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断弦（1 / 1）
“太后，这凤凰台失传已久，臣妇只怕无法弹奏其中韵味。”
季锦眠自然不可能一口就应下来，否则就暴露了她本身就会弹凤凰台的事实。
仿佛早就料到了季锦眠会这样说。
太后轻轻一抬手，小竹就将事先准备好的曲谱递到了季锦眠的面前。
季锦眠垂眸一扫，果然是凤凰台的曲子。
看来太后是早有准备，今日这凤凰台她若是不弹，只怕后面还有招数等着她呢。
“既然渊王是被渊王妃这一手琴技吸引了，那必然精妙绝伦，超过世间那些琴师百倍，自然也就要这天下第一曲的凤凰台，才配得上渊王妃的琴技。”
本来季锦眠还想说些自谦的话，就听太后的语气一转，变得极为严肃，甚至还有些威胁。
“不过渊王妃你今日若是弹不出这凤凰台，那便说明你琴技也不过尔尔，之前便是用计谋骗了渊王，也是骗了哀家与皇上。”
这一句话便是堵死了季锦眠拒绝推脱的后路了。
无奈，季锦眠规规矩矩的接过了曲谱，还不忘朝着太后俯身行礼道：“承蒙太后垂爱，臣妾便试一试。”
一听到她说愿意试一试，颖妃差点没压住她上扬的嘴角。
今天这一局，她倒要看看季锦眠如何全身而退。
季锦眠深知此番定然是冲着她有备而来的，她不能一味接招，于是再次俯首，提出一个请求。
“太后，毕竟是要在您和陛下还有皇后娘娘面前抚琴，给臣妾一炷香的时间熟识曲谱。”
颖妃不屑的笑了一声，扭头冲身边的贵嫔道：“谁知道这一炷香的时间到底是要想借口逃跑，还是真的去熟识曲谱。”
贵嫔掩面附和：“乡野间出生的女子，哪里懂得那么高雅的曲子，无非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眼见着太后的眉头也有些不悦的皱了起来，席间的月达娅发出一声冷哼。
“原来你们皇宫内便是如此欺负别人的，从未见过的曲子，难道那位娘娘你就可以立刻弹出来吗？那本公主倒是想见识见识了。”
说话间，月达娅便将目光落在了皇帝的脸上。
月达娅是南越国最受宠的公主，此番本来也是两国友好交流学习。
若是因此叫月达娅看轻，回去宣扬些什么不好的话，那可才是在周朝邻国间丢尽了脸面。
皇帝不着痕迹的瞪了颖妃一眼，然后冲着季锦眠点头。
“既然渊王妃说要一炷香的时间，那也合情合理。”
既然皇帝都已经应允了，那旁人便不可再说什么了，颖妃只能不甘心的看着季锦眠起身行礼。
抬头的时候，季锦眠与月达娅对视上了，她冲着季锦眠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她知道月达娅是特意跳出来帮她说话的，只是身在异国他乡，月达娅此举确实需要些勇气
这份恩情，季锦眠也记下了。
等待期间还要奏乐起舞，季锦眠便来到了合和宫外的小花园。
夜景渊见此，示意阿贵推着自己追上了季锦眠。
季锦眠正在小道上踱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了轮椅滑动的声响。
“这首凤凰台你不能弹。”夜景渊清冷的声音在季锦眠身后响起。
季锦眠诧异的回过了头，眼里闪过了疑惑：“为什么？”
夜景渊是见识过她的琴技的，季锦眠相信定然不是因为这首曲子有多难。
“这首曲子之所以会是禁曲，是因为这首曲子背负了天命，但凡能够完整弹奏出他的女子，皆是命中有凤凰鸣啼，注定是要做皇后的。”
这下季锦眠懂了方才颖妃看自己的眼神为何如此得意。
只是季锦眠有些不理解太后，就算是听了些传言想要针对自己，也不应该用这种方法呀。
这不仅仅是杀招，更是赶尽杀绝，就连作为她夫君的夜景渊也会受其牵连。
季锦眠思忖片刻。
她认真思考的时候有一个习惯，便是会轻抚秀发。
突然季锦眠摸到了头上的那根素银簪子，心中便有了主意。
当年弹奏凤凰台时，发生了一件事儿，想必可以应对今日的死局。
“王爷若是信我，便也信这一次，我会有绝处逢生之计。”
季锦眠前世在皇宫内摸爬滚打多年，早就将人心看了个透彻，太后这个举动绝对不是意在取她的性命。
至于颖妃，既然她想设计，那季锦眠就来个将计就计。
让她知道什么叫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季锦眠看了一下四周无人，便凑到了夜景渊的耳边低声对她说了句什么。
闻言，夜景渊睫毛一颤，看向季锦眠的眼神中亦充满了玩味。
“王妃，你总是能给我惊喜，去吧，我护着你。”
和夜景渊聊完以后，一炷香的时间便也到了。
季锦眠将那根本就没翻开的曲谱又收了回去，在众人复杂的视线中坐到了凤头琴的面前。
她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的焚香，最后朝着琴上撒上香粉。
这是殿前抚琴的规矩，季锦眠做的十分妥帖，配上她谪仙般的容貌身段，更是显得赏心悦目。
“陛下，臣妇准备好了。”
季锦眠十指翻飞，琴声从她的指尖流出，如同山间玉露，落叶清脆，又时而如同鸣凤含珠，婉转悠扬。
哪怕就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的那些人，也正襟危坐，不由得被这如同仙乐的琴声吸引。
眼见皇帝也沉醉其中，本来算是中立的皇后脸色沉了下来。
颖妃勾起嘴角。
季锦眠啊季锦眠，这一次，看你要如何应对。
伴随着悠扬的琴声，夜景渊隐隐听到了人群中的议论声。
“听说前朝一位天定凤命之人，创作此曲，后世但凡能够弹奏凤凰台的女子，都是凤命啊。”
“可如今凤位固若金汤，她也是渊王妃，怎么个凤命？”
“你傻啊，凤命可是随着天子之命变换的！”
这个言论过于危险，以至于全场的人都微不可见的呼吸一滞。
只有季锦眠好像没有受到干扰，继续沉浸在演奏之中。
听到对话的皇帝和皇后，神情中都隐隐弥漫出杀意。
甚至皇帝看向了夜景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