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这么尿性的儿子,我有俩!(1 / 1)
树丛窸窣,几双绿荧荧的眼睛钻了出来,贪婪地盯着野猪尸体和两人。
显然是被血腥味和野猪垂死的动静引来的。
头狼低吼着试探逼近。
“妈的,闻到腥了!”陈光阳啐了一口,伤臂撕扯般剧痛,端枪的动作明显迟缓。
狼群察觉到猎物的虚弱,骤然加速扑来!
大龙眼神凶狠,拿起王八盒子拔枪就射,子弹擦着饿狼的头皮过去。
但毕竟是个孩子,能有啥准头啊。
头狼青皮子显然被大龙这一枪彻底激怒了。
它放弃了对血腥尸体的贪婪注视,浑浊的绿眼转向了端枪不稳的人类。
饥饿压倒了瞬间的惊恐,更庞大的体型让它有恃无恐。
一声带着破风的嗥叫,这青皮子不再试探。
前肢蹬地,整条身子如同离弦的、裹着腥臭黏液的利箭,直扑向端枪不稳的陈光阳!
庞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苍白的脸。
手臂的伤口像是被无数钢针同时刺透又狠狠搅动,剧痛让他眼前发黑,端枪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一松。
晚了!
呼!破空声已到头顶!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陈光阳听到身边一声嘶哑又决绝的低吼:“趴下!”
一股巨大的冲力猛地撞在他后腰上,猝不及防之下,他整个人向前方扑倒,手里沉重的半自动步枪“哐当”一声脱手,砸在旁边的腐叶烂泥里。
一股灼热腥臭的气息,几乎在同一刹那喷在他后颈裸露的皮肤上。
尖锐的利爪擦着他的头皮挥过,削断了几根粗硬的头发,留下刺骨的寒意……
头狼从几乎是贴着陈光阳摔倒的身体上方,凶险万分地扑空掠过!
那双浑浊的绿眼近在咫尺,凶光几乎刺进人心里。
就是这一扑一落的空档!
是陈大龙!
他撞开父亲之后,人矮小的身影根本来不及站直,然后就将王八盒子丢给了父亲!
“爹给你!”
然后直接抓住了潜水刀。
小脸崩的紧紧的。
带着一股亡命的狠劲。
陈光阳接过王八盒子,枪口顺势向左上方猛地一抬,指向的不是刚落地扭过半个身子的头狼。
而是从侧后方阴影里悄无声息蹿出、已张开大口、眼看就要咬向陈光阳腿部的另一匹饿狼!
这畜生距离陈光阳的小腿,最多只有半米!
“砰!”
枪口几乎是贴着那畜生的脑袋爆响!
火药味和血雾在刺耳的枪声里猛烈炸开!
近距离的射击威力可怖,那狼的脑袋像只被铁锤砸烂的烂西瓜。
半个天灵盖连同碎肉血沫狠狠向后掀飞,糊在旁边一棵松树灰白色的树干上,拉出几道刺目的猩红涂鸦。
巨大的冲击力将那无头的狼尸撞得向后翻滚,撞在树根上,四条腿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才彻底不动。
腥热的狼血点子,几滴飞溅到了陈光阳刚刚抬起的手臂上。
这时候,陈大龙已经小跑到了半自动步枪那边。
“爹!枪!”大龙的吼声尖锐得变调,盖住了耳中残留的嗡鸣。
他根本不等父亲反应,左手已从身边的泥地里捞起了那把沉重的半自动步枪枪管,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朝陈光阳摔倒的方向拖甩过去。
枪托砸在落叶腐土上,离陈光阳的手不到半尺!
就在大龙分心甩枪的这致命一瞬,头狼已经完成转身!
它距离陈大龙实在太近了!
近到那腥臭的口涎几乎要滴落下来!
畜生眼中闪烁着凶残而狡猾的幽光,它无视了地上翻滚抽搐的同伙尸体。
巨大的身躯猛然伏低,后腿爆发出全力,如同一张蓄满力量的硬弓骤然松开,带着一股腥风,直扑陈大龙!
目标是咽喉!
那满口交错、沾着同类血肉的獠牙,带着撕裂一切的凶气,兜头笼罩下来!
这一下,再快也避不开了!
“找死!”
陈光阳只感觉头皮瞬间炸裂!
那是一种父亲的本能,超越了所有伤痛和恐惧!
他来不及握半自动!
右手五指张开如铁钩,狠狠地扒住地面带着草根腐叶的泥土,整个身体几乎是贴着地面。
像一发出膛的、低飞的炮弹,以右肩开路,合身撞向那头腾空扑起、獠牙大张的头狼!
砰!
沉闷的撞击声!
人狼狠狠撞在一处!
陈光阳只觉得肩膀撞在硬邦邦的肋骨上,差点把他剩下的力气也震散。
但同时,那头张牙舞爪扑向大龙的巨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狠命侧撞撞得偏离了方向,它锋利的牙齿几乎擦着大龙汗湿发亮的额角飞过。
在距离孩子咽喉只有寸许的地方错失目标,庞大的身躯被撞得向旁边踉跄歪倒。
好个畜生!
头狼青皮子凶性彻底爆发!它落地瞬间竟借着踉跄的势头猛地拧腰甩身,那根粗壮如铁鞭的尾巴挟着腥风,“呜”地一声,狠狠抽向陈光阳的头侧!
狼尾抽打快如闪电,根本不容躲闪!
啪!
一声脆响!
陈光阳只感觉左耳一阵火辣辣剧痛,随即嗡嗡作响,半边头脸都被抽得麻木,眼前金星乱冒。
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狼尾上沾满的土块和硬刺划破了他的脸颊,热乎乎的血顺着脖子往下淌。
这几乎是致命的晕眩!
头狼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借着抽尾的力量,它前爪在地上一刨,刚刚踉跄歪倒的身体像装了弹簧般再次弹起,血盆大口带着被激怒的残忍气息,这一次不是咬向咽喉,而是直取近在咫尺、因撞击和眩晕而门户大开的陈光阳的腹部!
这一口若是咬实,开膛破肚只在瞬间!
腥风扑面!
獠牙森森!
“爸!!”
就在这千钧一发,陈大龙抓起来地面上的半自动,直接护卫上来陈光阳面前!
陈光阳眼疾手快,直接帮着陈大龙拽住半自动,手指扣住的扳机!
眼睛眨也不眨!
砰!
如此近的距离射击!
灼热的弹头带着强大的动能,瞬间撕裂、翻转、粉碎!
头狼的腰侧肉眼可见地爆开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浓稠发黑的血和破碎的内脏碎块像喷泉一样从中喷射而出,溅了大龙一头一脸!
“嗷呜……!”
一声凄厉得非人非兽的惨嚎骤然撕裂林间的死寂!
头狼整个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横飞出去,重重摔在几米外一棵粗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它瘫在那里,后腰软塌塌地塌陷下去,显然是脊骨被近距离的枪弹撕断了。
四条腿徒劳地抽搐着,被狼血浸透的毛发在剧烈抖动,喉咙里滚动的绝望哀嚎迅速弱了下去,眼睛里的凶光正在浑浊的血色里飞快消散。
生命的最后气息从那个巨大的枪洞里嗤嗤地冒着带血沫的热气。
它庞大的身体还在神经性地抽搐,但死亡已将它拖入深渊。
剩余的两匹饿狼,被这骤然的恐怖杀戮彻底吓破了胆。
从暴起扑杀到两个同伴眨眼间毙命,血腥气浓烈得令人作呕。
它们发出短促、惊惶的呜咽,连地上的野猪尸体也顾不上再看一眼,夹着尾巴,慌不择路地撞开低矮的荆棘灌木,瞬间就消失在浓密幽暗的林子深处,只留下急促的爪子和树叶摩擦声迅速远去。
林子里骤然静得可怕。
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还有大龙呼哧呼哧粗重得如同破风箱的喘息。
他站在原地,矮小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两个小手,抓着半自动的枪口依旧死死指向头狼尸体抽搐的方向。
滚烫的狼血糊满了他的半边脸和脖子,顺着下巴尖滴滴答答往下落,砸在脚下的枯叶上,形成小小的一摊暗红色。
额角发际线那里一道细长的血痕分外明显,那是头狼擦过的獠牙留下的。
汗水和血水在他脸上混成一片,唯一干净的只有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眼泪,没有后怕,反而有一种和这个年纪不匹配的狠厉!
粘稠的血顺着他的眼皮往下淌,他竟也不眨一下。
风穿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
陈光阳浑身像是散了架又被强行捆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肩膀和手臂的伤口钻心地疼。
他挣扎着坐起来,半靠在身后一棵粗糙的树干上,背心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黏糊糊地贴在皮肉上。
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影站在狼藉的血泊之中,那副被狼血糊得看不清五官却腰杆挺得笔直的倔犟样子。
心头翻腾的情绪压过了撕扯般的疼痛,冲到他嘴边只化为一句低哑的呵斥:“你个混犊子!”
这话硬邦邦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却没了半分火气,反而泄出了他强压的、几乎失控的恐慌与后怕。
大龙依旧没转身,像根被钉在地上的标枪。
但那只紧握着枪、指关节都捏得发白的小手,几不可察地轻微颤抖了一下,泄露了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他死死抿着嘴唇,薄薄的唇片被咬得毫无血色。
脸上的血污下,能看到他腮帮子绷紧的肌肉线条。
陈光阳忍着剧痛,挣扎着拄着枪试图站稳,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低哑,却又含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过…过来!”
那小小的身体终于动了动。大龙缓缓转过脸。
血污凝固在他脸上,狼血粘腻,汗水湿透了内衬的粗布小褂。
他看着父亲苍白如纸的脸上那道清晰的狼尾血痕,看到父亲胳膊上缠绕的旧布条已经被鲜血彻底浸透、洇开,暗红一片。
那道血痕正缓慢地蜿蜒着,流到父亲下颌的胡茬上,然后艰难地凝聚,滴落。
大龙眼底那些冰冷的凶狠,像碎冰遇到了滚烫的烙铁,刺啦一声,骤然裂开一道缝。
一种更深的东西从那裂缝里汹涌地涌了出来,瞬间填满了那双刚才还刀锋般锐利的眼睛。
那是惊涛,是后怕,是看到父亲受伤的巨大冲击!
那眼神烫得陈光阳心头猛缩。
但大龙也只是让这情绪在眼底爆裂了一瞬。
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下了所有翻腾的东西。甚至没有抬手去抹一下脸上湿漉漉的血污。
他没过去。
反而往前蹭了两步,蹲下身,伸出那只沾满泥巴和狼血的手。
不是去搀扶陈光阳,而是非常认真地用力去拽被陈光阳刚才撞头狼时甩在一边、被尸体挡住一半的帆布挎包。
挎包里露出一角新鲜的绿色药草,叶片被挤压得变了形,边缘卷曲着。
那是他进山的目标……给父亲采的草药。
一路被野猪追赶,被父亲喝骂,然后是和饿狼的生死搏杀,这包草药始终被压在他小小的身体下侧,护在两人之间。
他低着头,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试图将那露出来的草药叶子小心翼翼地拨弄进去,动作笨拙又认真,像个做错事又急于弥补的孩子。
“药……糊了点……”他终于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哽咽,却又被他死死地压在了喉咙深处,只剩下一点微不可闻的尾音震颤。
他不敢抬头看父亲,只盯着那包草药,仿佛那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采时……是好的……”
那紧紧咬着下唇的细微动作,和他那沾满血污、却拼命想整理好药草的动作,落在陈光阳眼里,比任何撕心裂肺的哭嚎都更有力量。
那股犟劲儿,像石头缝里挤出来的草根。
“没断骨,皮肉伤,糊了也管用!”陈光阳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要挥走眼前这让他心窝子酸胀的一幕。
他吸了口林子里带着浓郁血腥味的凉气,肋骨被撞得还阵阵发疼。
“我儿子够牛逼!”
大龙动作猛地一滞。
他飞快地抬眼看了陈光阳一眼,那眼神里闪过一道光。
父亲用他理解的方式给了他鼓励。
他腮帮子又紧了紧,像要把什么酸涩的东西嚼碎了咽下去,但是小脸上依旧紧绷绷。
“嗯!”一声硬邦邦的回应。
他立刻丢开挎包,转身就在附近寻找合用的藤蔓,动作恢复了之前的那种麻利,甚至更急迫了几分。
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在血迹狼藉的地面上来回奔跑,拖拽那些坚韧的藤条。
陈光阳背靠着树干,深深吐了口浊气。
他已经把两把枪全都弄好,放在了自己的身边。
手臂上的血还在慢慢往外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
但看着那个倔强的小身影在血腥混乱中努力行动的样子,胸口那股窒闷的酸胀感慢慢被一种粗粝的踏实感压了下去。
他儿子有尿性,比他想象的更有尿性。
疼算什么?伤算什么?
有狼杀狼!这崽子骨子里流的,就是他陈光阳的血!
“爹,这根够粗!捆头狼!”大龙拖着一根足有拇指粗细、布满疙瘩的藤条跑回来。
他脸上还是血和汗混着,眼神却已经彻底沉静下来,专注地盯着那头庞大如小牛犊的狼尸,仿佛在估算如何下手才能捆结实。
“唔,行!”陈光阳哼了一声,强打精神,拄着枪晃晃悠悠站起来。
“先用树杈把它挑翻个身,从四条腿中间穿过去缠紧!狼死腰塌,别让它挣松了!”
“知道!”大龙应得飞快。
父子俩再不多话。一同干了记起来。
浓重的血腥味在林间弥漫,引来低空盘旋的几只食腐乌鸦,呱呱的叫声更添了几分不祥的死寂。
爷俩的动作很快。
大龙依言找了个结实的树杈,艰难地挑动着沉重的狼尸。
浓稠的血沾满了他的裤子和小褂子,他全然不顾,身上透着一股沉默的狠劲。
当那头死沉的头狼,终于被陈光阳用几道粗藤条死死绑住四条腿时。
太阳已经西斜,把林子的影子拖得老长。
微光穿过枝叶缝隙,落在大龙脸上凝固的血污上,显得他疲惫的小脸格外坚韧。
“走,咱们回家!”
陈光阳走在前面。
大龙跟在后面,他拖起粗藤的一头,用力扛在瘦小的肩膀上,脸憋得通红,喉头发出声低沉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闷吼:“起……!”
沉重的狼尸被他爷俩拉得在地上缓缓拖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陈光阳想要制止。
大龙瞥见,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我能行!这点东西……拖死它!”那声音嘶哑,咬字极重,像在跟谁较劲。
陈光阳一边跟着儿子拽狼尸体,一边憋不住的想要乐。
虽然刚才很是危险,但是也看出来了自己大儿子和儿子不一样的地方。
老二为人忠厚仗义。
老大心细有骨子狠劲儿!
这么牛逼的儿子,自己有俩!
陈光阳一下子脸胳膊都不疼了,拉着狼尸也更有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