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骨子里的劣根性(1 / 1)
定安侯的手僵在门沿上,里头的话像粗针,扎得他心口发闷。
他早知道云砚性子沉稳,可这几日的疯魔样,再配上方才那几句带着悔意又透着委屈的话,倒真应了云泠先前的猜测。
若真是被下了药,那动手的人……定安侯眯起眼,第一个念头便是云墨。
那小子近来越发张扬,看向云砚的眼神里总藏着股子狠劲。
定安侯推门进去时,云砚正捂着额头喘气,见他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沉了下去,别过脸不吭声。
“身子好些了?”定安侯在桌边坐下,目光扫过他缠着绷带的胳膊,语气听不出喜怒。
云砚没回头,声音哑得厉害:“劳父亲挂心,死不了。”
这疏离的态度让定安侯喉间发堵。这孩子这是在怪他。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缓和些:“那日云墨动手,是为父默许的。”
云砚淡淡道:“父亲倒是坦诚。”
“你当为父愿意看你们兄弟相残?”定安侯敲了敲桌面,
“太子那边正盯着咱们侯府,你那日在他面前失了分寸,若不严惩,他岂会信咱们立场坚定?眼下正是要紧时候,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云砚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自嘲:“所以儿子就成了那颗该被舍弃的棋子?”
“混账!”定安侯拍了下桌子,随即又压下火气,“为父知道你委屈。等这事了了,为父自会给你补偿。你娘亲那边,我也会多照拂。”
云砚别过脸,肩膀微微发抖,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不必了。儿子如今这副模样,怕是再难替父亲和太子殿下效力了。”
“你这是什么话?”定安侯皱眉,“不过是一时受挫,哪就到了自暴自弃的地步?”
“父亲也看见了,我现在这脾气,怕不是哪天又要坏了大事。”
云砚的声音低下去,带着几分疲惫,“还是让大哥来吧,他如今深得太子信任,比我靠谱。”
定安侯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那点怀疑又冒了上来。
这状态确实不像装的。他放缓了语气:“行了,好好养伤。别的事,先搁一搁。”
说罢,他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住:“若身子实在不适,便请个大夫来看看。”
云砚没应声,只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定安侯叹了口气,大步离去。
回到书房,他立刻让人去查云砚院里下人的底细,尤其是负责饮食的。
查归查,面上却不能露半分,免得打草惊蛇。
梧桐院里,云泠正看着明喜收拾药箱。
“二公子那边的药,按时送了?”
“送了,是让厨房采买的婆子顺路带过去的,没人留意。”明喜点头,
“只是二公子那院子里的眼线,真不先拔了?”
“不拔。”云泠摇头,“留着他们,才好让某些人放心。”
她要的就是云墨以为云砚已经彻底垮了,放松警惕才好露出马脚。
正说着,外头传来小厮的通报,说大公子云墨在院外求见。
云泠挑了挑眉,来得正好。
她换上副温顺的样子,亲自迎了出去。
云墨正站在廊下,手里把玩着块玉佩,见云泠出来,嘴角勾起抹轻佻的笑:“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郡主吗?怎么有空见我这粗人了?”
换作往日,云泠定不会给好脸色,但今日她却微微屈膝行礼,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大哥说笑了,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尊贵不尊贵的。”
云墨愣了下,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反应,随即眼中闪过丝得意。
看来这丫头是真怕了,知道他如今得势,想巴结讨好。
“有事?”云墨斜着眼看她,摆出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也没什么大事,”云泠微微一笑,“就是听说大哥近来颇得太子殿下赏识,替侯府立了不少功,特来道贺。”
“这点小事,值得你特意来道贺?”云墨故作不屑,心里却舒坦得很。
“怎么不值得?”云泠语气诚恳,“大哥如今的本事,可比从前厉害多了。依我看,将来封侯拜相都不在话下。”
这话正说到云墨心坎里,他忍不住挺直了腰板:“你倒是有眼光。”
“可不是嘛。”云泠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了些,“不过,大哥甘心只当个侯爷?”
云墨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大哥辅佐太子殿下成就大业,将来太子登基,论功行赏,大哥怎么也得封个王吧?
太子若是没了大哥,能有几分胜算赢了滕王?是大哥救太子于水火啊。”云泠看着他,
“一方诸侯,总比困在这京城当个侯爷自在多了。”
云墨心里猛地一跳,面上却板了起来:“放肆!太子殿下的决定,岂容你一个女子置喙?”
“大哥别恼。”云泠连忙摆手,“我就是随口一说。只是觉得以大哥的能耐,只拿个爵位实在太亏了。你想啊,西凉那边刚运来的火药,可是你一手操办的,这等大功,寻常赏赐哪配得上?”
她特意加重了“火药”二字,看着云墨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云墨喉结动了动,嘴上呵斥:“休要胡言!能为太子殿下效力,是我的荣幸。”
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地方王……他以前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敢深想。如今被云泠点破,那念头竟像野草般疯长起来。
是啊,他立了这么大的功,凭什么只能当个侯爷?
“是我失言了。”云泠适时低下头,“大哥别往心里去。我就是觉得,像大哥这样的人才,不该被埋没。”
云墨哼了一声,摆足了架子:“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如今我得势,你别想来巴结讨好你对思默做的那些事,我都还记着呢。你巴结错人了,我得势那日,第一个杀的便是你!”
说罢,他背着手,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几分。
走到拐角处,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梧桐院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云泠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明喜凑过来:“小姐,这云墨真会上当?”
“贪念这东西,一旦生根,就难拔了。”云泠转身回屋,“他越是得意,越容易出错。再说了,一个人骨子里的劣根性是怎么变也变不了的。”
果然,接下来几日,云墨行事越发张扬。
不仅在外面喝花酒到深夜,还在朝堂上几次三番抢着表现,惹得几位老臣颇有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