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寿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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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暗,殿外细风阵阵,吹得帘角轻晃。

黄昏将至,宫灯尚未点上,整个景和宫格外宁静。

“皇上驾到!”

叶如棠正倚坐在榻上,闻言连忙起身,刚欲屈膝行礼,沈长昭已大步走了进来,“你伤还未愈,无需多礼。”

她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握住了手臂,轻轻扶起,令她心头轻轻一跳。

沈长昭身着常服,面色温和。

一旁的雪狸从角落跳下来,柔软的毛团蹭到沈长昭腿边,“喵呜”了一声,仰头望他,似是在抱怨他今日来迟了。

沈长昭低头一笑,弯腰将它抱起,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轻轻放到叶如棠怀中,“你养的不错,又沉了些。”

她抱住雪狸,那团毛茸茸的小身体一动不动地蜷在她怀中,温热又安静。

她微微轻笑,没有回答,只低头抚了抚它的背脊。

殿中一片静寂,唯有雪狸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沈长昭默默的凝视着她,透过香炉飘起的袅袅轻烟,她坐在案前,抱着雪狸,神情懒倦,娇媚无双。

皇帝走到她身后,俯身将她与雪狸,一起圈在怀中。

贴近她耳边,声音低哑,“后日母后寿宴,朕已替你回了,伤尚未痊愈,不必费神。”

她微怔,侧过头,鼻尖擦过他的下颌。

他的呼吸炽热地贴在她耳畔,像火一样,“臣妾谢陛下体恤。”她轻声道,却不自觉将雪狸抱得更紧了些。

沈长昭低头,盯着她怀里那团软毛看了一眼,“等你身子好了,朕亲自带你去宁寿宫,给母后请安。”

她微微点头,只觉得耳边一阵酥麻。

他盯着她片刻,忽而低头,在她发顶轻轻落下一吻,“好生养伤,莫要多想。”

她眼睫颤了颤,低声应了一句:“是,臣妾遵旨。”

沈长昭看着她那张熟悉至极的面容,目光一深。

良久,他松开了她,起身,“你歇着罢,朕回体仁宫批折子。”

“恭送陛下。”叶如棠欲起身行礼,他却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让她站起,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叶如棠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没入殿门,才缓缓坐回榻上。

后日正午,宁寿宫金碧辉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朱红色宫帷高高挂起,金线绣成的“万寿无疆”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宫人们在殿中不停穿梭,端果献茶,殿中香烟袅袅,温暖如春。

今日是太后万寿,四品以上官员皆携家眷齐至,殿中宾客盈门,热闹非常。

赵太后身着朝霞红宫袍,宝钗如云,神色端方,坐在正中高位,左右妃嫔围绕,宫乐轻奏,觥筹交错。

皇帝一身明黄龙袍,坐在太后下首,不似平日的神情冷寂,而是面带微笑。

殿前内侍高声禀告:“独舞,凤尾分霜,为太后贺寿!”

殿中安静下来。

一名少女缓步而入,面若桃李,眼含秋波,身着一袭朱衣,袖口宽绡如云,手执金丝羽扇,一步一停,脚下舞步轻转,瞬间便勾住了众人的目光。

她的舞步,并不张扬,却极有章法。

裙摆如浪花翻卷,层层叠叠洒开,绣着云凤金羽的下摆划过地面,如流光般一寸寸旋转飞扬。

回眸处,唇角含笑,柔中带媚,整个人如一株初绽芙蓉,手中羽扇轻扬,晃起一片柔光。

一曲《凤尾分霜》,伴着琴声悠扬,节奏婉转,舞姿亦柔亦烈,时而回旋如凤啼,时而轻移如落霜。

殿中鸦雀无声,连太后手中的酒杯都停在了半空。

一曲终了,少女收扇屈膝,下跪行礼,“太后万寿无疆!臣女献丑了。”

额间落下一滴细汗,顺着她雪白的脖颈滑入衣襟,恰似一滴朝露,妖娆艳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殿内众人一片喝彩惊叹之声,赵太后回过神来,面上惊喜之色难掩,“起来吧,这是谁家的姑娘?颇有几分灵气。”

一名雍容华贵的年长妇人起身出列,盈盈行礼,“回太后,此为臣妾之女,名唤温若昭,自幼精通音律舞艺,今日太后寿诞,特命她前来献舞,为太后祝寿。若太后不弃,小女愿进宫侍奉,孝敬太后。”

“哦?”太后轻笑,目光落在那少女身上,点头称赞,“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的确是下过番功夫。”

“温家既有此美意,哀家怎好拂了?”太后目光微转,看向沈长昭,“皇帝,你意下如何?”

沈长昭抬眼,视线落在那朱衣少女的身上。

殿内众人鸦雀无声,温若昭!温家女!周所周知,贵妃温婉凝被降位禁足,至今未出。温家此时借太后寿辰之机再送一女入宫,显然是为了稳固温家在后宫的势力。

众人皆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看他如何决断。

少女垂首立于殿中,眉目温顺,姿容恬静。

沈长昭微微点头,语气平淡:“既如此,便择日入宫。封‘昭人’,居长明殿。”

在场嫔妃望着这位新晋的温昭人,心中思绪各异,尽皆不语。

数日后,春意盎然,风中飘着淡淡的杏花香。

景和宫中一派安宁。

纱帘微卷,日光斜斜地洒进殿内,叶如棠半倚罗榻,身上罩着一件杏色软袍,指尖慢慢地摩挲着怀中雪狸的小脑袋。

小猫呼噜呼噜地睡着,耳尖不时颤动一下,煞是可爱。

魏嬷嬷立在她身侧,低声道:“这几日宫中都在传,那位新封的温昭人得了太后赏识,又是温家千金,怕是来势汹汹。”

叶如棠指腹一顿,雪狸瞄了她一眼,蹭了蹭,又缩回去继续睡。

魏嬷嬷顿了顿,“老奴听闻太后前两日还特意命人赐了她一套湘绣宫衣。”

她的声音更低了,“陛下虽封了人,却从未踏入长明殿半步。”

叶如棠点了点头,“后宫从不缺新人,要紧的是,陛下的心在谁的身上。”

魏嬷嬷点头,“娘娘说的是。“

她眼神落在指尖那团雪白的绒毛上,忽地轻声问道:“嬷嬷,当日昭和郡主与圣上一处时,都做些什么?”

魏嬷嬷先是一怔,随即垂首细想了片刻,“郡主天真烂漫,心肠极软,见到冬日里有小猫受冻,都会抱进袖中取暖。”

“遇到宫人受罚,也会让人偷偷送伤药过去。

叶如棠没作声,缓缓坐直了身子,侧耳倾听。

魏嬷嬷似乎陷入了回忆,脸上泛起柔和的笑容,“她还爱亲手做些新鲜吃食,说是纵然手艺不佳,也要让皇上亲口尝尝。桂花酿、梅子酒、梅花糕……样样都做。”

“郡主的手艺自然比不得御膳房,可圣上每每用了,都会赞不绝口。”

说着说着,魏嬷嬷眼圈一红,“郡主将皇上看得极重,皇上也待她……可惜。”

屋内安静下来。

叶如棠放下猫,起身走到案前,盯着温婉凝赐给她的那只玉雕狮子狗,看了良久。

她轻轻开口,“果真是个让人怜爱的性子。换作是我,怕也忘不了她。”

魏嬷嬷怔了怔,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她忽然转身,走到铜镜面前,静静凝视镜中自己。

新鲜吃食么,好啊,她可以,我又有何不可?

她微微地笑了,“嬷嬷。我是不是也可以试试?”

魏嬷嬷一怔,随即眼睛一亮,“老奴即刻去吩咐厨房。”

叶如棠却摇了摇头:“不必,我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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