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她像待宰的羔羊(1 / 1)
萧凌川将她从密室里抱出来,让她看清楚那间布置得很周全的婚房。
龙凤喜烛高燃,红色的帐幔低垂,就连桌上那对孤零零的合卺酒杯,都与她记忆深处那个屈辱的夜晚,别无二致。
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姜姝宁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从身后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柔声问:“还记得我们前世成婚时的样子吗?”
他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和战栗,自顾自地、缱绻地说道,“你看,这些都是我按照前世的一切布置的。从景王府建好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布置这间屋子,力图恢复得跟前世一样……”
姜姝宁自然记得。
他憎恨她以清誉要挟他娶她,故意将婚房设在最偏僻冷清的院落。
婚后十年,她都是住在这个屋子里,明明是景王府的女主人,住的却是离他寝殿最远的屋子。
一想到这些,姜姝宁就心口酸涩,愈发为前世的自己感到不值。
“王爷不是说要和我算账吗?”她冷冷看着他,“总提前世的事做什么?”
萧凌川端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递到她唇边,神色缱绻:“喝了这杯合卺酒,你私藏玉牌,算计本王的事……我便既往不咎。”
听到这话,姜姝宁脸上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笑。
前世她费尽心思嫁给他,换来的,却是他满眼的嫌恶、十年的折辱。
今生,她避之不及,他却演起了非她不娶的深情戏码。
何其可笑,何其讽刺!
“王爷难道忘记,你前世原本想娶的人,是姜瑶真。臣女因为不自量力嫁给王爷,被王爷冷落了整整十年。这样的苦,臣女可不想再受一次!”
听到这话,萧凌川神色一僵。
“前世本王想娶姜瑶真,是因为她姨娘是南月人,本王只是想……总而言之,本王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一切都基于利用。”
他的棋局本该天衣无缝,可姜姝宁这个最大的变数,却以玉石俱焚的姿态横冲直撞,毁了他隐忍多年的全盘谋划。
他曾怨恨她坏了自己的计划,毕竟,对于当时那个最不受宠的皇子而言,南月的助力是他唯一的生路。
可后来,她那飞蛾扑火般的爱,竟成了唯一的光,将他那颗为权谋而冰封的心,一点点焐热。
他失控地,动了心。
但姜瑶真母女如毒蛇一般,若被她们看出他对她的感情,定会对她不利。
所以他只能一边佯装冷落她,一边和姜瑶真虚情假意,试图得到她们母女的信任。
姜姝宁唇角的嘲讽更甚:“王爷还真是坦白!这难道光彩吗?”
这讥诮的话瞬间将萧凌川激怒,他猛地将酒杯掷在桌上,酒水四溅。
“本王若不那般冷落你,若不做出与姜瑶真虚与委蛇的样子,你以为你能安然活过十年?姜家那对毒蛇母女,早就将你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这番话,只让姜姝宁感到荒诞。
她甚至懒得去挣扎,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男人。
“所以……王爷的意思是,”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前世所受的十年冷遇,百般折辱,如今还要反过来……感谢你的‘良苦用心’?”
萧凌川脸上的阴鸷有了一瞬间的凝固,眼中甚至闪过一丝真实的痛楚。
“是本王不好,前世不够强大,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放心,今生本王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说着,想抚摸她的脸,却被她避开。
她抬起眼,眸中盛满了冰冷的讥诮与恨意。
“王爷,你大概没意识到,这世上唯一伤害我的,从来就只有你!”
萧凌川神色一僵。
随即笑了起来。
“姝宁,你这般恨我,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没有爱,哪来的恨?我宁愿你恨我入骨,也不要你对我无动于衷。”他看着她,神色病态又疯狂,“今生就让我们这样,纠缠到白头吧!”
话音未落,他已不由分说地箍住她,强行将酒杯凑到她的唇边!
姜姝宁猛然想起前世,合卺酒不知怎的被下了烈性春药,他以为是她下的,新婚之夜极其粗暴,让她难受了很久。
“放开我!我不喝!”恐惧让她疯狂地挣扎起来,屈辱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萧凌川似乎也想到什么,安抚似的将她圈进怀里,温热的唇贴着她冰冷的脸颊,柔声道:“别怕,这只是普通的合卺酒,没有被下药。前世是本王冤枉你了,后来你去世后,本王才查出,在合卺酒里下药的是你的贴身婢女冬梅。”
姜姝宁浑身一震。
原来是她。
今生她早就发现冬梅是姜瑶真安插的眼线,却万万没想到,前世那场毁掉她所有尊严与希冀的新婚之夜,竟也是出自冬梅之手!
不被夫君爱慕已经够惨的了,还要在新婚之夜遭受那样的折磨。
姜姝宁咬牙切齿,姜瑶真,你果然歹毒!
“王爷方才说,对姜瑶真并无半分情意,只是利用……”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此话当真?”
萧凌川低头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片死寂的灰烬,心脏莫名一紧,却又因这绝对的依赖而感到一阵狂喜。
“自然。”
“那好。”姜姝宁的唇角勾起阴冷的弧度,“我要她的命,王爷可愿帮我?”
“本王自然……乐意至极!”
听到他的承诺,姜姝宁主动端起那杯酒水,一饮而尽。
清冷的酒液划过喉咙,带着一丝辛辣的灼痛。
“王爷,”她放下酒杯,眼尾因烈酒染上了一抹绯红,却再无泪光,“要说话算话。”
说完,她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抖,交出了所有抵抗,也献祭了所有尊严。
她像待宰的羔羊,柔软可欺,又充满了决绝的死气。
萧凌川贪婪地凝视着她这副全然顺从的模样,喉结滚动。
良久,他只是伸出指腹,轻轻拂去她唇角的一滴酒渍。
“不急,本王让人带你去洗漱。”
姜姝宁心中一片冰冷的了然。
是了,他有洁癖。
一个刚从牢狱归来、沾满尘秽的她,还不配成为他的榻上之物。
他要的,是一件被洗剥干净、完美无瑕的祭品。
浴池中,温热的水汽包裹着身体,可那寒意却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怎么也驱不散。
她将自己沉入水中,一遍遍麻木地告诉自己:无所谓,又不是没和他同床共枕过。
况且,如今自己困在这景王府里,就算不和他做交易,也终究难逃此劫。
能用这具身子换姜瑶真那条毒蛇的命,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