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皇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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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响起的质疑,听得高公公愣了愣神。

跟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期间传旨宣旨成百上千次,就连被赐死罪臣都恭恭敬敬谢主隆恩,唯独没见过像季婳这般轻狂无状的。

高公公眼往下一斜,掐尖着嗓子开口,“怎么,二小姐是对皇上的旨意有所不满?”

季连山瞬间六神无主,背后的冷汗几乎打湿官服,他一掌按在季婳后脑勺上,“你这孽女,还不赶紧磕头请罪!”

季婳脑袋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撞的她有些发懵。

疼痛反而让她清醒过来,后知后觉意识到此前做了什么,当场出了一身冷汗。

“公公恕罪,臣女绝无此意。”

她慌里慌张磕了个头,额头上迅速红了一大片。这副急躁模样落进高公公眼里,越发觉的她难登大雅之堂。

这时,季锦眠清婉开口,“公公勿怪,小妹是一时高兴糊涂了,这才有所怠慢。”

“辛苦公公来这一趟,府中已备下茶点饭菜,烦请公公们移步,小作歇息片刻如何?”

看着落落大方的季锦眠,高公公眼中多了几分欣赏。这份从容的贵气,倒是一点也不输皇室深宫的公主格格。

季连山跟尚书夫人也从惊慌中回过神,忙不迭对高公公发出邀请,笼络。

高公公却只看向季锦眠,“王妃邀请本不该辞,不过圣上还在宫中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实在不宜久留。”

“王妃还是接旨吧。”

闻言,季锦眠不再推诿,跪的端庄,双手接过了圣旨,“臣女季锦眠谢主隆恩,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高公公把圣旨奉了上去,甚至还做了个虚虚搀扶的动作,让季锦眠起来了。

当他拿着另一道赐婚圣旨要交给季婳时,却见她还神游天外,不禁皱了皱眉。

最后还是在季连山的提醒下,季婳才回过神,慢了半拍行李接旨。但这礼仪动作,远远比不上先前季锦眠来得规范。

也是因此,他愈发觉得季婳上不了台面。

高公公很快带着他的人回宫复命了。

季家这一院子的老老小小,这才慢慢腾腾起来,簇拥着季锦眠和季婳。

“老爷,夫人,小姐恭喜恭喜。”

“圣上赐婚可是天大的喜事。”

一片恭贺声中,季连山他们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唯有季锦眠是生性不爱笑,静静在旁围观。

“这不可能,不该是这样的。”

季婳迫不及待翻开了圣旨,上面的“侧皇子妃”几个字深深灼痛了她的眼。

一字之差,待遇却是千差万别。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季婳崩溃到几近哽咽,“为什么我不是三皇子妃?远泽哥哥明明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我的……”

“我都不惜……”

“季婳!”

季连山匆匆打断了季婳,防止她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

周围的道贺声渐渐消了,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言语。

“你们都先下去。”

季连山把人屏退后,这才猛地抬手给了季婳一巴掌。

“孽女,你要害死全家是不是?”

季婳毫无准备,被他这一巴掌扇的往后踉跄了几步,泪水愈发汹涌,几乎泣不成声,“爹爹……”

这破碎的眼神可把尚书夫人心疼坏了,忙推了自家相公一把,匆匆上前搀扶季婳。

“婳儿也是无心,她已经够难过了,你何必再怪她?”

眼看着夫人不分轻重维护,季连山更加怒火攻心,“她无心?那高/德福是皇上身边的人,亲王见了都要礼敬三分,她倒好接连失礼,平时的规矩全血狗肚子里去了!”

说罢,又恶狠狠看向季婳,“你还有脸提自己干的好事,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身子都给出去了,到头来只得到个侧皇子妃,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用的女儿?”

原本以为三皇子妃十拿九稳,结果却闹出这样天大的笑话。季连山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无处施展通通发泄在了季婳身上。

余光瞥到一旁面色自若的季锦眠,看着她手中的圣旨,季连山心里的气才稍稍顺了一些。

好歹有个名正言顺的王妃,也不算太差。只可惜那渊王是个残废,否则的话将会是何等风光。

对季锦眠,多少是要笼络些的。

他挤出一个不算自然的笑,努力装的和蔼可亲,“你这次表现的很好,不像婳儿那般无用。”

听了这样的夸赞,季锦眠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倒替季婳感到悲凉。

季婳能做的都做了,几乎为季家付出所有,到了季连山口中却成了无用。

也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季婳看过来的目光中更多了对她的恨意。

好似她抢占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一般。

“女儿倒不觉得小妹无用,眼下木已成舟,再多伤心也是枉然,不如好好盘算以后徐徐……”

“用不着你假模假样假惺惺!”

不等季锦眠话说完,季婳便匆匆打断了她。在她看来,什么徐徐图之,都是借口。

“你现在心里很得意是不是?不过一个残疾王爷的王妃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眼见她油盐不进,好心当成驴肝肺。

季锦眠也不惯着,当即冷下脸来,“季婳,注意你的态度。”

“论里,我是季家大小姐,嫡出亲女,论外,我不日便于渊王成婚,堂堂正正当得起你一句皇婶。”

“你若再这般出言无状,目中无人,本王妃便好好代尚书大人和夫人好好管教你,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眼下圣旨到手,尘埃落定,季锦眠不再避其锋芒,所有强劲气场外放,当即震住了季家人。

季锦眠话里话外,句句提的是职务。

王妃之尊,确实远远高于季连山一个小小的尚书。看着眼前压迫感极强的季锦眠,季连山竟觉得背后隐隐发凉,莫名有种臣服的冲动。

这个不被他看好的女儿,总会有这般气势?

难道她一直在隐忍不发,暗中藏拙?

季连山心里咯噔了下,无尽的恐慌将他吞没,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很快,季连山就抹除了内心疑虑,一个小小的乡野之女,断不可能有那样的心机和算计。

这时,府中的下人匆匆来报,“老爷,王爷派人过来了。”

季连山当即振作精神,哪怕私底下如何轻视渊王,明面上他都不敢有任何怠慢。

“快去请。”

说罢,季连山又剜了眼季婳,转而对夫人说:“带她回院子去,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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