车轮,前方五米处,两只赤狐幼崽正在争夺游客遗落的蓝莓松饼。母狐从蕨丛钻出时,小七屏住呼吸拍的视频里,意外录进了罗杰被松果砸中后脑勺的闷哼。

“用这个交换!”护林员突然现身,没收松饼后递来两枚橡果徽章,“去年生态展的纪念品,能去游客中心换蓝莓冰沙。”小七别徽章时发现背面刻着“食物链守护者203号”,而罗杰的编号正巧是“被松果选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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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徒步径上演灯光秀。

小七拧亮头灯照向树冠,惊起的夜鸮眼里反射出翡翠色光斑。“快看地面!”罗杰的手电筒光束下,成千上万的萤火虫正从苔藓里浮起,组成条流动的光带指向月亮升起的方向。

守林人小屋突然亮起的煤油灯打断了这场自然奇迹。八十岁的埃琳娜婆婆端着接骨木花茶出来,围裙兜里还粘着几粒野草莓籽。“你们惊动了沉睡的樵夫幽灵,”她指着光带尽头晃动的树影,“不过别怕,那老头生前最爱给迷路情侣指路。”

归程的摆渡船上,小七把今日战利品铺满座椅。蓝松石羽毛浸在装萤火虫的玻璃瓶里,橡果徽章与狼獾粪土块和平共处,断墙拓片上的“王小虎”正挨着修士沉钟的传说纸笺。

“明天去丁格尔半岛找海豹?”她往罗杰衣领别上赤狐毛时,船底突然传来闷响——成群的虹鳟鱼正在撞击船板,仿佛在抗议今日被惊扰的清梦。

对岸码头上,肖恩牵着叼满天鹅绒的拉布拉多犬,把他们的独木舟改造成了临时摄影展台。

月光漫过橡树林时,埃琳娜婆婆的小屋飘出蓝莓派香气。

罗斯城堡密道里的“周美丽”涂鸦被玛格丽特主厨贴上了金框,护林员的橡果徽章在游客中心引发换购狂潮。

那只抢食的天鹅首领,此刻正把蓝松石羽毛编进巢穴,巢底静静躺着三十年来第七十二朵人类发饰。

………

圣三一学院正门的铁栅栏上挂着新生欢迎横幅,小七踮脚扯了扯罗杰的袖口:“那个拿地图的卷毛小哥,像不像基拉尼遇到的护林员?”

罗杰眯眼看去,举着“游客止步”牌子的男生正在啃苏打面包,面包渣掉在印着校徽的卫衣上。

“同学,能打听下老图书馆怎么走吗?”小七刚凑近问路,男生突然把牌子翻过来,背面用中文歪歪扭扭写着:“带路费——两个黑布丁!”

红砖走廊里飘着咖啡香,擦肩而过的学生抱着厚厚的法典书。带路的卷毛男生叫康纳,是法学系二年级生。“你们运气好,”他踢开挡路的自行车,“今天长厅有毕业生在拍婚纱照,平常这个区域不让进。”

转过弯就看见二十米高的橡木书架,阳光从玻璃穹顶漏下来,照在正在整理古籍的白胡子管理员身上。小七突然拽住罗杰往立柱后躲——婚纱新娘的头纱勾住了书架梯子,新郎正踮脚用钢笔挑开丝线。

“第三排书架有秘密。”康纳压低声音,“去年校庆我们藏了巧克力在《国富论》书盒里,现在应该还没过期。”

《凯尔经》展厅排起长队,小七盯着玻璃展柜里的金箔插图发呆。“这画的是天使还是外星人?”她鼻尖几乎贴上防弹玻璃,“你看那个三头六臂的......”

背后突然响起咳嗽声,穿制服的保安大叔敲敲警示牌:“小姐,你背包拉链开了。”小七慌忙转身,包里的基拉尼橡果咕噜噜滚到展柜底下。保安弯腰捡果子时,胸牌上晃着张婴儿照片——正是康纳学生证上的童年照。

“爸!”康纳从队伍末尾探头,“别扣她校园卡,那是游客!”

学生餐厅飘出炸鱼薯条的味道。小七用三枚狼獾粪标本换了康纳的教职工餐券,端着餐盘挤到靠窗位。“尝尝这个,”罗杰叉起块裹着啤酒面糊的鳕鱼,“比都柏林湾那家网红店还脆。”

隔壁桌戴眼镜的女生突然转身:“同学,要参加新生问答赛吗?奖品是校长私藏的威士忌巧克力。”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滚动着“圣三一冷知识抢答”的标题。小七已经举手:“爱尔兰最高的书架有多高?”

“二十三点五米!”她抢答完才意识到说的是老图书馆长厅,奖品巧克力精准落进罗杰的柠檬水杯。

钟楼广场的银杏树下摆着旧书摊。小七蹲着翻看1978年的生物图鉴时,发现书页间夹着张音乐会门票。“今晚八点,礼拜堂有竖琴演出,”卖书的老太太眨眨眼,“用两个苏打面包换?”

罗杰掏钱的手被小七按下:“等等,这票根印着2003年的日期。”老太太讪笑着收起假票,从藤编篮底摸出真正的入场券:“现在的年轻人不好骗喽!”

法学院地下室传来管风琴声。康纳带着他们溜进摹拟法庭,被告席上居然摆着茶壶和司康饼。“这是我们复习时的秘密基地,”他按下投影仪开关,“上周刚在这里看完《律政俏佳人》。”

小七坐上法官椅敲法槌,惊飞了藏在窗帘后的鸽子。纷飞的羽毛中,罗杰找到本1995年的访客登记簿——某页中文签名“王建国”下面画着只喷火巨龙,墨迹把下一页的校长签名都染红了。

“那是我爷爷!”康纳突然抢过本子,“他当年来参加交流项目,把校长的咖啡壶烧穿了底。”

礼拜堂的彩窗映着夕阳,竖琴师正在调音。小七捏着真门票进场时,发现第一排坐着早餐店遇到的保安大叔。他的制服口袋里露出半截奶嘴,琴声响起时,婴儿监控器的绿灯在黑暗里一闪一闪。

中场休息突然下起太阳雨,琴师搬出备用的小竖琴:“有人想试试?”小七在罗杰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窜上台,拨弦的架势像在基拉尼湖划船。跑调的《友谊地久天长》吓醒了三只睡在管风琴管里的鸽子。

夜色中的学院广场亮起地灯,康纳送他们到西门时,卫衣兜里已经装满黑布丁和橡果。“下次带你们去解剖室看标本,”他指着钟楼尖顶,“那里藏着十九世纪的泡菜罐子——用福尔马林腌的。”

回酒店的电车上,小七翻着捡漏买到的旧食谱书。

泛黄的页脚粘着巧克力渍,在“爱尔兰咖啡改良配方”那页,有人用红笔写着:“加中国辣酱更带劲!”罗杰凑近细看,发现批注日期正是康纳爷爷访校的那年。

电车经过学院后门时,保安室还亮着灯。

监控器屏幕映出婴儿床的轮廓,礼拜堂的竖琴师正在收拾谱架,把今晚收到的假门票折成纸飞机投向月亮。

法学院地下室的投影仪忘了关,模拟法庭的法官椅上落着根鸽子羽毛,羽毛根部还沾着司康饼的碎渣。

………

次日上午,格伦卡瀑布的水雾把登山靴染成深绿色,小七拧着冲锋衣下摆抱怨:“这水量能把人冲回基拉尼湖!”

罗杰举着被水汽糊住的指南针,发现指针正对着瀑布后方若隐若现的岩洞旋转。

穿荧光黄马甲的向导艾登嚼着甘草糖凑过来:“想玩点刺激的?等正午阳光直射时候,水帘后面会显彩虹桥。”

他手腕上的防水表突然震动,“不过你们得先通过爱尔兰式考验——”说着从背包掏出两双带钉子的冰爪,“把这两斤重的宝贝套上,别让苔藓送你们坐滑梯。”

观景台第三层栏杆结着冰棱。小七刚摸出保温杯,就被横飞的水珠灌了满杯天然矿泉水。“快看!”她指着三十米外晃动的红点,“那是不是康纳的卷毛?”罗杰用望远镜聚焦时,红点突然展开成“小心落石”的警示旗——举旗的护林员正是基拉尼的肖恩表弟。

“世界真小!”肖恩表弟抛来袋热乎乎的栗子,“上周刚调来管瀑布,就碰见被天鹅追过的倒霉蛋。”他腰间别着个青铜铃铛,说是能驱散捣乱的瀑布精灵。小七趁他转身,偷偷往铃铛里塞了颗基拉尼捡的橡果。

通往岩洞的铁索桥晃得像海盗船。小七抓着罗杰的背包带挪步,突然发现桥板缝里卡着枚生锈的怀表。“1912年的老古董!”她抠出表壳时,秒针突然弹起来疯转。艾登在桥头大喊:“别碰那些时间胶囊!上个月有人挖出过二战子弹壳。”

瀑布轰鸣声里,岩洞口飘出烤香肠的味道。穿橡胶连体裤的老太太玛格正支着野炊炉,脚边铁桶里泡着六瓶黑啤酒。“来暖暖身子,”她舀起勺炖肉扣在苏打面包上,“吃完才有力气对抗水精灵的恶作剧。”

彩虹桥出现时,小七正趴在岩洞边缘拍水花。七色光弧突然穿透水帘,在石壁上投出个钥匙孔形状的光斑。“就是现在!”艾登拽着安全绳往前冲,“跟着光斑移动,错过要再等三小时!”

罗杰的相机包突然被水雾打湿,备用电池顺着岩缝滑向深渊。小七解开发带往下一甩,荧光绿的布料卡在石笋间,给电池做了个临时缓冲垫。“回去得给这招申请专利。”她抹着脸上的水珠,发现玛格老太太正用炖肉叉子当登山杖往上爬。

岩洞深处的钟乳石闪着诡异蓝光。艾登的手电筒扫过石壁,照出几行用炭笔写的盖尔语。“十九世纪探险队留下的,”他念着突然笑出声,“这里写着‘小心会偷袜子的地精’。”

小七的左脚突然冰凉——不知何时运动鞋里灌进半杯水。玛格老太太变戏法似的掏出双羊毛袜:“套上这个,去年从德国游客那儿收的保管费。”袜筒上绣着的“慕尼黑啤酒节”字样还沾着苔藓。

返程时暴雨突袭,瀑布水量暴涨两倍。安全绳在岩壁上打滑,肖恩表弟的青铜铃铛响得发疯。“抓紧!”艾登把绳索系在凸出的钟乳石上,“这石头比你们爷爷的假牙还牢靠。”

小七的防水外套接满雨水,倒出来正好灌满玛格的野炊锅。“天然高汤!”老太太撒了把盐就开始煮通心粉。众人缩在岩洞啃湿漉漉的三明治时,罗杰发现那枚老怀表开始逆时针转动。

黄昏的游客中心挤满烘干衣物的狼狈旅人。小七用三颗橡果换了台老式烘干机的使用权,正抖着羊毛袜时,公告栏的寻物启事吸引了她——照片上的怀表和她捡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曾祖父的!”管理员激动得碰翻马克杯,“1912年他在瀑布测绘时弄丢的。”小七归还怀表时,表盘突然弹出张泛黄的字条,用花体英文写着“真正的宝藏在水帘东侧第七道裂缝”。

夜探瀑布计划被保安打断。小七和罗杰带着头灯摸回岩洞时,肖恩表弟的强光手电筒已经等在铁索桥头。“就知道你们要搞事,”他晃着没收的登山镐,“除非......”突然压低声音,“找到宝藏分我三成。”

玛格老太太居然也在黑暗中现身,橡胶裤上别着六把不同型号的钥匙。“东侧裂缝是吧?”她掏出把1920年代的铁路扳手,“这玩意开过都柏林银行的保险柜。”

第七道裂缝里卡着个锡铁盒。

生锈的锁头被玛格两下砸开,里面躺着把黄铜钥匙和封信。

信纸被水汽蚀得斑驳,但能辨出“通往地下温泉”的地图。

肖恩表弟的铃铛突然自动响起,震得岩壁簌簌掉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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