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扩音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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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走到最里面的水晶罩前,罩子里的光团是个白发老者,他的声纹与听竹苑石碑上的完全一致。“是听竹苑的最后一任宗主!”阿音惊呼,“他还活着!”​

老者的光团突然剧烈波动,手指向宫殿顶层的方向,随后渐渐黯淡下去——他用尽最后的声元传递了信息。方荡知道不能再等,他让阿木启动扩音螺,自己则取出声骨梳,梳齿轻叩地面,与囚室地下的声纹产生共振。​

扩音螺发出的声响越来越大,水晶罩上开始出现裂痕。囚室里的光团们感受到熟悉的频率,纷纷撞向罩壁,裂痕越来越多,最终彻底碎裂。无数声音喷涌而出,组成震撼人心的合唱,冲向宫殿顶层。​

“抓住他们!”鸦语堂的修士从四面八方涌来,为首的正是之前逃脱的面具人,他的面具已经修复,手里握着根黑色的权杖,权杖顶端镶嵌着块暗紫色的水晶,“敢坏我鸦语堂的大事,让你们尝尝‘万声寂灭’的滋味!”​

权杖顶端的水晶发出刺耳的尖啸,方荡等人的隔音衣瞬间破裂,耳朵里流出鲜血。阿音忍着剧痛,将掌心的槐花印记按在地面上,清霄宗槐树的声纹顺着地面蔓延,与囚室的声纹交织成网,尖啸声被网牢牢困住,无法再伤害众人。​

“不可能!你怎么能操控两种声纹?”面具人再次陷入惊恐,他突然扯下自己的面具,露出张年轻的脸,脸上的鸦雀图腾正在脱落,“我也是万声谷的后裔!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控制声音?”​

丫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触摸他的脸颊:“因为你忘了声音的本质是传递爱,不是掠夺。”丫丫的掌心发出柔和的光芒,面具人脸上的图腾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声纹——与阿音、丫丫的声纹同出一源。​

面具人愣住了,脑海中闪过无数被遗忘的画面:小时候在万声谷听祖父讲故事,与小伙伴们在槐树下唱歌,父母临终前将声纹玉交给自己……这些记忆像潮水般涌来,他突然抱头痛哭,发出压抑了百年的哭声。​

“我叫沈墨。”他擦干眼泪,声音带着解脱的沙哑,“三百年前,我被鸦语堂的老堂主欺骗,以为吞噬声元就能复活死去的父母……我错了,我对不起万声谷,对不起所有被我伤害的人。”​

沈墨带着众人来到宫殿顶层的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最后一块声纹玉,玉旁是本黑色的古籍,记载着鸦语堂的起源——原来鸦语堂最初是为了守护万声谷而建立的,后来被野心家篡夺,才变成掠夺声元的邪恶组织。​

“要彻底解除七道屏障的封印,需要我们四个万声谷后裔的声纹同时注入声髓晶。”沈墨指着方荡、阿音、丫丫和自己,“你的《万声图》里藏着最纯正的万声谷本源声纹,方先生,你其实也是……”​

话未说完,密室的大门突然被撞开,数十个黑袍修士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面容枯槁的老者,他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不断旋转的声纹。​

“叛徒!竟敢坏我大事!”老者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万声归寂’!”​

第十章:声纹的传承​

老者抬起双手,密室的墙壁突然渗出黑色的液体,液体在地面上组成巨大的鸦雀图腾,图腾发出的吸力让众人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他们的声元正在被强行抽出。​

“是鸦语堂的创始人!他早就把自己的声元与整个焚音谷融合了!”沈墨惊呼,“快用声髓晶!”​

方荡四人同时将手掌按在声纹玉上,四块玉同时飞起,融入悬浮在空中的声髓晶中。声髓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无数声音从水晶中涌出:万声谷的自然乐章、听竹苑的反抗呐喊、清霄宗亡魂的控诉、凡俗界的欢声笑语……这些声音在密室中交织成一道巨大的声纹屏障,将老者的吸力挡住。​

“没用的!”老者狂笑着,身体化作无数黑鸦,撞向声纹屏障,“我已经吞噬了七道屏障的守护者声元,这世间再没有人能阻止我!”​

屏障上出现一道道裂痕,方荡感到体内的声元正在快速流失,他想起阿瑾临终前的话:“声音的力量不在强,而在真。”他突然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声髓晶上,自己的声纹与水晶中的本源声纹彻底融合。​

《万声图》的虚影在空中展开,无数之前被解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赶来:清霄宗的槐树声、听雪楼的古籍声、凡俗界的童声、修真界的风声……这些声音汇聚成一条金色的巨龙,巨龙张开巨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将黑鸦组成的老者吞噬殆尽。​

老者在龙口中发出不甘的嘶吼,身体渐渐化作纯净的声元,融入声髓晶中。焚音谷的暗红色雾气开始消散,露出下面青翠的山谷,无数被囚禁的声音化作光点飞向天空,在云端组成巨大的《万声图》。​

七道屏障的光芒同时亮起,凡俗界与修真界的通道被彻底打开,两边的生灵第一次清晰地听见了对方的声音——修真界的剑鸣与凡俗界的歌谣和谐共鸣,再也没有隔阂。​

三个月后,清霄宗旧址上建起了座“声纹馆”,阿木担任馆长,馆内陈列着所有被解救的声元水晶,每个水晶旁都放着对应的物品:老丈的木匠刨、听竹苑的传声筒、凡俗界小女孩的拨浪鼓……​

方荡站在馆外的槐树下,看着阿音正教孩子们绘制声纹符,丫丫则在旁边用扩音螺播放万声谷的自然乐章。沈墨正在整理听竹苑的古籍,他的脸上再也没有鸦雀图腾,只有平和的笑容。​

“方先生,这是在清霄宗禁地找到的。”阿木递给方荡个陈旧的木盒,盒里是封信和半块槐花玉佩,“应该是你的家人留下的。”​

方荡拆开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阿瑾的笔迹:“荡哥,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已经解开了身世之谜。我们都是万声谷的守护者后裔,这不是宿命,是传承。小砚的女儿已经能画出完整的星声符,她会带着新的《万声图》继续走下去。记住,声音会消失,但思念不会,它会化作新的声纹,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等待着被听见的那天。”​

信的最后附着幅小画:三个孩子在槐树下笑着,手里拿着拼成完整的槐花玉佩。方荡的眼眶渐渐湿润,他终于明白,自己寻找的从来不是过去的声音,而是让未来的声音能自由绽放的可能。​

槐花突然簌簌落下,落在每个孩子的掌心,花瓣上浮现出不同的声纹——那是属于他们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声音印记。方荡抬头望向天空,云端的《万声图》正在缓缓流动,像条跨越时空的河流,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声音紧紧连在一起。​

他知道,这不是终点。在更远的地方,还有被遗忘的声音在等待解救;在未知的将来,还会有新的守护者接过传承的接力棒。但只要还有人记得声音的力量,记得思念的形状,这声纹的河流就会永远流淌下去,在宇宙的每个角落,绽放出属于生命的、最动听的乐章。

声纹馆的晨钟敲响第三遍时,阿木正在擦拭最顶层的展柜。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万声寂灭”权杖的残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是沈墨主动上交的战利品,水晶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呜咽,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蝉鸣。

“木馆长,东街的王婶又来了。”学徒阿竹抱着个布包跑上楼,布包里传出奇怪的嗡鸣,“她说她家小孙子的声纹石又变暗了,昨晚哭闹了整夜,说耳朵里有虫子在爬。”

阿木掀开布包,里面的月牙形声纹石果然蒙上了层灰翳。这是去年声纹馆为凡俗界孩童免费发放的,能记录初生时的第一声啼哭,若孩童遭遇声元紊乱,石面便会浮现对应的波纹。可最近三个月,已有七十三块声纹石出现了同样的异状。

“让方先生来看看吧。”阿木指尖轻叩石面,声纹石发出的嗡鸣突然变得尖锐,震得展柜里的传声筒都嗡嗡作响。他瞥见展柜倒影里,自己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自焚音谷一役后,他的听力便时常出现幻听,总觉得有无数细微的声音在耳蜗里筑巢。

方荡正在后院教孩子们调试“回声螺”。这是他根据古籍改良的玩具,能收集百米内的自然声息,再以不同频率播放出来。最小的孩子叫槐生,是当年清霄宗老槐树下第一个接住槐花的婴儿,此刻正举着回声螺对准天空,螺口转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方叔叔,它说风里有好多人在唱歌!”

方荡接过回声螺,螺身的纹路突然剧烈跳动。他听见的不是风声,而是片诡异的死寂——像有块巨大的海绵,正悄无声息地吸走天地间所有的声响。这种感觉,与当年鸦语堂“万声寂灭”发动前的征兆惊人地相似。

“阿木,把所有异常声纹石的坐标标出来。”方荡的声音沉了下去,他摸出怀里的半块槐花玉佩,玉佩边缘正渗出细密的水珠,“这不是普通的声元紊乱。”

声纹馆的星图室里,七十四点灰光在凡俗界的版图上连成了条扭曲的蛇形。阿音用朱砂笔沿着光点描摹,最终停在一处名为“落音泽”的沼泽地:“这些孩子的家乡,都在落音泽的水流范围内。”

丫丫突然指着星图边缘的注释——那是沈墨整理听竹苑古籍时补录的:“落音泽底有座‘封音塔’,是万声谷初代弟子镇压‘无响之虫’的地方。传说那虫子以声音为食,若被其钻入七窍,便会成为没有声息的傀儡。”

“我去看看。”槐生突然举着回声螺站到星图前,螺口对准落音泽的位置,“回声螺说那里有它的同类在哭。”

孩子稚嫩的声音未落,星图上的灰光突然同时亮起,七十四点光芒连成的蛇形猛地昂起头,化作栩栩如生的鸦雀图腾。方荡瞳孔骤缩——这图腾比鸦语堂创始人所化的黑鸦,多出了七道爪痕。

三日后,方荡带着槐生、阿音与沈墨乘坐“巡声舟”前往落音泽。舟身由听竹苑的灵竹所制,船舷刻满了共鸣纹,行驶时会与水流声产生和谐的韵律。可越靠近落音泽,周遭的声响便越稀薄,连船头的风铃都失去了声息。

“不对劲。”沈墨将手探入水中,指尖的声纹戒发出刺目的红光,“水里的声元在被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就像……被某种力量碾碎了。”

槐生突然指着岸边的芦苇丛。原本该随风摇曳的芦苇此刻僵直如铁,叶片上布满细密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粒芝麻大的黑色虫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啃噬着叶片的脉络。

“是无响之虫!”阿音祭出腰间的声骨链,骨链碰撞的脆响让虫豸们簌簌发抖,“古籍上说它们惧怕纯净的人声,可这些……”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那些虫豸听到声骨链的声响,非但没有逃窜,反而纷纷调转方向,虫眼反射出诡异的红光,竟顺着声浪的轨迹朝巡声舟爬来。

方荡突然想起阿瑾信里的话:“当最喧嚣的地方变得寂静,便是无声在呼唤有声。”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槐花玉佩上,玉佩与阿音的半块突然共振起来,发出清越的鸣响。虫豸们如遭雷击,纷纷蜷缩成球,滚回芦苇丛深处。

“它们在进化。”方荡望着玉佩上交织的血色纹路,“有人在刻意培育这些无响之虫,让它们不再惧怕普通声元。”

巡声舟驶入落音泽腹地时,水面已平静得像面黑镜。槐生举着回声螺四处探查,螺口突然传出段断断续续的童谣:“月光光,照水塘,虫儿咬断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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