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新婚之夜的冷落(1 / 1)
宾客们的目光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四个红色的身影上。
那窃窃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仿佛要将她们的尊严一并吞噬。
王碧珊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赵家嫡女赵若晚则死死绞着手中的喜帕,指节泛白。霍家嫡女霍娴月更是气得胸口起伏,盖头下的银牙几乎要咬碎。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静默里,唯有崔家嫡女崔芝兰,身形稳如磐石。
她对周遭的一切议论声充耳不闻,隔着一层厚重的红盖头,她侧过脸,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身旁早已手足无措的喜娘耳中:
“王爷竟然走了,那就劳烦喜娘跟管家说一声,送我们去后院吧!”
喜娘这才从这场过分随意的娶亲中反应过来,脸上堆满了尴尬的笑,连忙点头应是,匆匆去找管家。
不多时,那方才跟在萧凌川身后的管家便领着几个仆妇过来了。
他面无表情,眼神里没有同情,亦没有鄙夷,只像是在处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事。
“四位侧妃娘娘,请随老奴来。”
他甚至没有任何解释,便转身领路,将她们带离了这个让她们沦为笑柄的正厅。
一行人穿过抄手游廊,绕过假山花园,最终被安置在一处名为“藏锦阁”的独立院落中。
院子倒是雅致,只是位置偏僻,远离主院,冷清至极。
四个侧妃各被分了一间房,陈设都是一模一样,喜庆的红烛高烧,桌上摆着精致的合卺酒和晚膳,却早已失了温度。
她们坐在床沿,头上的红盖头沉重如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时间在烛火的摇曳中一点点流逝,她们从期盼,到焦虑,再到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终于,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不是那个她们翘首以盼的男人,而是去而复返的管家。
他带来了萧凌川的口信,声音冰冷:“王爷乏了,让各位侧妃娘娘自行歇下,他今夜便不来了!”
“哐当”一声,霍娴月猛地掀开盖头,狠狠摔在地上。
她一张美艳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双目圆睁,死死瞪着管家:“王爷不同我拜堂就算了,连新婚之夜也要留我独守空房?好歹我也是霍家嫡女,怎容他如此轻贱!”
管家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冷冷看着她:“霍侧妃,你既入了景王府,就应该知道,这景王府的规矩是王爷定下的,岂容侧妃置喙?还请霍侧妃注意自己的身份,莫要忘了入府的目的是什么。想必你们霍家家主应该告诉过你,锦瑟和弦之事,很难在景王府发生!”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你!”霍娴月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她自然清楚,她嫁的不是一个夫君,而是一份权势,一场交易。
可道理是道理,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众星捧月,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新妇的尊严,在踏入王府的第一刻,便被他亲手碾得粉碎。
往后在这深不见底的王府内,哪里还有她的立锥之地?
管家不再理会她,转身去了隔壁王碧珊的房间。
王碧珊已经自己揭了盖头,眼眶泛红,见管家进来,她连忙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悄悄塞过去,声音带着哀求:“管家,劳烦您在王爷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明日……明日若王爷有空,可否请他来我这儿坐坐?”
赵若晚那边也是一般无二,许诺了更多的好处,只求能见上王爷一面。
管家不接她们的东西,微微躬身,话说得滴水不漏:“二位侧妃娘娘的心意,老奴心领了。只是王爷的行踪,不是老奴可以左右的。天色已晚,还请娘娘早些安歇。”
婉拒之后,他去了最后一间房。
崔芝兰的房间里,她不知何时也已取下了盖头,正端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她脸上看不出喜怒,见到管家,也只是淡淡抬了抬眼。
听完管家的话,她既没有霍娴月的愤怒,也没有王碧珊等人的钻营,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劳烦管家。”
说完,便端起茶杯,自顾自地品了起来,显然对新婚夫君的冷落并不在意。
管家躬身退下,穿过寂静的庭院,径直往书房走去。
书房内,烛火通明。
萧凌川早已换下那身碍眼的红袍,着一身玄色常服,正临窗而坐,手中端着一盏清茶,袅袅的白雾模糊了他冷峻的眉眼。
“王爷。”管家恭敬地将方才藏锦阁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禀报了一遍。
萧凌川听着,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神色浅淡。
“霍娴月骄纵易怒,王碧珊、赵若晚急于求成,这三家,不足为惧。”他呷了一口茶,缓缓开口,声音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清冽,“但这崔侧妃,得时刻盯着。”
管家闻言,颇有些意外:“这是为何?老奴倒是觉得这崔侧妃不争不抢,性格沉稳,似乎……不像难相处之人。”
萧凌川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他放下茶盏,黑沉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阴鸷的寒光:“不争不抢,就是端倪。”
“一个女人,以侧妃之位嫁进景王府,面对夫君拜堂时的羞辱、新婚夜的冷落,却能安之若素,半点也不在意能否攀附上本王……这证明,她来景王府,并非为了和本王结盟,也非为了荣华富贵。”
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她定是另有所图!”
管家背脊一凛,瞬间恍然大悟,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是,王爷!老奴明白了,老奴定会派人好生盯紧崔侧妃的一举一动!”
——
主院寝殿。
姜姝宁刚吹熄烛火,正准备入睡,人还没在被窝里躺稳,床榻猛地向下一沉,便被一只铁钳般的手臂强行捞入滚烫的怀里。
她浑身一僵,还未反应过来,萧凌川那带着薄怒与不满的磨牙声,便已在耳畔响起:“不等本王,就敢自己先睡了?”
“王爷?”姜姝宁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反问,“今夜……不是您的大婚之夜吗?”
她本以为,今夜总算能从他这令人窒息的怀抱中,求得片刻喘息。
“那又如何?”黑暗中,萧凌川的声线染上几分讥诮,手臂却收得更紧,“你明知本王为何要娶她们。”
姜姝宁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忍不住道:“可她们毕竟是您名正言顺的侧妃。您今夜不宿在她们房中,若是传到那几家门阀耳中,怕是会惹他们不快……”
他喉间溢出一声极尽轻蔑的冷笑:“本王肯让她们顶着景王府侧妃的名头,已经是给了门阀天大的颜面。怎么,门阀还指望本王像那春香楼里的头牌一样,挨个去伺候恩客不成?”
姜姝宁紧绷的神经像是被这句话戳了一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啊,你敢取笑本王?”萧凌川察觉到她在怀中发笑,佯装恼怒,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大手游刃有余地探向她腰间最怕痒的软肉,“看本王怎么罚你!”
“我……我没有……”姜姝宁最受不住这个,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在他怀里躲闪扭动,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嘴上却还不肯求饶,“是王爷自己说的混账话,怎么还不许人笑了……”
满室的黑暗,都仿佛因这片刻的笑闹,而变得旖旎起来。
屋外守夜的婢女们面红耳赤,都默默地捂住了耳朵。
非礼勿听,非礼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