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天下太平了一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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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下狱后的第三个月,京城落了场透雨。楚萧从宫回来时,裤脚沾着泥,刚踏进侯府院门,就见云泠站在廊下翻晒药材。

“这是江南送来的新茶,你尝尝。”云泠递过一杯热茶,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

楚萧接过茶盏,指尖触到她的指腹,两人都顿了顿,又迅速移开。

自滕王倒台,朝堂上的风波暂歇,可侯府的气氛总带着层说不清的滞涩。

楚萧将茶盏放在廊柱上:“今日审了滕王府的账房,他招认滕王当年构陷盛老将军,用的是伪造的军粮账簿。”

云泠翻动药材的手停了:“账簿还在吗?”

“烧了。”楚萧望着院角的石榴树,“但我让人记了副本,等盛钰回来,给她一个交代。”

雨声渐密,打在青瓦上噼啪作响。云泠忽然道:“前几日去看了太医,说我这头疼的毛病,得去江南养着。”

楚萧猛地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云泠低头继续翻药材,“江南气候湿润,或许对病情好。”

楚萧沉默片刻,喉结动了动:“我向陛下请辞,陪你去。”

“不必了。”云泠声音很轻,“你在京城,还要盯着朝堂上的事,我想一个人去静静,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

“云泠,”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之前我对你说的话,你都还记得吗?你如今是怎么想的?”

云泠的动作顿住了,背挺得笔直。

“我记得。”她缓缓转过身,眼眶有些红,“我实在是没有耐心再去进入一段感情了,之前的事情伤的我伤的透透的,我可能没有那么多心思了。”

“我……”

“我知道。”云泠打断他,“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可楚萧,人心不是铁打的,等得久了,会冷的。”

楚萧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却被她躲开。

“江南的宅子我已经让人备好了,过几日就动身。”云泠转身往内院走,“你忙你的吧。”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楚萧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廊下的茶杯里,茶水渐渐凉了。

云泠收拾行装时,楚萧的侍卫匆匆进来:“夫人,三皇子在宫门外被陛下留着议事,让小的把这个交给您。”

侍卫递过一个锦盒,云泠打开,里面是一支玉簪,簪头刻着一朵海棠花。

她指尖抚过簪头,忽然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跑到廊下一看,楚萧披着蓑衣,浑身湿透地站在院门口。

“陛下准了我的请辞。”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我跟你去江南。”

云泠愣住了,手里的锦盒差点掉在地上。

“朝堂上的事,我已经托付给了信得过的人。”楚萧走进来,蓑衣上的水珠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盛钰那边,我也写了信,她在巨沙关站稳了脚跟,暂时不用操心。”

“你……”云泠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楚萧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郑重,“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走了。”

云泠看着他湿透的衣襟,忽然转身进了屋,拿了件干净的棉袍出来。

“先换件衣服,别着凉了。”她把棉袍塞给他,转身时,耳根红了。

楚萧看着手里的棉袍,忽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去江南的马车里,云泠靠在窗边看风景。

楚萧坐在对面,手里拿着本兵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目光总忍不住往她那边瞟。

“你老看我做什么?”云泠嗔了他一眼。

“看你好看。”楚萧说得直白,云泠的脸瞬间红了。

马车行到淮河渡口时,遇到了检查的官差。为首的官差看着楚萧的腰牌,脸色微变:“原来是三皇子,不知要往哪里去?”

“江南。”楚萧淡淡道。

官差赔着笑:“三皇子殿下这是……辞官了?”

“嗯。”

官差眼神闪了闪,刚要再说什么,楚萧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有问题?”

官差连忙摇头:“没问题,没问题,三皇子请便。”

马车驶离渡口后,云泠掀开窗帘往后看:“那官差是吏部尚书的人。”

“我知道。”楚萧语气平静,“滕王倒了,他们想找新的靠山,盯着我也正常。”

“那你还敢这么张扬?”

“越张扬,他们越不敢轻举妄动。”楚萧握住她的手,“在江南,没人能动我们。”

云泠的手指动了动,没抽回。

江南的宅子在西湖边,院里种着桂花树,正是开花的时节,香气满院。

楚萧跟着云泠收拾屋子,看见她把那支海棠玉簪插在梳妆台上,嘴角忍不住上扬。

“晚上想吃什么?”云泠问。

“你做的都好。”楚萧凑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云泠,你对我有没有一点……。”

云泠的身体僵了僵,然后缓缓点头,声音带着哽咽:“有。”

婚后的日子很平静。楚萧每日陪着云泠看医书,打理院里的药草。云泠的头疼病渐渐好了,脸色也红润起来。

这天傍晚,两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喝茶,看着夕阳落在西湖上,金波荡漾。

“楚萧,”云泠忽然道,“你后悔吗?放弃京城的官职,来这江南隐居。”

楚萧握住她的手:“不后悔。以前总想着建功立业,护着这天下,后来才明白,能护着你,比什么都重要。”

云泠靠在他肩上,闻着桂花的香气,轻声道:“我也是。”

楚萧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心里一片安宁。

江南的雨总带着缠绵的湿意。楚萧清晨推开窗,见云泠正蹲在桂花树下翻土,竹篮里放着刚采的草药。

“这些薄荷得晒三天。”云泠抬头时,额角沾着片落叶。楚萧伸手替她拂去,指尖擦过皮肤,两人都没说话,只听见雨打芭蕉的轻响。

自搬到西湖边,楚萧每日晨起临摹字帖,云泠则打理药圃。

午后常一起坐在廊下,她翻医书,他读兵策,偶尔抬眼对上视线,便相视而笑。

这般日子过了月余,倒比在京城十年更觉亲近。

这日午后,云泠正在炮制新收的当归,忽听院外传来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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