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本王的神,便是自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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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念头一旦在心底生根,便再也无法遏制。

次日天色微亮,晨雾尚未散尽,整个景王府还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姜姝宁换上一身婢女衣衫,甚至刻意避开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凌芜,在柳叶的引领下,悄无声息地转进了那座名为“藏锦阁”的偏僻院落。

崔芝兰见到她时,眼中迸发出难以遏制的狂喜。

“姜姑娘!”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姜姝宁的手腕,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你……你可是想通了?”

姜姝宁没有立刻回答,她清冷的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确认院中只有崔芝兰的贴身丫鬟在远处低头忙碌,这才将视线重新投向她,一字一顿地问:“崔侧妃,宁王殿下的计划,究竟有几分把握?”

崔芝兰将她拉到廊下石凳坐下,身体前倾,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语速极快地将整个计划和盘托出:

“表哥说,万事俱备,只等你点头!”

“三日后便是春神祭,景王身为皇家人必须入宫参加祭典,整日都不会在府里。届时满城同庆,城门大开,守卫也会比往日松懈,正是离开的最好的时机!”

“王府会采买祭祀用的东西,表哥已经安排好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会混在采买车队里,将你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到了城外,自有他的人接应。”

她顿了顿,眼中满是憧憬与希望,仿佛那日能重获自由的不是姜姝宁,而是她自己。

“他已经备好了船,会带你从水路南下,直去南阳。南阳富庶,天高皇帝远,等到了那里,换了身份,谁又能找到你?”

南阳……

这两个字如同一颗石子,在姜姝宁死寂的心湖里投下了圈圈涟漪。

前世困于王府深宅,她曾无数次在梦里描绘过那个只在书卷中见过的江南水乡。

小桥流水,烟雨朦胧,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油亮,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水汽和芬芳的花香。

没有这四四方方的王府,没有高高的宫墙,更没有萧凌川那如影随形的阴影。

那是一个可以让她自由呼吸的地方。

“那你呢?”姜姝宁从那片刻的遐思中抽离,看向崔芝兰,“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崔芝兰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摇了摇头,眸光却很坚定:“你无需担心我。等你们成功离开,表哥自然会派人来将我接走。我一个不受宠的侧妃,在府里本就无足轻重,王爷怕是都懒得强留。若我跟你们一起走,反倒会让景王一下子就猜到此事和表哥有关。届时,怕是会牵连崔家和姑母。”

姜姝宁心中一凛,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行事必须万分小心,绝对不能连累荣太妃娘娘和崔家。”

崔芝兰用力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真挚的期盼:“姜姐姐,表哥知道你愿意和他一起离开王府,一定会很高兴的!我从未……从未见过表哥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你一定不要辜负他的心意!”

萧怀瑾的心意……

姜姝宁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她感激萧怀瑾的援手,但她此刻心中所想的,唯有逃离与复仇,再也容不下任何风花雪月。

“我明白。”她轻声应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约定好一切,姜姝宁便匆匆离去,不敢多做停留。

回到主院寝殿,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姜姝宁紧绷的脊背才稍稍松懈下来。

南阳。

自由。

这两个词像是带着魔力的咒语,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激起一阵阵战栗。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被这虚幻的希望冲昏头脑,以为自己已经踏上了那艘驶向江南的船。

但她很快便冷静下来,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可执行起来,但凡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最大的变数,就是萧凌川。

那个男人心思之深沉,手段之狠戾,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无异于登天。

三日后的春神祭,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必须确保那一日,萧凌川绝对不会在王府之中。

晚膳时分,萧凌川踏入房中,身上还带着几分室外的凉气。

他见姜姝宁坐在桌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便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窝。

“在想什么?”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一股熟悉的、让她毛骨悚然的侵略感。

姜姝宁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侧过脸看着他:“我在想,三日后便是春神祭了,不知王爷那日有何安排?”

萧凌川闻言,懒洋洋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笑意:“本王不信神鬼,与其去宫里做那种无聊的祭祀,不如在府里陪你。”

姜姝宁眉心一跳。

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转过身,仰头望着他,一双清亮的眸子里蓄满了刻意装出来的真诚与恳切。

“王爷怎会不信神鬼呢?我虽然从前也不信,但如今深信不疑。若这世上没有神鬼,我们又怎会重生?”

她刻意咬重了“重生”二字,果然看到萧凌川的眼神微微一变。

“依我看,王爷还是去宫里和那些高僧一起祈福吧。”她伸手,佯装整理他的衣领,神色温柔,“妾身听说,春神能保佑大邺风调雨顺,百姓收成好。王爷将来是要问鼎天下的,也要让大邺的百姓看到王爷的诚心,不是吗?”

萧凌川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像两个幽暗的漩涡,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她的皮肉,看清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姜姝宁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镇定。

就在她差点破功时,他忽然笑了。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指腹带着薄茧,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带来一阵战栗。

“那本王就听王妃的,那日去宫里祈福。”

姜姝宁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不过,”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狂傲,“本王从

不信鬼神,本王的神,便是自己。”

这句过分狂妄自大的话,像一记重锤击打在姜姝宁的心口上,震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个将自己奉为神明的人,怎会在意凡人的悲欢离合?

在他眼中,众生皆为蝼蚁。

姜姝宁瞬间洞悉了他对自己的执念。

她这个同样窥见过生死轮回,跳出他掌控的异数,是他唯我独尊的世界里,出现的另一个“同类”。

与其说他对她的感情是爱欲,不如说是一个神祇对另一个神祇最原始的征服与吞噬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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