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崇祯的本意(1 / 1)
武英殿内,崇祯遣退了所有歌姬舞女,只留下了庞天寿。
“皇爷,您当真要让位?”庞天寿小心翼翼地问道。
崇祯冷笑一声:“朕若不退,宛如被困在金丝笼中的娇雀。朕若真退,太子就能坐稳龙椅。唯有在退与不退之间,才能让那些人看到机会。”
“您是说……”
“太子不敢逼朕亲征,那些乱臣贼子也该明白,恐怕这会是他们唯一能翻身的机会。”崇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朕这些日子装疯卖傻,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吗?”
庞天寿打了个寒颤。他终于明白,这位看似沉迷酒色的皇帝,心思竟如此深沉。那些日日夜夜的歌舞升平,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罢了。
夜色渐深,南京城内灯火阑珊。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行人,只有巡城的士兵举着火把来回走动。
朱慈烺站在东宫的窗前,望着天上的残月。他已经下令准备出征,三万精兵明日就要开拔。但父皇今日的话语,却让他心中始终不安。
“殿下,”贴身太监轻声禀报,“魏大人求见。”
“宣他进来。”
魏藻德快步走入,行礼后压低声音说道:“殿下,刚刚得到消息,定国公徐弘基今晚秘密会见了几位勋贵。”
朱慈烺眉头一皱:“都有谁?”
“镇远侯周遇吉、太子太保范景文,还有……”魏藻德顿了顿,“英国公张世泽。”
“英国公?”朱慈烺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不是一向与父皇亲近吗?”
“是啊,所以此事更值得玩味。”魏藻德叹道,“这些人聚在一起,怕是……”
朱慈烺摆摆手:“不必说了,我明白。”
父皇今日说要让位,这些勋贵立刻就有了动作。他们担心自己登基后清算旧账,所以要提前布局。这些人平日里看似忠心,实则各怀鬼胎。
“传令下去,”朱慈烺沉声道,“明日出征,多带些人手。”
“殿下是担心……”
“小心无大错。”朱慈烺望着窗外的夜色,“这南京城里,不知道还藏着多少意想不到的事情。”
庞天寿站在御马监外,望着崇祯皇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皇爷,您说的乱臣贼子,是不是有些过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几乎被风声淹没。
崇祯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刀般锐利。庞天寿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见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过了?朕倒要问问你,现在的大明朝廷上下,还有几个真正的忠臣?”
“史可法、高宏图、左懋第,这些大臣对朝廷可都是一片赤诚……”庞天寿话未说完,就被崇祯厉声打断。
“住口!”崇祯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这个御马监的太监,连忠奸都分不清了吗?”
庞天寿愣在原地,不敢再说话。
崇祯踱步到窗前,望着远处烟雾缭绕的江南园林。阳光透过云层,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这些人现在不过是割据一方的节度使罢了。表面上对朕恭恭敬敬,背地里却在蚕食朝廷的权力。”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崇祯猛地转身,脸上的阴影随之晃动,“你看看现在的江南士林,一个个道貌岸然,实则和那些南京勋贵一样贪得无厌。朕为了这江山社稷,十几年来寝食难安。他们倒好,不纳皇粮不交商税,还要用诡寄投献的手段帮人逃税!”
庞天寿低着头不敢言语,皇上这话说得倒也不无道理,只是这些话若传出去,怕是要惹来不少非议。
“不止如此,”崇祯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一丝疲惫,“河北的黄得功、徐海的高杰、湖北的左良玉、潭州的柳腾龙、云陵的沐天波,哼,一个个都是乱臣贼子!”
庞天寿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为何不希望太子登基?”
“还能为什么?”崇祯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太子若不登基,他们就能继续割据一方。一旦太子登基,他们这些藩镇就要被收拾了。”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院中的沉寂。一个小太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的汗水在寒风中结成白霜:“报!太子殿下已回到文华殿!”
消息传开,朝中大臣纷纷前往文华殿贺喜。文华殿内烛火通明,檀香袅袅,朱慈烺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他的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每一张面孔都带着不同的表情。
待众臣到齐,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诸位,父皇有意内禅,这对本宫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魏藻德第一个出列,他的官服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千岁爷,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此时不接受,恐怕会错失良机。”
“说得好。”朱慈烺若有所思地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不过这其中还有许多隐忧。”
吴襄也站了出来,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太子殿下,您若不登基,克难新军的二十万将士怎么办?他们可都指望着您啊!”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摇曳的声音。朱慈烺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最后落在钱谦益身上:“钱先生以为如何?”
钱谦益捋着胡须,目光深邃:“殿下,圣上虽有诚意,但天下诸多不臣之徒必会趁机生事。殿下既已走到这一步,也只能继续前行了。”
“那依先生之见,该如何应对这些不臣之徒?”朱慈烺身体微微前倾,等待着答案。
钱谦益沉吟片刻,字字铿锵:“杀一儆百!”
朱慈烺闻言大笑,笑声在殿内回荡:“好一个杀一儆百!钱先生果然与本宫想到一处去了。”
他站起身来,环视众人。烛光映照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本宫即将出征,京中事务就有劳钱先生与魏首辅、吴兵部共同打理了。”
众臣齐声应是,声音在殿内回荡。
二十万克难新军已经完成了新一轮扩充,其中不仅有精锐团扩充到二十个,还有许多北方流民加入。这些人经过严格训练,已经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南京武略堂也在蓬勃发展,将军事教育细分为炮兵、工程、步兵、骑兵、辎重等五大专业方向,军校课程被迫延长至一年。虽然最早的那批学员们教学水平还有待提高,但在这个用人之际,只得让这群新兵边摸索边传授。
五百名在校生员中,既有行伍出身的军官,也有一些宗子和勋贵子弟。按照新规定,这些勋贵子弟必须先在孝陵卫新军服役,表现合格后才能进入武略堂深造。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拼搏。
朱慈烺目光扫过殿中众臣。他们中有人神色坚定,有人面露忧色,还有人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诸位,”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眼下局势虽然复杂,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