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洛阳来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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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阳光,映照着东武阳城头斑驳的城墙。臧洪站在城楼上,望着渐渐远去的曹军旗帜,长舒了一口气。

他传出军令,把战后的善后事宜,全权委托给了郡丞陈容。

稍后,他又前往视察安抚了在激战中受伤的士卒和百姓。

只是忽然间,他想起了一人,连忙回到后宅洗漱一番。

待换了身深青色的文士常服,他便走出后宅向郡衙西侧一座僻静小院走去。

小院门口,十几名甲士持戟肃立。见到太守臧洪到来,为首的什长连忙上前见礼。

臧洪点点头,问道:“人可还在里面?”

“回使君,在!”什长回道,眼里露出一丝艳羡,“那位先生整日饮酒作乐,不吵不闹。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偶尔会突然大笑,说些奇怪的话。”

“哦?那你可知他说了些什么?”臧洪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他说……”什长挠了挠头,“说袁本初'色厉胆薄,好谋无断',还说'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不配为明主。”

臧洪双眉一挑,眼睛更是顷刻间大亮,连忙追问:“那他可还说些什么?”

什长想了想,继续禀道:“他还时常念叨,说天下英雄无数,却不知谁是他郭奉孝的明主。”

臧洪心中若有所悟,微微笑道:“这几日辛苦你们了,自今日起你们都退下吧!不用在此戍守了!”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独自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内青砖铺地,几株梅树点缀其间。

堂屋门敞开着,隐约可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倚在案几旁。

郭嘉百无聊赖的一口没一口的灌着美酒。可这样的状态一连数日,他甚是觉得无趣。

自从他奉命出使东武阳后,便被臧洪禁锢在这个小院内寸步不离。

他清楚臧洪心中对他有疑,可他并不是一个安分之人,时常从那些守卫的甲士嘴中探听外面的消息。

当听说袁军退去,却没有派人来索回他时,他心中即是高兴又是遗憾。

忽听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灌了一口酒,轻声叹道:“想我郭奉孝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只是可惜,却是无人赏识!”

说着,他微微摇头。

“郭先生怎知就没有人赏识?”一阵笑声从堂外传至,臧洪大踏步走入。

郭嘉嘴角微微上扬,懒洋洋地举起酒壶:“使君终于想起在下了?不过也好,一人独饮无趣,不知臧使君可愿共饮一杯?”

稍后,他又随意地指了指对面的席位,“使君请坐。”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臧洪不以为忤,反而郑重地拱手一礼:“东郡太守臧洪,特来向先生致谢。若非先生指点,东武阳恐难保全。”

郭嘉仍是神色轻浮,灌了一口酒又吐出一口酒气:“使君言重了。在下不过说了几句闲话,袁军退兵,与在下何干?使君如此礼遇在下,实在是让人汗颜啊!”

“先生过谦了!”臧洪起身正色道,“前日我确实对先生有所怀疑,可今日才知先生见识不凡,且是真心相助于我!”

缓了缓,他感慨道:“想我臧洪何德何能,竟得先生看重!”

他再次深深一辑,语气诚恳:“近日多有怠慢,还望海涵。如今天下动荡,东郡地处要冲,若无高人指点,恐难保全。

臧洪虽为一郡之守,然才疏学浅,愿恳请先生相助。臧洪必真心对待先生,奉先生为上宾!”

“使君这般心诚,在下若不答应,那就是太不识趣了!”郭嘉摇摇晃晃的起身,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目光变得深邃。

他缓缓放下酒壶,整了整衣冠,郑重回礼:“使君诚意,在下心领了。只是……”

臧洪心中一喜,拱手道:“只是什么?还请先生直言!”

郭嘉淡淡一笑:“在下初来乍到,不宜身居高位。且在下性子散漫,不喜拘束。若使君不嫌,请以宾客相待,不必授予官职。”

臧洪犹豫了一下,笑道:“也好,是我太过仓促,让先生为难了!就依先生……”

话未说完,郭嘉笑着打断:“还有一点,使君切莫再称先生,唤在下表字即可!”

“一切都依先……奉孝所言!”臧洪心中欢喜,再度一拜。起身后,二人对视一眼,均是笑了起来。

不过,郭嘉心里却是轻舒了一口气。

如今他已经离开袁绍,但又没有特别好的去处,所以只能暂时委身于臧洪处。

至于为何会选择臧洪,那自是有他的考虑,而并非认为其是明主。

如今朝廷立足河东,已有振兴之势,他对天下局势的看法也在改变。

尤其盛传少年天子英明神武,更是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毕竟他作为一名智者,尤其是当世顶尖谋士,关注天下动向是必备的课题。

而且,俗话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作为有此志向的一员,他自然也不能免俗。

更何况,如今汉室人心未散,天下士人心中向汉还是主流。

只是他出自颖川郭氏偏支,在朝中没有根基,冒然去了也是得不到天子的青睐与重用。

他恃才傲物,当然不会虚耗时光久等。

至于臧洪,竟能突然得到天子的正式任命,心思敏锐的他,很快便明白天子此举中的深意。

而这,也给了一丝他机会。暂时留在臧洪处,不但可以引起天子注意,也可以顺势观察天下大势的走向。

若是天子并非如传说中的那样,那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择一明主事之。

此时,臧洪和郭嘉的关系暂时已定,又重新分宾主入座。

稍后,臧洪又命人上了一些酒菜。

推杯换盏之下,二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臧洪趁机问道:“奉孝,实不相瞒,我与兖州牧曹操有深仇大恨,可他为何却敢冒着与袁绍开战的风险前来相救?”

郭嘉夹了一筷子鱼肉,慢条斯理地笑道:“使君可曾想过,为何天子突然下诏,正式任命你为东郡太守?”

“是啊!此事我也曾细细想过,可却是不得其解!”臧洪微微皱眉,“难道这……莫非天子早有谋划?”

“使君明鉴。”郭嘉放下筷子,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当今天子虽年少,却颇有手段。他先派司马朗来东郡,又突然下诏确认使君职位,就是要将东郡纳入朝廷掌控,以制衡逐渐势大的袁绍和曹操!而曹操身为兖州牧,自然不敢公然违逆皇命!”

“不过……”他面露一丝复杂之色,“未想曹操竟有如此胆色,可惜……”

“可惜什么?”臧洪不解,随口问道。

郭嘉轻笑一声:“只是可惜他是阉宦之后,要是如同袁绍一般出身名门大族,恐怕他早就不再困于四战之地的兖州了!”

臧洪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转而叹道:“我奔波了这么多年,一心一意想为天子、为大汉解忧,最终却是有负圣恩!”

良久,他诚恳的问道:“奉孝,以你之见,接下来我应如何行事?”

郭嘉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其一,派遣使者入朝,表明使君的态度;其二,袁绍虽然退军,但那是因形势所迫。使君应当广积粮草、厉兵秣马,以待天子诏令!”

“嗯!”臧洪沉思半晌,才重重的点头,“奉孝所言有理,只是这派往朝廷的使者……”

正说话间,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郡丞陈容匆匆走来,行了一礼道禀道:“使君,洛阳来人了!”

“洛阳?”臧洪神色微怔,“我好像在洛阳并无旧识……”

话未说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问道:“可是洛阳令司马防派来的?”

“使君明鉴,来人正是受洛阳令司马防所派,如今就在城内驿馆!”

臧洪捻了捻胡须,露出了一抹笑意,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好生接待!另外通知司马公的几位公子。”

“是!使君!”陈容拱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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