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莫妮卡的担忧（1 / 1）
最终，是莫妮卡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抬起眼，看向领头的希杰，她的声音依旧悦耳，却带着一丝被刻意压制住的波动，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的心上。
“希杰，你在通讯里说，你们可能发现了神明的踪迹？”
她没有绕圈子，直接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可是蒸汽大陆，已经很久没有神明降下过神迹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让陈放心头一震。他一直以为神明只是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存在，却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神明”这个词本身，似乎代表着某种稀有，甚至是近乎禁忌的意义。
希杰的脸色无比凝重，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错放在桌上。
“应该是一个在‘神明天灾’时代之前，就已经陷入沉睡的古老神明。听陈放他们的描述，那个被血神教异教徒称为‘迷雾之神’的存在，一开始，的确是处在沉睡之中。”
他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陈放，示意他随时准备补充细节。
圣女莫妮卡和审判长道森的目光，也随之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陈放的身上，那目光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希杰没有停顿，继续抛出了一个更具冲击力的信息。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血神教的那些狂信徒，在蛮族的帮助下，献祭了大量的生命，似乎是成功将它从沉睡中唤醒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更准确的措辞，目光扫过神情专注的莫妮卡和面无表情的道森，最终定格在石桌冰冷的桌面上。
“但关键在于，被唤醒的，似乎只是一副没有神智的神明躯壳。”
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圣女莫妮卡和审判长道森的视线，像是两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锁在陈放身上。那是一种纯粹的审视，不带情绪，却比任何愤怒的质问都更具压力。陈放能感觉到自己背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但他没有躲闪，反而迎着那空灵圣洁的目光，问出了心底最深的困惑。
“圣女大人，”他的声音在极度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您刚才提到的‘神明天灾’，那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莫妮卡的眼神起了些微变化，那片空灵的湖面下，似乎有古老的记忆在翻涌。她收回目光，垂眸看着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桌，桌面倒映出她模糊而完美的侧脸。
“一段被刻意遗忘的历史。”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缓缓在密室中铺陈开来。“在‘神明天灾’之前，神明行走于大地。信徒们沐浴神恩，获得庇护与力量，但也同时要承受神明带来的灾难。”
陈放心头一动，这与他想象中神明普度众生的景象截然不同。
“灾难？”
“神明并非铁板一块，”莫妮卡抬起眼，平静地解释道，“他们有自己的阵营，有自己的欲望，自然也会有战争。神战的余波，对于凡人而言，就是末日。城市在神术下灰飞烟灭，大地被撕裂，信徒在祈祷中与他们的敌人一同化为尘埃。那是一个既充满奇迹，又充满毁灭的时代。”
她的话语描绘出一幅宏大而残酷的画卷，让陈放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被彻底颠覆。
“那后来……这些神明呢？”
“他们都消失了。”莫妮卡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一场席卷了所有神明的战争，最终打开了一个无人知晓的诡异虫洞。所有的神，无论强大还是弱小，情愿还是不情愿，都被卷入了那个未知的世界。随后，连接两个世界的空间通道被彻底摧毁。”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宣告一个时代的终结。
“从那以后，再没有任何一位真实的神明，能够回到蒸汽大陆。”
原来如此。陈放恍然大悟。所谓的神明，早已离开了这个舞台。
“那我们现在信仰的……”薇雅忍不住小声问道，她作为光之祭祀，这个消息对她的冲击最大。
“是信仰的余晖。”莫妮卡看向她，眼神温和了一些，“神明虽然离去，但他们在大陆留下了力量的烙印，我们称之为‘投影’。只要信徒的信仰足够虔诚，献上的祭品足够丰厚，就有可能短暂唤醒这些‘投影’，降下部分神迹。这更像是一种威慑性的武器，一种维系信仰的手段。但它不是真正的神，只是一个空洞的回响。”
整个蒸汽大陆的权力格局，都是建立在这样一个“无神”的基础之上。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审判长道森·格林终于开口了。他暗金色的头盔微微转动，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那藏在面甲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金属在共振。
“如果大陆所有国家，都没有真实神明存在的前提下，”他的话语带着一种铁血的冰冷和现实的考量，“忽然间，有一个地方，复活了一个真实的神明……哪怕只是躯壳，也足以彻底破坏整个大陆维持了千年的权力平衡。”
他的目光如刀，锐利地扫过陈放、薇雅和希杰三人，像是在审视三个可能引爆火药桶的变数。
希杰沉重地点了点头，接过了话头：“而血神教唤醒的，似乎就是这样一个‘真实神明’的躯壳。麻烦的是，它并非全无反应。”他看向陈放，“陈放他们，在现场听到了那声叹息。那声音不是用耳朵听见的，是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带着无法形容的古老和沧桑。”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陈放。
陈放整理了一下思绪，将当时的感觉详细描述了一遍：“就像有人直接在我的脑子里叹了一口气。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情绪的传递，一种跨越了万古的疲惫和悲凉。离开那个洞穴之后，这种感觉还时不时地出现，在最安静的时候，在灵魂深处回响。”
“是的，”薇雅脸色有些苍白，她攥紧了胸前的圣徽，“我试过用圣光术净化，但毫无作用。那股感觉盘踞在灵魂里，带来一种持续的冰冷和不适感，我的所有神术都对它无效。”
一个连光之祭祀都束手无策的灵魂层面的影响。
莫妮卡和道森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凝重。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