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水下佛寺(1 / 1)
我操。
这他妈是什么水?!
一头栽进泉水里的瞬间,我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整个人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扔进了太平间,另一半被送进了火葬场。
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简直就是酷刑,就像一把无形的刀,在我身上来回地拉,疼得我差点当场裂成两半。
但这还只是个开胃菜。一股比刚才疼上千百倍的痒,猛地一下就从我骨头缝里炸开了,瞬间就遍布全身。
这他妈已经不是蚂蚁啃了,这简直就是有上亿条饿疯了的蛆,在我血管里、肌肉里,甚至每一个细胞里头开派对,又钻又咬的!
痒!痒死我了!!
我彻底忍不住了,什么也顾不上就自己身上疯狂乱抓,指甲把皮都划烂了,一道一道全是血口子。可这点皮肉上的疼,跟那钻心刺骨的痒比起来,简直就跟挠痒痒一样。
高霄在我身边疯狂挣扎着,拼命往上游,似乎是想逃离。我强忍着,一把拽住他的一条腿,虽然这里很折磨,但是我知道一旦上去就必死无疑。
此时,抱紧我的傻子也都松开了手,我惊愕地看了他一眼,傻子瞳孔里的黑色正在缓缓散去,然后恢复了一丝清明,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围,随即也抓住了高霄的另一条腿。
可我根本来不及高兴,那股痒劲儿已经到了顶,我感觉自己都快被撕成碎片,而且高霄的挣扎越来越强烈。
紧接着,我就眼睁睁地看到胳膊上那些被抓破的口子里,皮肉底下正微微地鼓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下一秒,一条跟头发丝差不多细的,黑里透红的线虫,猛地从我皮肉里探出了半个身子,在水里跟触了电一般扭动。然后,整条都从我伤口里挤了出来。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我靠,我身上那些被黑红纹路爬过的地方,现在就像个破了的筛子,数不清的线虫争先恐后地往外钻,把我们周围这清澈的泉水,一下子就染得浑了。
我挣扎着扭头去看,高霄和傻子身上也是一样的情景,无数的线虫从他们身体里钻出来,那场面,说真的,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第二遍。
可就在这时候,我发现有点不对劲。
从高霄和傻子身上出来的线虫,都是纯粹的黑红色,又细又密。可从我身体里钻出来的这些,虽然也是黑红色,但要是仔细看,会发现每一条虫子身体里,好像都藏着一丝特别淡的金光。
不仅如此,我的这些虫子,好像也比他们的要粗那么一点点,钻出来之后,没有马上散掉,反而在往水下疯狂地游动,才消失不见。
这他妈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又跟他们不一样?
这念头就在我脑子里闪了一下,随即就被一股巨大的虚脱感给淹没了。
等最后一条虫子也离开我身体后,那要命的痒劲儿也跟着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浑身上下力气都被抽干了的感觉,连根小指头都动不了。
那股冰火两重天的折磨感也随之减弱,但另一个更致命的问题涌了上来。
缺氧!
肺里火烧火燎地疼,胸口闷得像压了块大石头。
我拼命地想吸气,可一张嘴,冰冷的水就往喉咙里猛灌,呛得我连忙闭嘴,可身体的本能已经快压不住了。
四面八方的水压不停挤过来。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沉得要命。想往上游,可胳膊腿软塌塌地根本不听使唤。
我扭头费力地看了一眼,高霄也好不到哪儿去,脸白得跟纸一样,在水里上下扑腾,嘴里冒着一串串气泡,眼看就要不行了。
旁边的傻子倒是安静,就那么直挺挺地往下沉,要不是他眼睛还睁着,我真以为他已经嗝屁了。
我们仨,活像三只被丢进深潭的死耗子,只能任由那股暗流,把我们往那更深更黑的地方拖。
就在这节骨眼上,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还有闲心抬起自己的胳膊。
手腕上那要命的黑红色鬼玩意儿,确实没了。
可我他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看着自己的皮肤,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那皮肤还是干瘪的,皱巴巴的,哪儿还有半点二十多岁小伙子的样子?
我靠……差点当场昏过去。
这泉水,敢情就像是个高级点的消毒水,只能把那些邪门的玩意儿给冲掉,可对我身体造成的损伤,它根本就他妈不管用!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就算现在能出去,我也废了,看来得去敬老院提前预留床位了,我心里一阵苦笑。
这个念头就像一盆冰水,把我心里最后那点火苗也给浇灭了。
眼前开始阵阵发黑,耳朵里除了水流声,就只剩下自己心脏无力的“咚…咚…”声。
不行……我还不能死……我父母的事儿还没弄明白,他们那本笔记里到底藏着什么,我还一个字都没看……
就在我意识快要断线的时候,我模糊的视线里,好像捕捉到了一点奇怪的光。
那光很怪,和四周岩石上散发的淡蓝色微光完全不一样,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淡金色,看着特别柔和,甚至……甚至还他妈有点温暖。
紧接着,我的心脏猛地一缩,缺氧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死死盯着那光源的方向,嘴巴无意识地张开,一串气泡“咕嘟咕嘟”地冒了出去。
我看到了什么?
在这泉底,就在这山腹深处,竟然他妈的……有一座巨大的建筑!
那是一座庙!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虽然在水里泡了不知道几百几千年,轮廓虽然有些模糊,
但那股子气派,那股子雄伟劲儿,隔着老远都能把我震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哪个朝代的规制?唐?还是更早?
不对……谁会把庙修在这种鬼地方的水底下?!
更诡异的是在那金光的源头,就在寺庙正殿的门里头。
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穿过那黑洞洞的殿门,直直地看向了里面。
那里有一尊佛。
一尊大到离谱的佛。
祂就那么盘腿坐在莲花台上,宝相庄含,两只眼睛微微闭着,嘴角那表情,你说祂在笑吧,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悲苦;你说祂在哭吧,又好像带着点慈悲。
一只手捏着禅定印,另一只手,轻轻地拈着一朵没开的莲花。
那柔和的金色光芒,就是从祂身上发出来的,把这片死寂的水下世界照得一片通明,也把这诡异到极点的场面,衬托出几分说不出的……神圣感。
可我非但没感到半点安心,后脖颈子的凉气反而“嗖”地一下就窜上天灵盖了。
这佛像……这佛像手里那朵破莲花,跟陶师爷摘下的那朵莲花,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儿……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感觉脑子已经彻底成了一锅粥,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把我二十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砸了个稀巴烂。
窒息感越来越强,我的意识随时都要消散。
就在我彻底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刻,我恍恍惚惚地,好像看见那尊佛像微微闭着的眼皮,似乎……轻轻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