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吾之所求,唯汝一人尔-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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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诚然打不过那两个奇葩娘子,但到底当过杀手的人,还能被李长龄看中,身手哪是寻常随从可比?

那棍棒横冲直撞,扫倒一片人,迅速推到江九娘跟前,才略略松了劲,轻轻一荡将侍婢钟儿拂倒,然后指向江九娘。眼看她花容失色,钱界也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会将她弄死,遂掷了棍子,一把拎住她前襟。

江九娘只觉胸口一紧,羞愧欲死,叫道:“你敢!”

钱界右手已大耳光扇了过去,叫道:“我有什么不敢!你个贱人,敢打砸抢闹,敢欺凌弱小,看老子不扇死你!”

“啪”地一声,江九娘的脸被打得偏在一边,几乎要晕过去。

钱界心里一紧,惟恐真将人弄死了,便抬脚脱下臭鞋,继续扇向江九娘。

江九娘才有些回过神,便闻着臭气熏天,随即脸上火辣辣的,着了一下又一下。她又惊又气,嘶声惨叫道:“来人,来人,快来救我!”

随从们本已被打倒在地,此时听得自家小娘子呼救,不敢怠慢,挣扎着爬起救人。

钱界拎起棍子,重将几人放倒,又追上正要逃出店门的江九娘,专心致志地用鞋底打她脸。

七娘吩咐过,要打到她爷娘认不出。

可如果打轻了,晚上消了肿怎么办?如果打重了,把人打死了怎么办?

真是为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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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中,阿榆想了下,自语道:“我的食店被人打砸成这样,我该去报个官吧?”

她随手拍了拍发髻,将头发弄得松散了些,再纵身一跳,已越过院墙,没了踪影。

安拂风看向阿涂,见他委委屈屈地站着,脖子上的勒痕还未消,脸上又多出几根手指印。

“江九娘这贱人,看我怎么收拾她!”她黑着脸,一把拉过阿涂,“走,我去给你冰敷。”

阿涂受宠若惊,不由自主地径跟着她走向厨房,然后看她找出阿榆用剩的冰,用手帕包了,轻轻敷到他的脸上,小心地挪移着。

阿涂双腿并拢,乖巧地坐着,抬眼之际便是安拂风近在咫尺的面容。

依然冷而美,但肌肤细腻,眼神专注,褐色的瞳仁光彩煜煜,有种奇异的艳丽风姿,诱得他移不开眼,一颗心也不由自主地怦怦乱跳起来。

安拂风道:“你瞧瞧,我就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打架从来只有吃亏的份!不然回头我教你些简单的招式防身吧!”

神使鬼差般,阿涂道:“好!”

安拂风没料到阿涂居然一口应下,反倒怔了下。

她虽粗枝大叶,却不是愚人,深知这小子外表温顺,实则奸滑,背地里不知在阿榆那里给自己穿了多少小鞋,——就像今日对付钱界。

钱界猖狂不假,但这小子绝对添油加醋过。所幸阿榆这小娘子不走寻常路,根本不听阿涂的,这才免了姐妹反目。

但安拂风真没想过,阿涂会如此听话地答应跟她习武。

安拂风低头看他,四目相对时,阿涂被烫着似的红了脸,眼神也飘忽起来。

“我是想着……想着不能拖你和小娘子的后腿,不能每次都要你们出面帮忙解决问题。”

听得阿涂居然在反思自己,安拂风大感欣慰,拍拍他肩道:“也罢,回头你试试。能学就学,学不会也不用忧心。你看这食店,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高手了!以后再遇到挑衅的,你把小钱儿推出来顶上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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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用鞋底专心致志用抽江九娘耳光的小钱儿,连打了两个喷嚏,口水沫儿喷了江九娘一脸。

江九娘一张脸已被抽得麻木,开始还乱叫乱骂,此时却连嗓子都哭得哑了。忽觉这猪头丑胖子的口水沫儿溅到了自己大哭的嘴里,更添一阵恶心,当即晕了过去。

城内每三百步便有一处军巡铺,报官并不难。

很快,阿榆便领着一队巡城禁军赶了过来。但见她满眼急怒,跑得鬓发微乱,又柔弱又狼狈,说不出的可怜。

那群被赶出来的食客一是心中不平,二是有心看热闹,大多还在附近,如今见小娘子和官兵一起出现,忙都跑出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好了好了,官兵来了,赶紧把那泼妇送官!”

“幸亏来了位好汉帮忙,不然秦小娘子可就惨了!”

“这是得罪谁了呢?看着是个走野路子的疯妇。”

领着这支巡城禁军的乃是孙巡检,听得阿榆报案,原还有些疑虑,此时见众声一词,直指那疯妇,也便挥手带人冲了进去。

店内桌椅倾覆、碗盏破碎,几名侍者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呻吟,江九娘已然晕了过去,只有钱界鼻青脸肿,顶着副猪头模样,傲然看着众人。

阿榆侧头,柔声问向看热闹的食客:“就是那位好汉制服了强盗吗?”

众食客正纷纷点头时,钟儿从角落的某张桌案下爬出,指着钱界冲孙巡检等人高叫道:“你们可来了!把他抓住,快把他抓住!”

孙巡检领着这些禁军每日在京中巡逻,何等阅历?

不过扫一眼,便知必是哪家勋贵的小娘子仗势欺人,反给不知哪里钻出的游侠儿教训了。

他倒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偏生那些刚被江家人逐出的食客见钟儿恶人先告状,顿时鼓噪起来,指着钟儿和那群侍者大骂不已。

之前这些人趾高气昂、凶神恶煞的模样早就犯了众怒,且阿涂何等和顺好性情,小娘子何等惹人怜惜,但凡稍有些熟悉的,谁不站出来为他们说话?

一时食客和附近之人的唾沫星子都快将江家人淹死。

江家随从缓过神来,却不敢辩驳,悄眯眯地向后缩着。

钟儿张张嘴,也没勇气再与众人为敌,只扑向江九娘,哭叫道:“小娘子,小娘子,快醒来!我们快被欺负死了?”

阿榆眨了眨水润润的眼睛,带着恰到好处的无辜,安静地看着孙巡检,“巡检,她说我欺负他们这一大群人。”

孙巡检也觉离谱,只盯着钟儿问道:“这是哪家的女眷?”

江九娘终于幽幽醒来,努力睁开肿大的眼,咬牙切齿道:“我是太中大夫江诚之女。”

孙巡检一惊,正打量她时,阿榆幽幽道:“前儿我去沈老府中送药膳,见过江大夫之女江九娘,似乎不长你这样。”

“你……”江九娘暴跳,然后摸到自己肿大的脸,又羞又怒,一指钟儿,“你不认得我,总该认得她吧?”

阿榆诧异道:“她又是哪家的千金?我为何要认得她?”

“……”

钟儿怨愤地盯着她。

虽说她是婢,可毕竟是江家的婢。秦家这小厨娘即便跟沈家有口头婚约,据说未来也就是个妾而已,能比她高贵多少?

孙巡检迟疑,“你若是江家娘子,为何会出现在这小食店里?”

江九娘道:“路过歇歇脚,不可以吗?”

钱界森森道:“然后就打人砸店赶走所有食客吗?我呸!”

他一口血痰喷到江九娘身上。

江九娘惨叫之际,钱界向孙巡检一揖,“我钱界是京师游侠儿,但从未作奸犯科,今日因仗义出手被打成如此模样,能否请阁下作主,让他们赔偿我看大夫的银钱?”

江九娘:……

江家众侍者:……

阿榆:……孺子可教!

钟儿怒道:“你胡说什么?一直是你打我们,我们何曾打到你?”

钱界一指自己的脸,又一扯衣襟,让人看身上的淤痕,怒道:“那我这一身的伤哪来的?难道是我自己打的?”

他来得极快,又是陌生面孔。混乱之中,除了江家这些人,还真没人注意到他原来是否有伤。

阿榆向孙巡检一行礼:“还望巡检做主,还我一个公道,还这位义士一个公道。”

话未了,那边已传来安拂风的声音:“若江家不给个说法,少不得告知沈老一声。你五日一次为沈老药膳调理,老人家早就想有所回报;告知韩知院也行,阿榆你现在可是审刑院的人。”

孙巡检回头,正见安拂风按着佩剑,从另一个方向快步而来。

同是京中武将,孙巡检自是认得这位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的爱女,“安七娘子?”

安拂风向他一揖,说道:“孙巡检,此事证人极多,还望禀公处理,还秦小娘子一个公道。”

孙巡检点头,却纳闷道:“七娘子为何在此处?”

安拂风道:“我喜欢这家店,为何不能在此处?”

孙巡检想起传言中安七娘与江九娘因沈郎君不时别苗头之事,一时无语。

阿榆却轻笑道:“七娘是喜欢我厨艺,时常过来,所以成了我好友。你们李参政也常微服过来,昨儿还跟我们一起吃饭,说要当我兄长呢。只要不打不砸不抢,谁来我都欢迎。”

“李、李参政……”

只是给沈老做饭,只是韩知院下属的一名小起眼小文吏,孙巡检还要犹豫下,但手握重权简在帝心的李长龄要跟这小娘子认兄妹,他就不能不斟酌了。

话说这小娘子的确生得美,布衣荆钗,难掩风姿绝世。

安拂风不由看向阿榆:“李参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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