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枯井下的秘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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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门缝里挤出来,动作快得像只狸猫,然后迅速闪身到了井边。月光下,我才看清他手里拿着一串黑乎乎的东西,是钥匙。

“你怎么会有钥匙?”我压低声音,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被我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钥匙给扔了,看清是我,才松了口气,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别说话,跟我来。”

他走到那块盖着井口的石板前,蹲下身,示意我一起。我俩对视一眼,各自抓住石板的一边,咬着牙,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那玩意儿缓缓地挪开了一条缝。

一股混合着泥土和腐烂树叶的阴冷气息,从井里扑面而来。

“下去。”徐文言简意赅。

我探头往里看了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下面是什么?”

“别废话,没时间了。”他从兜里掏出那个我给他的强光手电,拧开,直接就扔了下去。光柱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弧线,照亮了井底。不深,也就三四米的样子,井壁上嵌着一些凸起的石头,可以当落脚点。最重要的是,井底是干的。

徐文不再犹豫,手脚并用地第一个爬了下去。我紧随其后,脚踩在湿滑的石头上,小心翼翼地往下挪。

一落地,徐文就把手电递给了我,自己则在井壁上摸索起来。我拿着手电四下照了照,这井底的空间比我想象的要大一些,除了潮湿的泥土,还有一堆烂木头和破砖头。

“找到了。”徐文低喝一声。

我把手电光移过去,只见他正费力地从墙角那堆破烂里,拖出了一扇小小的木门。那门板已经朽烂得不成样子,上面还挂着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锁。

他把那串钥匙拿出来,试了好几把,终于有一把“咔哒”一声,插进了锁孔。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转动声,锁开了。

拉开木门,一条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地道,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哥带我挖的。”徐文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空洞,“他说,万一哪天在村里待不下去了,就从这里跑。”

我心里一沉,没再说话,跟着他钻了进去。地道里又黑又闷,空气里全是土腥味,走了大概十几米,前方就出现了一道向上的石阶。

“上面就是祠堂里面,在我哥以前住的屋子,后来被改成了放杂物的后罩房。”徐文解释了一句,率先爬了上去,轻轻推开头顶的石板。

*“你哥以前住这儿?”*

*“嗯,我哥当年……性子孤僻,不爱跟人来往,吴权富他们就说他八字不好,冲撞了祖宗,不让他住家里,让他搬到祠堂来看门。”*徐文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的恨意。

我心里又是一震。看门人?这个词,让我瞬间想起了常守山。

我们从地道里爬出来,果然是在一间堆满了杂物的昏暗小屋里。徐文从门缝里向外观察了一下,确认没人,才对我招了招手。

穿过小屋,就是祠堂的正厅。

月光从敞开的后门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供桌、牌位、香炉……一切都静悄悄的,和我之前在门缝里看到的没什么两样。

我的背包就扔在供桌底下,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捞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那本我妈的笔记,还在。

我刚松了口气,一回头,却发现徐文并没有管我,而是径直走到了那张长长的供桌前。他伸出手,在那张看起来空无一物的供桌上,轻轻地敲了敲。

“咚、咚、咚。”

声音沉闷,是实心的。

他又换了个位置,再次敲击。

“叩、叩、叩。”

这次的声音,明显不一样,带着一丝空洞的回响。

他眼神一凝,蹲下身,将手伸到了供桌底下。我凑过去一看,只见他在桌子底下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摸索着按了一下。

“嘎……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响起。我们面前那张看起来浑然一体的供桌,竟然从中间缓缓地向两侧滑开了,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向下的方形入口。

我操!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祠堂里头,竟然还藏着这种机关暗道!

一股比井下那股味道还要浓烈百倍的,混合着血腥和腐烂的恶臭,从那洞口里喷涌而出,熏得我俩连连后退。

*“这是……”*

*“它的窝。”*徐文死死地盯着那个黑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打开手电,壮着胆子往里照去。

那是一个比井底大不了多少的密室,四壁都是粗糙的夯土。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草,但那些干草大部分都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黏糊糊的,散发着恶臭。在角落里,扔着几个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看形状,像是鸡骨或者鸭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破烂的、看不出原来样子的布料。

这就是那个怪物的巢穴?

就在我准备把手电光移开的时候,光柱的边缘,扫到了墙角的一个东西。

我的呼吸,瞬间就停住了。

那是一个用彩色蜡笔画的画。画纸已经泛黄,边角也卷了起来,但上面的内容,却依旧清晰。

画上,是两个小男孩。

一个高一点,一个矮一点,手拉着手,站在一栋房子前,笑得龇牙咧嘴。他们的身后,太阳被画成了一个巨大的红色圆盘,旁边还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哥哥和我】

我的目光,猛地转向徐文。

他正直勾勾地盯着那幅画,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两行眼泪,无声地从他空洞的眼睛里滑落。

“哥……”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呜咽,然后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跪倒在了那个腥臭的洞口前。

我拿着手电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我明白了。

我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所谓的“山鬼”,这个被村民们当成“山神”一样恐惧和供奉的怪物,根本就不是什么守墓人。

它就是徐峰,徐文那个失踪了十六年的哥哥。

他没有死。

他只是……以另一种更恐怖,更悲惨的方式,“活”了下来。

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密室里,活在全村人的谎言和恐惧里。

而墙上那幅画,就是他在这漫长的,不见天日的十六年里,唯一的慰藉。

一股巨大的悲哀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在我胸中爆发。

这他妈已经不是愚昧了,这是彻头彻尾的反人类!

就在这时,祠堂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紧接着,是人群的惊呼和哭喊!

“又……又来了!”

“快跑啊!它又出来了!”

我和徐文脸色剧变。

不对!

怪物……不是就在我们脚下这个洞里吗?

那外面那个……又是谁?!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猛地想起了一个被我忽略了很久的人。

阿四!

那个被鬼蝠咬伤,吃了尸毗菇,最后也变成了怪物的阿四!

“快!把桌子合上!”我反应过来,冲着还跪在地上的徐文大吼。

徐文被我的吼声惊醒,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也顾不上悲伤了,手忙脚乱地在洞口边缘摸索着。

“轰隆——”

供桌再次合拢,将那个腥臭的秘密,重新封印了起来。

而外面的混乱,已经彻底失控。

哭喊声、尖叫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响成一片,整个太平村,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人间地狱。

我和徐文躲在黑暗的祠堂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都沉到了谷底。

两个怪物。

这个小小的村庄里,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个怪物。

“怎么办……”徐文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音。

我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打开了我的背包。

我妈的那本笔记、古墓的钥匙、常守山的骨哨、高霄留下的那个炸弹腕带和遥控器……

我把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摊在地上。

看着眼前这些东西,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逐渐清晰。

“徐文。”我抬起头,看着他,“你信我吗?”

他愣愣地看着我,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拿起那枚骨哨,递给他,“这个,你拿着。”

“这是……”

*“控制你哥的东西。”*我言简意赅,“我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你拿着。一会儿如果碰上他,吹响它,或许……能让他认出你。”

徐文接过骨哨,死死地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然后,我拿起了那个炸弹腕带和遥控器。

“至于外面那个……”我看着手里的遥控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就交给我了。”

“你想干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冷笑一声,“吴权富不是喜欢玩祭祀吗?那我就送他一份大礼。”

我拉着徐文,再次钻进了那条通往井底的地道。

当我们从枯井里爬出来的时候,整个村子,已经彻底被火光和恐慌所吞噬。

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每一次挥动爪子,都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就是阿四。

而另一边,吴权富正带着几个村民,拿着火把和农具,徒劳地想要围堵他。

“常笙……”徐文的声音在发抖。

“别怕。”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背包里拿出那卷攀岩绳,将炸弹腕带牢牢地绑在了一块半头大的石头上。

然后,我看着远处那个正在指挥村民,却始终和怪物保持着安全距离的吴权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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