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恻隐之心（1 / 1）
云墨到了皇帝跟前，也是认罪了。他心有不甘，但又没办法，人总是心软，定安侯夫妇小时候对他还是不错的，他虽然恨他们，但也不希望他们被拉下水。
很快，他就被打入诏狱了，因为这件事直接冒出一个人来自首的话，难以服众，大家会觉得是临时找出来的一个替罪羊。
所以皇帝下令彻查此事，当然也就是走个过场，弄得雷厉风行，其实很水。
云墨的死期，还得有段时间。
云泠拎着一个食盒，牢狱里头的小卒，关键是未来的滕王妃难也不难，就放她进去了。
“有劳了，我看看我那大哥哥给你们添麻烦了。”云泠非常客气。
“哪里哪里，能为侯府二小姐效力是我等的荣幸。快进去吧，外头凉。”小卒奉承。
云泠走了进去，牢狱里头暗无天日，蜘蛛网挂的到处都是，不时还能听见老鼠吱吱呀呀的叫声。
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云泠捂住鼻子。
云墨已经面目全非，身上没一块好皮了，用刑的人是下了狠手的，他们压根就没打算让云墨活着出来，若是出来，太子可就要被颠覆了，这也是皇帝的旨意。
只是留着一口气，等到那些所谓的证据全都水落石出后，直接斩杀。
他眼神幽怨，头发乱糟糟的，没了往日那风流倜傥的纨绔气息，起来像一个乞丐，他跪在地上，望着透出点点光影的铁窗，不知在想什么。
“大哥哥，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你。”云泠走到牢狱旁边。
云墨抬头，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对她吼道，“你这是来看我笑话的？”
云泠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被亲人抛弃的滋味好受吗？”
云墨当时被什么击中了内心，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这个所谓的亲妹妹，今日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杀伐果断，歹毒心肠。
不禁自嘲笑笑。
“是你做的局。我知道，就算没有我，皇帝也会找其他的人来当替罪羊，到时候太子和侯府都会相安无事，我更不会有事。
外头没有放出消息来，可我从狱卒里面的谈话中知道些，你利用信息差骗定安侯，让他对我刀剑相向。你真是好狠的心。”
云墨越说脸上的表情就越狰狞。
“大哥哥难得聪明一回。我还以为你真是个草包呢，在经历了这些风雨，总算是成长一些了，你还得谢谢我呢，不然你现在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云泠眸光冷冽。
“要说狠心，大哥哥，你可比我狠心多了，你我是有血缘关系的，可你对我刀剑相向，这和定安后做的事情有什么区别呢？事情没有落到自己身上，就觉得无足轻重，要到真正落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天才知道有多痛。”
云墨沉默一瞬，神情复杂，云泠似乎从他眼神中看出来，一瞬间的后悔，内疚。
“你可曾觉得对不起我？”
云泠手捏紧了，帕子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还是存了一丝恻隐之心。
她想知道，云墨到底有没有内疚有没有觉得对不起，如果他能够真的认识到他的错误，那么，他这条命也不必取。
云墨从小是被定安侯夫妇耳濡目染长大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说白了就是没有脑子，不然他怎么会干出那种和西凉人签订契约的事情呢？
这样的人可以变得很坏，但也容易变好。
若他真的有心，让他做个凡夫俗子也算了。
云墨表情严肃，“你亲手杀了思默，为何要觉得对不起你？你是我的仇人！
你以为让我说几句软话，然后你放我出去，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吗？凭什么？
你出现之前，我们全家人都好好的，为何到你来了之后，接二连三的出现命案，整个家里面乌烟瘴气，你还说不是你的原因？
是，他们让你当云思默的替死鬼没错，这是他们错了，可若是没有这个契机，你也回不来，不是吗？说到底，你还得感谢我们。
不然你现在都还是个乡下女子，怎么可能摇身一变变成滕王妃呢？”
云泠听着这番刺耳的话，字字锥心，每一句都扎进了她的心里，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她为什么要期待一个伤害她的人会改变！
为什么！
她恨自己生出恻隐之心，恨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为了得到一句道歉，又亲自捅了自己一刀。
“也是，我在期待什么。”云泠向下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一声。
云墨冷静下来，道：“你很不像我们家的人，最不像的一点就是你优柔寡断，虽然看似你做了很多狠心的事情，但你心里面还是幼稚的抱有天真的想法。
希望我们有朝一日能够改变，能够好好给你道个歉，弥补你之前的伤害。
但这怎么可能？个人的行为举止是多年根深蒂固的，怎么可能会给你下跪道歉？怎么可能会改变？真的有朝一日，我们下跪道歉了，无非就只是贪生怕死，父亲是那样的人，可我不是。
我云墨混账了一辈子，可这点是非我还是分得清的。既然要死了，你叫了我一声大哥哥，我也该尽尽哥哥的责任。
对任何人，都不要抱有期待，特别是伤害过你的人，你更不该妄想他们会改变，越这么想，就是越不在意自己，在自己的伤口上捅刀子。
你自己都不在意自己，凭什么让别人在意你呢？就这点道理你都不懂，一辈子优柔寡断。你坐到滕王妃这个位置上，有的是人想把你拖下来。
要复仇就果断些，该杀的杀，一点喘气的机会都不要给敌人留，对你而言，我是仇人，你就不该渴求我的歉意，对我而言，你也是仇人。
倘若今日我能侥幸逃脱出来，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我不会留任何恻隐之心，这是我对我自己的公道。”
云墨说着，眼珠里边泛起了泪花，这是云泠第一次看见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冲动莽撞，不可一世的大哥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