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赵瑜,你不是一个人-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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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刀交击,火光四溅之际,另一武士亦已赶到,从侧一剑刺来,直奔官家胸间。

官家腿脚不便,且近来老病体虚,提剑挡了一下,险些跌下水池。

张长龄忙奋力拖住官家,不让他摔落。他本就文弱,此时犹带病容,面色憔悴,只那么扶了一下,便不知牵动了哪里的伤,唇角溢出暗红鲜血。

而敌手中兵器已如影随形而至,眼看要将二人一起钉穿。

官家目注那冷冽的锋芒,战场上的铁马冰河,宫廷里的刀光剑影,刹那如走马灯般在眼前走晃动。

一世拼杀,日夜焦思,竟是这样的结局?

不甘,不甘!

“陛下!”

眼见那剑即将捅入官家身体,安泰欲救不及,正绝望之际,但听得一声锐啸,有飞剑如雪练,闪电般冲至,打在那剑锋之上,将那致命一剑打偏,恰从官家臂膀旁刺过。

一名戴面具披斗篷的黑衣人如巨鹰般掠过枯树乱石,纵身而下。他手中短剑一刻不停,迅速袭杀冲在前方的武者。

这些武者俱是百里无一的好手,在他跟前竟如土鸡瓦狗,被他一气刺倒四五人。

张媱一时屏了呼吸,喝问:“你是何人?”

黑衣人落于官家前方,抬手取下面具,露出那张被火燎过的面容。

坑洼不平,却有一双沧桑深邃的眼睛。

“凌岳。”

他简洁地答了两个字,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官家,及官家身畔的李长龄。

李长龄眸光缩了下,脸色更加苍白,想咳嗽,又压抑住。

凌岳?

官家只觉这名字久远而熟悉,然后猛地想起他何人,浑身一震,定定地盯着这个如山岳般挡在自己前方的男子。

“凌岳?”

张媱完全不曾听说过这名字,转头看向旁边的豹首人。

官家出宫,身边必有顶尖高手相护。其中一人被豹首人放毒虫暗算后斩杀,还有一人据说已被引开。

这人难道是被引开的那人?

“你是魏王的人。”

豹首人看向凌岳,有惊讶,有困惑,嗡声问道:“你不惜自毁容貌,掩藏身份千里护主……难道不知,正是你身后之人,害死了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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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拂风、阿榆、沈惟清潜入别院,见先前守卫此处的禁军俱已被杀,尸横遍地,便知许王或张媱早有预谋,官家怕是落入了圈套,不由心惊。

待循着打斗之声赶了过来,正见凌岳救下官家,与许王一方对峙,忙顿足看过去,却面色各异。

安拂风知凌岳是个大高手,父亲与官家得他相助,胜算大增,面露喜色,神情镇静许多;沈惟清却看向了阿榆。

救谁?杀谁?

张媱挟裹许王谋逆,该杀;但官家却与魏王之死脱不了干系。

且其中还有一个李长龄,敌友莫辨,却是阿榆最看重的亲人。

阿榆抿着失色的唇,定定看着凌岳。

他们一路觅来,并未遭遇伏杀或拦截,瞧来那些人正是被先头赶到的凌岳给解决了。

凌岳被豹首人质问,沉默片刻,缓缓道:“魏王遗言,百姓宁,天下安,君之心愿,臣之心愿。三兄,弟不曾谋逆。”

官家身躯一颤,蓦地心中揪痛,眼中已浮上恸色。

“三兄,弟不曾谋逆。”

当年,被他训得抬不起头的四弟,跪地许久,唯一的解释,便是干巴巴的这几个字。

彼时他只觉四弟心虚,无可狡辩。

可回想初心,先帝夺这天下,他随之南征北讨,固是求自家富贵,但何尝不是为天下长安、百姓长宁?

凌岳已转过身,向官家一礼,“吾主不曾谋逆,我自当替吾主证明,他忠义友爱,不曾辜负先帝与陛下,不曾辜负太后之慈,手足之义!”

官家默然。

阿榆垂眸,泪光闪动。

沈惟清牵住她的手,握紧。

凌岳回身,手中剑指向前方那群武者,目视许王,“许王殿下,此时回头,犹未晚矣!”

许王原忧心手下斩杀官家,至此时,又冲到张媱身畔,惊怒看向凌岳,“是爹爹在逼我!是爹爹杀了我孩儿,想要媱娘的命!”

官家怒道:“痴儿还不醒悟!是她狼子野心,自堕胎儿,挑唆我父子相残!你没见她招揽的这些人马,不听你的,却在听她的?”

许王道:“媱娘只是处处为我着想,要有错,也是我的错,与她无干!”

他转头握了媱娘的手,颤声道:“媱娘,到此为止,我们求……”

张媱的目光却越过他,与那豹首人相视一眼,忽打断他,喝道:“傻子,我们无路可退了!魏王未反,都贬死房州,何况我们!他只身一人,又有何惧!杀!”

众武士原被凌岳身手震住,有些畏怯之意。此时听得张媱所说,立时便知自家绝无退路,败即是死,遂横下心来,分出十余人来,在那豹首人的带领下围困缠斗凌岳,其余人继续杀向官家。

安泰着忙,高问:“那个凌岳,你没叫帮手吗?”

凌岳利落地挡着袭来的兵器,冷声道:“我一个死了十几年的隐身人,叫谁?”

“……”

安泰早知那豹首人武艺极高,且擅用毒虫,令人防不胜防。正焦躁时,旁边女子传来的清叱声:“阿爹,我来了!”

一转头,正见安拂风提剑冲了过来。

安泰惊得头发都竖了起来,“七娘,你怎么会来此处?”

安拂风道:“阿榆沈郎君他们有些疑心,要过来查探,我便跟着赶过来了!”

此时阿榆也从林子里跃出,手中剔骨刀幽光闪动,冰寒如铁,飞掠处已将最近的一武者砍倒。

她道:“先杀人痛快痛快吧!好久没杀人了!”

沈惟清:“……”

娘子威武。

但娘子真有点吓人。

好在他自幼文武兼修,此时也亮出软剑,冲了过去。

三人一出现,蒙面武者便不得不分出人手来,转而阻拦他们。三人虽比不上凌岳,却也堪称高手,迅速将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向官家等人靠拢。

官家看到沈惟清等人,也是一振,让剩余的禁军向那边靠过去,要与三人会合。

见李长龄脚下踉跄,官家反扶了他一把,看向他唇角的鲜血,皱眉问:“长龄,你哪受伤了?”

李长龄勉强道:“陛下放心,我无事。”

官家料得应是混战中被人伤到,或奔逃之际牵动了旧伤,遂拉他到身后,说道:“莫怕,跟紧朕!”

安泰见女儿掺和进来,虽是担忧,看到她身后的沈惟清却又欢喜起来,边护着官家前去会合,边叫道:“惟清小子,可曾传讯叫救兵?”

沈惟清道:“我们刚赶到,刚知晓发生何事。现在分人手出去报讯?”

“……”

胜负就在顷刻之间,现在分人手去报讯,等少了个生力军不说,等救兵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阿榆却道:“安都帅放心,先前我们正和寿王他们在一起。你女婿鬼精鬼精的,见我们忽然跑了,不管有事没事,必定怂恿寿王带人过来查看。”

而寿王身边,如今高手并不少。

张媱听得脸色更白,依在许王身畔,高声吩咐:“速战速决,先杀了那昏君!”

许王哆嗦,垂头看着张媱,想阻拦,又抿紧了唇。

可新来四人都非易与之辈,如今在前面挡着,想袭杀官家谈何容易?

更令人诧异的是,有几人临到阿榆跟前,又似受惊般往另一边躲开,宁可去缠斗身手最高的凌岳,都不愿跟阿榆对上。

阿榆纳闷了,眼见其中一名躲避的蒙面人右手缺了三指,追上前手起刀落将其斫伤,趁他惨叫之际,揭下了他脸上缠的蒙面巾,眼睛顿时亮了。

“是你呀!”

那人正是先前在沈府门前被阿榆罚着自打耳光的袁六狗,临山寨大当家裴绩成的心腹。

见阿榆认出,袁六狗惊骇欲逃,阿榆剔骨刀轻轻一划,已将他脖颈割断。

“何苦呢,京师水深,随时生死一线间,可比你临山寨险多了!”

阿榆叹息着,目光睃巡之际,已盯住了正和沈惟清缠斗的某个高大蒙面人,冷笑,“不过,我喜欢!”

沈惟清心念一动,软剑如蛇尾摆动,贴着高大蒙面人的脸颊刺过,恰挑开了他的蒙面巾。

方脸环眼,眸色阴冷,正是曾经的临山寨大当家,如今的昭武校尉,裴绩成。

眼见靠山轰然倒塌,他在京城步履维艰,只能去寻当日靠山的靠山,铤而走险,想搏一份滔天的富贵。

凌岳见状,看了眼沈惟清,忽扬手,短剑飞出,直取裴绩成要害。

裴绩成大惊,慌忙躲避之时,沈惟清已接到凌岳暗示,纵身而起,一脚踹上其后背,将其踹向了阿榆那个方位。

人还未落地,盯紧他的阿榆已扬出飞出两枚钢钉,正钉于其足三里附近,深深扎入。

正是三人心意相通,一气呵成的算计。

裴绩成惨叫一声跌落,一时站不起身,被阿榆毫不犹豫地扬手一刀,几乎要卸下他一条胳膊。

裴绩成连滚带爬地躲避,叫骂道:“逆女!”

阿榆嗤笑,“罗氏的奸夫罢了,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这刀是为浮游砍的!这刀是为秦家阿爹阿娘砍的!这刀是为萱娘和她三个弟弟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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