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二十年，坠魔谷（1 / 1）
洞府厚重的石门在低沉的轰鸣声中缓缓滑开，积攒了二十载的尘封气息裹挟着精纯的灵气，如同潮水般涌出。
阳光有些刺眼地落入门坎，勾勒出一个挺拔的身影，江棣步出洞府，月白长袍纤尘不染，仿佛闭关的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反倒更添几分深邃。
他微微眯眼，适应着久违的光线。周身空气隐隐发出极其细微的“滋啦”声，仿佛有肉眼难辨的细碎金色电芒在肌肤下、衣袍间一闪而逝，带着一种内敛却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那是初步熔炼了辟邪神雷的真元——真雷元罡，正在他体内奔流不息，悄然改造着这副早已强横的体魄，向着元婴后期的肉身壁垒稳步推进。
“夫君！”“江大哥！”
莺声燕语瞬间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早已感知到他出关波动的妻妾们，如同被磁石吸引的彩蝶，纷纷从各自的静室、丹房、灵植园中飞掠而出，汇聚到洞府前的平台。
一时间，环佩叮当，香风拂面，各具风情的绝色容颜上，都洋溢着由衷的欣喜与激动。
辛如音一身素雅青衫，气质沉静如水。
南宫婉白衣胜雪，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色。
小梅依旧一身火红劲装，英气勃勃。
陈巧倩温婉可人，巧笑倩兮！
元瑶妍丽这对姐妹花并肩而立，一个娇媚一个清丽，温媛娴静。
范静梅和卓如婷这对曾经的妙音门双娇则多了几分干练。
“可算出来了！”
小梅性子最急，几步抢上前，绕着江棣转了一圈，大眼睛里满是好奇，“江大哥，快说说，那第四层功法成了吗？现在一拳能打爆几个魏无涯？”她挥舞着小拳头，语气里满是兴奋余韵。
自从知道江棣闭关修炼雷殛淬玉决和那一日以一己之力逼迫魏无涯和合欢老魔这两个大修士屈辱离开以后，小梅可谓是激动的不得了！
如果不是因为不想打扰江棣闭关，她早就忍不住询问了！
辛如音轻轻拉了她一下，嗔道：“小梅，莫要胡闹。”她看向江棣，眼中关切更深，“江大哥此次闭关甚久，可还顺利？”
江棣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而牵挂的容颜，心中暖流涌动，眉宇间那闭关时的沉凝尽数化开，染上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小梅火红的发顶，惹得后者不满地嘟囔。
“一切顺利，第四层功法推演已成，根基稳固。至于打爆几个……”他故意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促狭的锋芒，“看心情吧。”
众人闻言，皆是会心一笑，她们太清楚自家夫君的性子，若无十足把握，绝不会如此轻松言笑。
“夫君闭关这些年，外面可真是翻天覆地了。”温媛掩口轻笑，语气里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的自豪，她手中捧着一卷厚厚的玉简账册，“自从夫君你闭关第三年后，最后一批拍卖所得彻底交割清楚，加上后续这些年云阙阁的进项，刨去各项开销和姐妹们修炼的用度，净收益是这个数。”
她伸出三根如葱玉指，在江棣眼前晃了晃。
“三百万？”江棣眉梢微挑，这个数量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是整整三百七十万下品灵石！”范静梅在一旁补充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公子您那场拍卖会，特别是最后……咳，‘处理’掉那两位之后，咱们云阙阁的名头彻底响彻天南！再无人敢在阁内生事！连带着后面紫灵妹妹和梅凝妹妹主持的中低阶拍卖，都火爆得不得了！那些材料、法器、丹药，价格比市面高出三成都不愁卖！”
卓如婷也接口道：“是啊公子，您是没看到，后来每次拍卖会开场前，外面那队伍排得……啧啧，比当年天南最大的坊市开市还壮观！散修、小门派、甚至一些中等宗门的代表，都削尖了脑袋想弄张入场玉牌。”她顿了顿，想起什么，语气带着一丝解气的快意，“鬼灵门的人，远远看到咱们云阙阁的旗帜，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绕道走都嫌慢！有一次他们一个筑基期的管事在附近坊市口出狂言，结果被旁边几个路过的散修听见，当场就把他揍得鼻青脸肿，还嚷嚷着要替‘江阁主’教训不长眼的东西呢！”
众女闻言又是一阵轻笑。
江棣也失笑摇头，这影响力倒是远超他当年立威时的预期了。
三百七十万灵石，即便是对坐拥芥子空间和掌天瓶的他而言，也绝非小数目。
当然了，虽然说不是小数目，但江棣却并不怎么感兴趣，毕竟光是他那裂隙空间中，就有近千万的灵石了。
“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江棣目光扫过众女，最后落在辛如音身上，“尤其是如音，若无你布下的那几座大阵震慑宵小，云阙阁也难以如此安稳。”
辛如音微微一笑，恬淡如菊：“夫君过誉了，分内之事。”
众人簇拥着江棣回到宽敞明亮的洞府大厅。
灵茶飘香，灵果诱人。
大家围坐在一起，气氛轻松融洽。
话题自然离不开这二十年间天南的种种变化，而核心，永远绕不开江棣在拍卖会上一战惊天的余波。
“江大哥您是不知道，”妍丽剥开一枚晶莹的灵果，声音清脆，“现在外面茶馆酒肆里说书的，最热门的就是您‘三兽伏魔，只手断双臂’的段子！越传越邪乎，有的说您其实是上界真仙下凡，那三只妖兽是您的护法神将；还有的说您修炼的是上古禁忌秘法，一怒之下能引动九天神雷……”
元瑶接口笑道：“可不是嘛！妾身前些年去九国盟的地界采买些材料，听那边的人私下议论，说九国盟的长老会连夜修改了盟规，第一条就是‘凡九国盟所属，见云阙阁及江阁主相关者，必以最高礼敬待之，违者逐出盟内，生死自负！’，啧啧，整个天南怕也没有人能有如此大的面子了？！”
温媛也难得地开口，声音柔柔的：“妾身还听闻，合欢宗原本在几个小国颇为跋扈的产业，这几年都收敛了许多。那合欢老魔自断臂后，再未公开露过面，怕是躲在哪处秘地舔舐伤口呢。”她的话语平静，却道尽了那两位昔日巨擘如今的凄凉境况。
小梅听得眉飞色舞，一拍桌子：“活该！让他们当初那么嚣张！还想威胁江大哥！现在知道踢到铁板是什么滋味了吧？”这番话一处，众女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江棣端着灵茶，听着妻妾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着外界的震动与传说，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这种发展对于他来说，早有预料！
待众人说得差不多了，江棣放下茶盏，清脆的磕碰声让厅内安静下来。“诸位，”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娇颜，语气变得郑重，“二十年闭关，收获颇丰，如今坠魔谷还有不到半年时间便要开启，也是时候去一趟了！”
“坠魔谷”三字一出，厅内的轻松气氛顿时收敛。
众女都知晓此地凶名，那是上古战场遗留，空间裂缝密布，禁制重重，元婴修士陨落其中也如家常便饭。
“谷内凶险。”江棣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但我意已决，准备孤身前往，你们就安稳的待在洞府，等我回来。”
闻言，众女心中虽有不舍与担忧，但深知江棣决定之事，绝非她们能轻易改变。
更明白他此举，最大程度地保障了她们的安全。南宫婉率先点头，清冷的嗓音带着绝对的信任：“夫君万事小心，妾身与众姐妹在家中等你。”
辛如音、陈巧倩等人也纷纷应和。
就在这时，洞府外传来轻微的禁制波动。
负责守候在外的傀儡侍者传音入内：“主人，紫灵姑娘与梅凝姑娘求见。”
江棣心念微动：“让她们进来。”
片刻，两道倩影步入大厅。
紫灵依旧是一袭淡雅紫裙，身姿曼妙，经过二十年主持拍卖会的历练，眉宇间那份从容自信更盛，隐隐已有独当一面的大家风范。
梅凝则穿着水蓝色衣裙，气质温婉，眉目间褪去了当初的怯懦青涩，多了几分沉静与干练，修为赫然已至结丹初期。两人见到厅内济济一堂，江棣众妻妾都在，连忙敛衽行礼：“见过公子，见过诸位夫人。”
“不必多礼。”江棣抬手示意，目光落在二女身上，“何事？”
紫灵与梅凝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抹坚定。
紫灵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清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前辈，我与梅凝妹妹此来，是想……恳请前辈允准，随前辈一同前往坠魔谷！”
此言一出，厅内众女都有些意外，目光纷纷聚焦在二女身上。
梅凝紧接着补充，小脸因激动而微微泛红，语气却异常认真：“前辈，我们知晓坠魔谷凶险万分！但这二十年来，承蒙公子栽培信任，主持云阙阁事务，修为也小有进境。但………但我与紫灵姐姐不想永远只做温室里的花朵，也想为公子分忧，更想……更想追寻自己的大道机缘！恳请公子成全！”
她说完，深深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洞府内一时安静下来。
众女都明白二女的心思，这些年来，江棣的妻妾当中，除了温媛和小梅以外，其余的辛如音，南宫婉众人，修为多多少少都有了些许精进。
特别是，元瑶妍丽，和范静梅卓如婷四人，如今都已经是结丹后期巅峰的修为了。
不出意外的话，顶多也就近几年的时间，就要准备凝结元婴了！
如此情形，自然是让紫灵和梅凝二人羡慕不已，但羡慕归羡慕，她们也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
外人，终归是外人！
她们二人，一个结丹后期，一个结丹初期，虽然距离凝结元婴还有不少年的时间，但对于总归是要提前考虑的。
同样的，在这些年的时间里，她们同样知道了坠魔谷的情况，自然是想要去搏一搏那一线希望的。
江棣看着眼前两张写满期盼与决心的俏脸，沉默了片刻。
坠魔谷对结丹修士意味着什么——九死一生绝非虚言。
空间裂缝、上古禁制、凶悍魔物，还有那些心怀叵测的元婴老怪……他自己去也就算了，但若是带她们去？
无异于带两个巨大的、需要时刻分心保护的包袱。
江棣缓缓站起身，走到梅凝面前。
梅凝感觉到他的靠近，心跳如擂鼓，头垂得更低了。
江棣伸出手，并未如往常般给予承诺，而是屈指，轻轻弹在了梅凝光洁饱满的额头上。
“咚！”
一声轻响。
“哎哟！”梅凝猝不及防，捂着被弹的地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又羞又窘地看着江棣，完全懵了。
这反应……跟她预想的任何一种都不同！
连旁边的紫灵也愣住了。
只见江棣脸上带着几分好笑，他摇摇头，语气斩钉截铁：“胡闹！”
他目光扫过二女，话语清晰而直接，不留丝毫转圜余地：“那坠魔谷是什么地方？是上古战场遗骸！是空间裂缝密布、禁制杀机暗藏的绝地！元婴修士进去都得提着脑袋，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你们这点结丹期的修为，进去做什么？给那些古兽禁制送点心？还是嫌我进去之后太清闲，得分出大半心神来时刻盯着你们别被空间裂缝切成两半？”
他一番话，如同冷水泼头，将紫灵和梅凝心中那点冒险的火焰浇得透心凉。
二女脸色瞬间白了白，尤其是梅凝，被那句“小丫头片子”和“送点心”说得眼圈都有些发红，又是委屈又是不甘，却又无法反驳。
前辈说得……太直白，也太真实了。
她们那点实力，在坠魔谷面前，确实不堪一击。
“可是前辈……”紫灵还想争取。
“没什么可是。”江棣打断她，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坚决，“我知道你们的心思。想突破，想寻求机缘，这很好。但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冒险不等于送死，机缘也要有命去拿。”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让二女瞬间心跳加速的承诺：“你们觉得修为到了瓶颈，需要外力辅助冲击元婴了？”
紫灵和梅凝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江棣看着她们瞬间亮起的眼眸，微微颔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这些年，你们为云阙阁尽心竭力，功劳苦劳我都看在眼里。你们帮我赚取的灵石，也已远超一枚九曲灵参丹的价值。”他顿了顿，又道：“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承诺，只要你们觉得自己修为达到了能够冲击元婴期的时候，到时候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会给你们两个一人一枚九曲灵参丹，算是给你们的奖励吧！”
虽然紫灵与梅凝并不是自己的妻妾，但江棣却也不会小气，这些年来他虽然在闭关，但仅仅从先前的收入来看，就能够猜的出来二人肯定是矜矜业业的。
这样的情况下，一人奖励一个九曲灵参丹，自然是没问题的了！
可就在江棣话语落下的瞬间！
巨大的惊喜瞬间淹没了所有的失落和不甘！
紫灵和梅凝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直冲头顶，激动得浑身微微发颤。
九曲灵参丹！那可是能增加结丹修士碎丹成婴几率的神丹！
有价无市！
前辈竟然……竟然就这样承诺给了她们？
“前辈！”
梅凝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这次却是纯粹的喜悦与感激。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梅凝……梅凝谢前辈大恩！”
紫灵虽然没有跪倒，但也是深深一福，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和前所未有的坚定：“紫灵……谢公子厚赐！此生此世，必不负公子信任栽培之恩！”
她抬起头，那双曾令无数修士倾倒的剪水双瞳，此刻清晰地映着江棣的身影，里面翻涌着无比复杂的情感——感激、崇拜、倾慕，还有一丝被深深压抑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情愫。
眼前的男人，强大、霸道，却又在关键处给予她们最坚实的依靠和最珍贵的承诺。
这份恩情，这份强大带来的安全感与吸引力，使得她内心悸动不已。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厅内那些风华绝代、与江棣关系亲密的众人，紫灵心中那点刚刚萌芽的绮念，如同被无形的手轻轻按住，悄然沉淀、隐藏。
能追随在他身边，得他如此庇护和承诺，已是莫大的幸运，夫复何求？
江棣坦然受了她们的礼，挥手一道柔和的灵力将梅凝托起：“好了，起来吧。好生经营云阙阁，努力修炼，坠魔谷，”他摇摇头，语气不容置疑，“就别想了。”
二女再无异议，满心只剩下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江棣的无限感激，恭敬地退下了。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江棣转过身，目光再次扫过厅内所有的妻妾。
辛如音、南宫婉、小梅……每一张容颜上都写着牵挂。
“好了，”他声音沉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坠魔谷之行，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出发。”
南宫婉上前，默默为他整理了一下本已十分平整的衣襟。
辛如音递过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储物袋：“夫君，里面是一些补充法力和疗伤的丹药，还有我这些年专门炼制的几枚特制的破禁珠，以备不时之需。”
“公子，一定要平安回来！”小梅眼圈微红，强忍着不舍。
陈巧倩、元瑶、妍丽等人也纷纷送上叮嘱。
见此一幕，江棣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放心吧，以我如今的修为和实力，前往坠魔谷顶多也就算的上是一次旅游，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说完，他便抬脚一步踏出洞府。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裂空间的波动，身影却瞬间在原地淡化、消失。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万丈高空之上。
罡风猎猎，吹拂着他月白的长袍。
望着脚下那连绵起伏的翠绿山脉，江棣目光平静如水，遁速却愈发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