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他的悔意和恳求(1 / 1)

加入書籤

萧怀瑾审视着眼前的少年,眼中带着几分醉意与探究:“本王倒是意外。你眼中对本王的轻视,可从不遮掩。”

他一直以为,这桀骜不驯的姜家三公子,与他父亲一样,早已认定了萧凌川才是姜姝宁能够托付终身之人。

“因为从前的王爷,生于锦绣,长于坦途,不知人心鬼蜮。”姜天泽直言不讳,言语间竟有种超越年龄的锐利,“我怕你,护不住我姐姐。”

萧怀瑾闻言,竟自嘲一笑:“你倒是看得透彻。比起本王,景王的确更懂人性复杂,世事险恶。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来寻本王?”

姜天泽心底冷哼一声:因为真正了解人性险恶的,是我!

也只有我,才有资格护住大姐姐!

但他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因为大姐姐她根本不喜欢景王!”

“你……确定?”萧怀瑾那双被酒意浸染的眸子瞬间迸发出清亮的光,他猛地坐直了身子,酒意都消散了大半。

“千真万确。”姜天泽语气笃定,“她是被迫困于景王府的囚鸟,比任何人都渴望挣脱那座牢笼!”

囚鸟……牢笼……

这几个字像针一样刺入萧怀瑾的心口,让他心疼不已。

姜姑娘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而他方才竟因姜丞相几句话就自怨自艾,借酒消愁!

“那你说,本王该如何做?如何才能将她救出来?”

“只要景王活着一日,他就绝不会放过我姐姐。”姜天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与他年龄不符的阴狠。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淬冰,“要让她重获自由,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让景王——死!”

萧怀瑾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是如此狠毒极端之人。

“我与景王虽然素来不合,但我们毕竟是手足,怎能如此随意取他性命?!况且,谋害亲王是死罪,本王可不想跟三哥一样,沦为大理寺的阶下囚!”

听他这么说,姜天泽在心里嘲笑他心慈手软,脸上却不显半分。

“既然王爷不愿行此险招,那便换个法子。我听说西洲国近来频繁进犯边境,不如寻个由头,将景王调去西榆前线。只要将他远远支开,我们便有的是机会将大姐姐救出景王府。”

萧怀瑾眉头紧锁,想也不想便否决:“西榆乃镇国将军的防区,贸然派景王前往,名为增援,实为夺权。此举不仅会惹怒王家,更会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此法不通。”

接连两个提议被否,姜天泽终于失去了耐心,脸上的最后一丝伪装也消失殆尽。

他站起身,冷冷看着萧怀瑾,语气中满是失望与轻蔑:

“也难怪我父亲会选择景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宁王殿下,比起不择手段的景王,您的确缺了不止一星半点的魄力!告辞。”

“站住!”萧怀瑾被这句话刺得脸色铁青,他猛地站起身,“本王自有本王的办法,不必行你那等只知打杀的匹夫之道!”

“哦?”姜天泽回过身,挑眉看他,眼中尽是挑衅,“那殿下的妙计,又在何处?”

萧怀瑾冷笑一声,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里充满了运筹帷幄的笃定:

“等到开春,他为了权势迎娶那四大门阀的贵女入府……到那时,姜姑娘自然就能脱身了。”

他萧凌川在朝堂上确有手段,可那方寸后宅,却未必是他能掌控的战场。

届时,只需后院燃起一把火,便足以让他自乱阵脚,暴露出致命的破绽!

对宁王府中的那场谋算,姜姝宁一无所知。

此刻的她,只想安然度过这个被酒气与情欲笼罩的夜晚。

萧凌川今夜喝了酒,又得了姜丞相的认可,那份压抑已久的渴望便如藤蔓般疯长。

他长臂一伸,将床上那道背对着他的纤细身影强行翻转过来。

炙热的吻裹挟着浓烈的酒气,不由分说地落下。

姜姝宁心头一惊,那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充斥在她的鼻息之间,她瞬间绷紧了身体。

她用力挣扎,却像是落入蛛网的蝶,徒劳无功。

当察觉到他的手探向自己裙摆时,她终于失声喊道:“萧凌川,你醉了!”

他的动作停下,半撑起身子,在昏暗的烛光下俯视着她。

那双潋滟的桃花眸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炙热情潮,像是能将世间一切都燃烧殆尽。

“本王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他声音喑哑,一字一句地问,“姝宁,为何总要推开本王?这一世,你到底要惩罚我到何时?”

“惩罚?”姜姝宁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何时惩罚过王爷?”

萧凌川抓住她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胸口上,眼尾泛红:“你的冷漠,你的疏离,你每一个想从我身边逃走的念头,都像一把刀子,日夜扎在这里!难道你感受不到,它早已被你伤得千疮百孔了吗?”

姜姝宁感受着他掌心下剧烈的心跳,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

“王爷这样就受不了了?”她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那前世,我经受的那些痛苦,又算什么?”

一句话,让萧凌川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与她所受的苦相比,自己这点痛确实算不上什么。

那是何等的绝望,才会让她选择服毒自尽,用最决绝的方式逃离他?

彻骨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收紧双臂,将她死死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声音都在发颤:“……是我的错。姝宁,是我的错。”

“你若不愿,本王……不碰你就是了。”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喑哑,隐隐带着几分恳求,“只要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用你的性命来惩罚我。”

姜姝宁在他怀中一动不动,任由他颤抖着抱着。

抱歉,王爷。

我恐怕不能遂你所愿了。

毕竟,除了“死”,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逃脱你桎梏的法子了。

——

迎娶四位侧妃的日子,终是到了。

京中那四家门阀,谁也不愿自家女儿在入府的次序上失了先机,几番明争暗斗,最终才定下这同一吉时、一同入府的“和局”。

这一日,景王府红绸漫天,鼓乐喧嚣,可这份泼天的喜气,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挡在了府门外,丝毫浸不透府内森然的寒意。

萧凌川身着一袭暗红色蟒袍,连一丝象征喜庆的正红都吝于沾染。

他立于府门前的台阶上,神情淡漠,仿佛眼前这场盛大的典礼,不过是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吉时已到,四顶花轿依次落下。

四个盖着红盖头的女子被喜娘扶出,莲步轻移,停在他的面前。

按照规矩,他该上前,亲自扶着她们跨过火盆,迎入府中。

然而,他动也未动。

他甚至没看她们一眼,只侧过身,对着身后的管家淡淡吩咐:“天寒地冻,仔细些,别让外头的泥雪脏了王府的红毯。”

话音落下,满院喧天的鼓乐竟诡异地停了一瞬。

所有宾客噤若寒蝉,气氛霎时降至冰点。

四个红色的身影,在寒风中微不可察地一僵。

喜娘满头是汗,硬着头皮上前打圆场:“王爷,吉时已到,该请侧妃娘娘们入府了。”

萧凌川这才懒懒地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那四抹红色上,却像是在审视四件碍眼的死物。

他没有伸手,只对着虚空抬了抬下巴,吐出一个字:

“进。”

连基本的礼数都懒得周全。

跨火盆时,王家嫡女王碧珊许是心神大乱,脚步稍慢,裙摆竟被火星燎着了一角。

喜娘惊呼着上前扑打,场面一片混乱。

萧凌川却只冷冷瞥了一眼,便径自转身向里走,轻飘飘的声音落在众人耳中,字字如冰:“规矩体统都学不好,往后如何伺候人?”

仿佛他今日不是娶亲,而是寻了几个奴婢入府。

王碧珊的身子剧烈一颤,盖头下的脸想必早已血色尽失。

好不容易进了正厅,司仪高声唱喏,准备行拜堂之礼。

萧凌川却看也不看那并排站立的四个新人,竟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

“夫妻对拜——”

司仪的唱喏声在空旷的正厅里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四个侧妃僵在原地,成了满堂宾客目光汇聚的笑柄。

“不必了。”他放下茶盏,终于开了金口,语气里满是乏味,“本王乏了。”

说罢,他径直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后院走去,连一句“安置”的吩咐都未曾留下。

偌大的正厅里,只剩下四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像四座被遗弃在庆典上的华美雕像。

鲜艳的红盖头也遮不住满堂的窃窃私语和无声的嘲笑,更遮不住她们往后,那漫无边际的、冰冷的寒夜。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