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长安长龄,尽成梦幻泡影-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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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一厢说着,一厢已一刀接一刀地砍了过去。

裴绩成身畔本有手下护持,但往日几乎都被阿榆收拾过,看到她笑靥如花持刀而来的模样便胆战心惊。

凶威之下,不过略一抵挡便纷纷退去。

裴绩成双腿难行,重伤再身,如何抵敌得住?连连中刀,竟惨嚎着绝了气息。

“既不认为旁人的性命是命,那你们的性命,便也不是命。”

阿榆目光扫过尸体,轻轻地笑。

她那如雪玉般的面庞溅了几滴血珠,令她唇角那丝笑容犹显诡谲残忍。

裴绩成虽死,打斗仍在继续。

而此时阿榆等已能看出,身手弱些的那些,是临山寨山匪或许王府之侍从;

但剩下之人,身手高明且悍不畏死,正与他们先前几次遇到的死士相类。

此处的死士足有三四十位,显然就是先前禁军与各府衙苦寻不得的那股力量。

而豹首人身手尤其高,且暗藏毒虫,竟不比凌岳弱多少,加上其他死士相助,不久凌岳竟被压制下去,眼看着也受了几处伤。

而安拂风、沈惟清身手虽高,到底敌众我寡,很快也受了伤,左支右绌之余,只能暂时拦住袭向官家的大部分武者;

突破防线攻到近处的,则被安泰和官家身边的禁军挡住。

官家将李长龄护于身后,见他神色着实不好,安慰道:“长龄,再撑片刻。若阿榆所料不错,寿王他们应该快到了。”

李长龄哑声道:“是。”

阿榆远远看了眼李长龄,寒着脸逐杀那些山匪,冷不防脚下有倒地的死士忽然伸出手来,猛地捏住阿榆脚踝,用力一扭。

阿榆吃痛倒地,也不管身后山匪刺来的剑,先一刀将扭伤自己的死士扎死,才翻身躲闪,后背却已被刺伤。

那些被逐的山匪恨她之极,见她行动不便,调头齐向她攻去。

官家大惊,失声唤道:“瑜儿!快救瑜儿!”

沈惟清知阿榆又起了拼命之心,拼着中了敌手一刀,奋力跃到阿榆身边,替她连挡数人。

阿榆怒道:“你不用管我!”

沈惟清边对敌边扶起她,斥道:“我不管你,谁管你?”

阿榆道:“张娘子不讲武德啊,我怕是要死了。”

沈惟清道:“那便一起死。阴曹地府,我给你一个家。”

阿榆哽住。

说话间,武者见二人被拖住,完全落于下风,齐齐拿武器攻袭而来。沈惟清连挡数下,眼见无法挡下,和身将阿榆揽于身下,将她护住,咬牙等数把刀剑齐齐侵体的痛楚。

这时,一道流光飞至,闻“丁丁丁丁”连着数声,将生生地将击向沈惟清二人的刀剑尽数截下。

几乎同时,凌岳闷哼一声,被豹首人一刀扎在前胸。

本来挡那一刀的短剑,被他掷了出去,救下了沈惟清二人。

“凌叔!”

阿榆惊恸,趁着那短剑争取的时间,与沈惟清一前一后配合着,连斩两名死士,却又听“丁”的一声,却是沈惟清的软剑折断了。

他毫不犹豫地弃剑,捡了地上掉落的一把长剑继续对敌。

但几人都已受伤不轻。

尤其作为主力的凌岳,明显伤到了要害,身体已见踉跄。豹首人也已体力不济,稍后退一步缓了缓神,觑着他被死士牵制,又一刀砍向凌岳。凌岳正勉强躲开之际,只听“嗖”的一声,豹首人的袖中竟飞出了一把袖箭。

阿榆分神留意凌岳动静,不由惊叫道:“凌叔快闪!”

凌岳亦察觉豹首人另有后手,却已无法闪开,眼看着那袖箭直直刺入腹中,巨大的麻意和冷意迅速袭上,人已倒了下去。

“凌师弟!”

一声悲怆的呼唤由远及近,一道白影倏地飞至,剑光如练,打飞意图砍向凌岳之人,迅速托起凌岳。

安泰浑身是血,站立不稳,看到那人已忍不住高叫道:“老周,你总算来了!”

来者正是官家身边那个忽然失了踪影的布衣高手周山。

他显然也遇到了麻烦,布衣几乎被撕扯成一缕缕,身上脸上尽是脏污,但并未受伤,只看着腕间的凌岳连声唤道:“师弟!”

凌岳吃力地看向阿榆,道:“周……周……救瑜儿……”

“好……”周山沙哑着嗓子道,“害你的人……一个也逃不了!”

说话间,阿榆、沈惟清又被武者迫入绝境。周山只得放开凌岳,飞身上前,将武者挡下,喝道:“寿王和侍卫亲军已到,你们还不束手就擒,真想祸延九族?”

说话间,只听兵马喧哗声传来,大队人马冲入院中,有王府近卫,也有甲胄鲜明的侍卫亲兵。

为首之人,正是寿王、楚王和分管外官安全的步军都指挥使。

张媱眼见功亏一篑,握拳喝道:“快杀了狗皇帝,快!”

许王却急急道:“瑶娘,算了吧,还是求爹爹……”

这时,只闻官家寒声道:“周山,杀了那毒妇!”

周山闻言,一言不发冲上前,长剑扫倒前来阻拦之人,毫不容情地一剑扎于张媱心口。

张媱软软倒下,不甘地看了眼官家身后,又抬头看了眼抱住自己的许王,摸摸他的脸,大口鲜血喷出,伴着破碎的言语。

“对不起……本、本想给你最……最好的……”

她阖眼,再无了声息。

许王悲恸之极,放声大哭。

豹首人和其他武者眼看救兵带近,事不可为,慌乱中四散逃去。

官家受了一场惊吓,几乎在鬼门关上晃了几个来回,已恨到入骨,喝道:“都给我拿下!反抗者就地斩杀,诛其全族!”

“是!”

寿王和新来的禁军们眼见这边惨状,不由骇然,忙领人逐杀剩下武者。

阿榆却顾不得其他,只扑到凌岳跟前,唤道:“凌叔!凌叔!”

凌岳睁着眼睛,正看着她的方向,看着他唯一守护的小主人,眼底已没了光,更无法再回答她。

阿榆不敢相信,推了推他,又推了推他,泪水簌簌地掉着,却不敢哭出声,只试探着继续唤:“凌叔!凌叔!我、我在叫你呢,凌叔!你、你好歹跟我说句话啊!”

周山有些失魂落魄,“凌师弟他、他死了!”

“救瑜儿”,是他最后的一句话。

他守护阿榆十年,如师长般传她武艺才识,让她衣食周全,却谨守主从本份,唤她一声“小娘子”。

独最后那声“瑜儿”,他逾越了本份,却唤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感情。

他看待阿榆,不仅是小主人,更是唯一的亲人,女儿般的掌上明珠。

阿榆却无论如何不敢相信每日一唤即至的凌叔就这么死了,也不顾身上的伤痛,伏凌岳身上,凑到凌岳耳边,一声声地唤着她的凌叔。

声声泣血。

沈惟清抚着她的背试图安慰她,只觉她瘦弱的背脊抽动得厉害。

明明泪下如雨,竟无法号啕出声。

官家再不忍见,沉着脸看向周山,“周山,先前你去哪了?”

若身畔两大高手相随,即便一人被拖住,另一人至少能逃出报讯,绝不致有如此多的伤亡,受如此大的惊吓。

周山忙强压了眼底泪意,低声禀道:“陛下,臣刚随官家出宫,便收到有人传来的匿名信,告知当年魏王亲卫凌岳未死,正准备刺杀官家。

臣不知真假,但看地址就在左近,便决定去探一下再赶回来。谁知凌岳早有防备,将我用机关困在那里,问明情况,跟我说,魏王死前尚以官家为兄,他不会刺杀主人兄长。

我们便怀疑可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但他怕我拿下他,不肯放我出来,自己赶过来了。等臣好容易破了机关赶来……晚了!”

官家亦知周山与凌岳师出同门,感情颇好,倒不意外二人互相提防又关切的态度。

他只恨声道:“知你行踪者极少,知凌岳行踪者更少。究竟是谁,连你们的行踪都能了如指掌,将所有人玩弄于掌心?”

大部分臣僚,甚至不知道周山、凌岳这等绝顶人物的存在。

官家盯向许王。

张媱已被强行从许王怀中拉开,放在一旁;许王跪于地间,看着张媱泪流满面,失魂落魄。

他虽未被押起,但已有数名侍卫军围着他,不容他走动。

见官家看过来,为首的都虞候推了推他,“许王殿下,官家问你话呢,你派谁引开了周老?”

许王哭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媱娘只说她想活,她想看着我走得更高更远,所以做了布置。我不知她哪来的这么多人手,我真不知道!”

官家道:“你不知道她掌控了临山寨这些匪人?还是不知道她手下有这许多的死士?”

“裴校尉……裴绩成是自己派了夫人前来投效,都是媱娘接待;她母亲有个厉害族人相助,训练了些死士,但我不知道会有这么多……我以为昌平侯府事败后,这些人早已失控流散,才会袭击寿王、沈惟清等人。我真不知道……媱娘,媱娘她真是傻!”

许王捂脸痛哭,全无素日的沉稳气度。

“她傻?她傻在你眼皮子底下搞这许多事,你一无所知?究竟是你傻还是她傻?”

官家虽未受伤,但腿疾正犯着,闻言气得几乎站不住,李长龄立于在他身后,忍着低咳尽力将他扶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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