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绝境重生,病骨支离(1 / 1)

加入書籤

冰冷的,粘稠的,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气息。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下烧红的炭块,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肺腑深处,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胸腔里那颗沉重如铅、仿佛随时会停止跳动的肿瘤。罗天感觉自己正被一张无形的、腐烂的网紧紧包裹,越收越紧,要将他的生命一丝丝榨干。

‘晚期……扩散……靶向药无效……’现代医院里医生冰冷的话语,心电图最后变成直线的蜂鸣,亲人绝望的哭泣……这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最后的浮光掠影,在他混沌的意识中闪现、湮灭。

然后,是另一种痛苦,更尖锐,更……陌生。

不再是化学药物灼烧血管的痛,不再是癌细胞啃噬骨头的钝痛。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仿佛有无数冰针在经脉里游走、穿刺,带来阵阵剧烈的痉挛。每一次痉挛,都伴随着胸腔里沉闷的撞击感,仿佛那颗不属于他的、病态的心脏,下一秒就要炸开。

“呃…咳…咳咳咳!”抑制不住的剧咳撕裂了他的喉咙,一股带着浓烈腐败甜腥味的液体涌了上来。他下意识地偏头,暗红色的血块混杂着粘稠的痰液,喷溅在身下冰冷光滑的织物上——不是医院的白床单,而是一种触感微凉、泛着淡淡青色光泽的丝绸。

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潜水钟,艰难地向上浮起。

罗天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像蒙着一层厚重的、沾满油污的毛玻璃。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合着一种奇特的、类似檀香又带着草木清冽的气息。他勉强转动眼球,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卧房。雕刻着繁复云纹的深色木质床架,悬挂着半透明的青色纱帐。墙角摆放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铜制熏炉,正袅袅吐出淡青色的烟雾,那清冽的草木香正是来源于此。墙壁是打磨光滑的某种灰白色石材,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家具简洁,线条硬朗,透着一股沉静而内敛的力量感。

完全陌生的环境。

‘我不是……死了吗?癌症……病房……’混乱的思绪在脑中冲撞。他试图抬起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全身力气,手臂沉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仅仅抬起几寸,便无力地垂落,砸在同样光滑冰凉的床沿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比化疗后的骨髓抑制期还要强烈百倍,牢牢攫住了他。

“少爷!少爷您醒了?老天保佑!”

一个带着哭腔的、清脆又急切的女声在门口响起。紧接着,一个穿着淡青色布裙、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面容清秀,此刻却写满了惊恐和担忧,眼眶通红,显然刚哭过不久。她手里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白瓷碗。

“秀…秀儿?”一个名字下意识地从罗天干裂的嘴唇里吐出,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记忆碎片涌了上来:眼前的小丫鬟叫秀儿,是他的贴身侍女,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而他自己,也叫罗天,是青山城罗家的大少爷,一个……有名的“病公子”。

“是我!少爷,是我秀儿!”秀儿扑到床边,看到罗天嘴角和床沿的血迹,眼泪又扑簌簌掉了下来,“您…您又咳血了!我…我去叫钱伯!再去请大夫!城西的张神医说今天会再来给您复诊的…”她慌乱地放下药碗,手都在颤抖。

“水…”罗天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喉咙火烧火燎。

秀儿慌忙拿起旁边小几上的水壶,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温水,试了试温度,才用勺子一点点喂到罗天嘴边。清凉的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更多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罗家,青山城数一数二的富商巨贾,经营药材、布匹和部分矿产。家主罗九林,也就是这具身体的父亲,精明强干。而他自己,罗天,从小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被城里人戏称为“药罐子”、“病秧子”。最近一年,病情更是急转直下,咳血、心悸、全身无力、骨节剧痛,青山城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只说是“先天不足,胎里带来的弱症,药石难医”。父亲遍寻名医,甚至不惜重金求购传说中的灵药,但都收效甚微。

‘先天不足?胎里带来的弱症?’作为前世顶尖的肿瘤外科医生,罗天本能地在心中嗤笑。这症状,这感觉……太熟悉了!弥漫性的全身疼痛,尤其是骨痛;无法抑制的咳嗽和咳血;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弱;还有那种脏器被无形之物侵蚀、压迫的感觉……

这根本不是什么“先天不足”!

这是癌症!而且是恶性程度极高、已经全身广泛转移的晚期癌症!

这个认知如同一盆冰水,浇得他透心凉。刚逃离了现代癌症的死亡魔爪,转眼又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被同样的绝症扼住了咽喉?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比身体的病痛更令人窒息。老天爷是在玩他吗?

“少爷…少爷您别吓我…”秀儿看着罗天骤然灰败下去的脸色和眼中深不见底的绝望,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稳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深灰色劲装、头发花白、面容刚毅的老者快步走了进来。他身材并不高大,但步履间带着一股沉稳的力量感,眼神锐利如鹰,扫过罗天的状况时,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钱伯!”秀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钱伯,罗府的老管家,也是罗九林最信任的心腹,年轻时据说走南闯北,阅历丰富,身手不凡。他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罗天吐出的血块和脸色,沉声道:“少爷,感觉如何?张神医马上就到。”

罗天没有回答,或者说,他此刻正沉浸在前世医学知识和这具身体病痛的双重冲击中。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一个医生的视角审视自身:

呼吸系统:呼吸浅快,带有明显哮鸣音和湿啰音(肺部感染或肿瘤压迫?),咳血(肿瘤侵犯血管或空洞形成?)。

循环系统:心悸,脉象细弱、紊乱、时有间歇(心脏受累或恶病质导致?)。

骨骼肌肉:全身弥漫性剧痛,尤以脊椎、肋骨为甚(骨转移?),肌肉萎缩无力。

全身状况:极度消瘦(恶病质),面色晦暗无华,眼窝深陷,体温似乎偏低(肿瘤消耗?免疫抑制?)。

特殊感觉:体内那股阴寒之气,似乎与痛楚相伴,沿着某种特定的路径在窜动?这在前世闻所未闻。

“这世界…有‘气’?有超凡力量?”结合房间的布置、钱伯身上的气势,以及记忆碎片里关于“武者”、“后天”、“先天”的模糊概念,一个惊人的推测浮现。难道这癌症,在这个世界,还发生了某种异变?与这个世界的“气”或“能量”有关?

“少爷?”钱伯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罗天勉强集中精神,看向钱伯,沙哑地问:“钱伯…我爹呢?”记忆中,罗九林对这个病弱的儿子极为关爱,几乎日日探望。

钱伯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老爷去邻郡谈一笔大生意了,事关家族未来,走得很急。他临走前千叮万嘱,让我们务必照顾好少爷,等他回来,定会寻到根治少爷病症的良方。”他的语气很稳,但罗天前世阅人无数,还是捕捉到了那丝极力掩饰的忧虑和一丝…沉重?

不对劲。罗天的心沉了下去。父亲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家族生意固然重要,但以罗九林对儿子的重视程度,若非天大的事情,绝不会在儿子病危时远行。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滋生。

没过多久,那位须发皆白、背着药箱的“张神医”被请了进来。他给罗天把了脉,又仔细查看了舌苔、眼睑和吐出的血块,最后只是连连摇头,捋着胡须,开出的药方依旧是些温补元气、固本培元的药材,与之前并无二致。

“罗公子此乃先天命元亏损,后天又遭邪寒侵体,郁结于五脏六腑,已成沉疴痼疾…”张神医对着钱伯和秀儿,说着一套玄之又玄的病因病机,“老夫也只能尽力延缓,能否…唉,就看天意造化,能否寻到那传说中的续命灵药了。”

听着这些似是而非、毫无实质诊断意义的“老中医”言论,罗天心中一片冰凉。指望这些人?他死得更快!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下的岩浆,在他濒死的躯体里剧烈翻腾。他不能死!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哪怕是在这样一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哪怕开局就是地狱难度,他也绝不甘心再次被病魔夺走生命!

‘冷静…罗天,冷静!’他在心中对自己嘶吼,‘你是医生!顶尖的肿瘤外科医生!就算这病有异变,它的本质依旧是细胞层面的失控增殖!一定有办法!’

前世的知识是他唯一的依仗。他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开始集中全部精神,尝试着去“内视”——前世通过影像学(CT、MRI)观察肿瘤,而在这个似乎存在“精神力”、“内视”概念的世界,他能否做到?

起初,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和混乱的痛楚。但他没有放弃,将全部意念集中在胸腔内那颗带来无尽痛苦的“核心”上。时间仿佛凝固,汗水浸透了他的里衣,每一次尝试都带来精神上的巨大疲惫和身体更剧烈的反噬。

终于,在精神几乎要崩溃的边缘,一丝奇异的“感知”出现了。

不是视觉,更像是一种超越五感的“精神成像”。他“看”到了!在胸腔深处,靠近心脏和肺部的位置,一团巨大的、不规则的、散发着阴冷幽暗气息的“阴影”盘踞着。它像一颗丑陋的、不断搏动的黑色心脏,无数扭曲的、如同活物般的“触须”(血管?神经?能量通道?)从它身上蔓延出去,深深扎入周围的肺组织、心肌、肋骨甚至脊椎!这些“触须”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组织的“生机”,同时释放出浓郁的、带有破坏性的“阴寒”气息,侵蚀着健康的细胞。更可怕的是,一些微小的、同样散发着阴寒气息的“种子”已经随着血液,散布到了全身各处骨骼、甚至一些重要的脏器附近,蠢蠢欲动,伺机生根发芽!

这就是异界的“癌症”!它不仅仅是在物理上占据空间、掠夺营养、破坏结构,更在能量层面进行着侵蚀和污染!那阴寒的气息,就是它破坏性的能量体现!

就在罗天被这残酷的“内视”景象震撼得心神剧颤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力量,似乎被他的“内视”行为所引动,缓缓地流向他感知到的那团巨大“阴影”。这股力量,带着他前世灵魂的印记,也带着这具身体残存的一丝本源生机,微弱却纯粹。

当这股精神力量接触到那“阴影”最外围一丝逸散的阴寒气息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没有激烈的对抗,没有能量的爆炸。那股精神力量,仿佛带着一种洞悉万物本质的“解析”特性,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理解”了那丝阴寒气息的结构和运行方式。紧接着,一种奇异的“转化”发生了!

那缕被精神力量捕捉到的阴寒气息,其核心深处那股代表“无序增殖”和“毁灭破坏”的狂暴意志,被强行剥离、湮灭!而剩下的、相对纯粹的生命能量和构成“阴影”的原始物质基础,在罗天精神力的引导下,竟开始发生微妙的转变。它们变得……温顺?有序?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渴望“生长”却更倾向于“修复”和“共生”的意志?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缕气息的转化,带来的变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罗天却清晰地感受到了!

就在那缕阴寒气息被转化、湮灭的瞬间,它所盘踞的那一小片极其微小的区域,那深入骨髓的阴冷剧痛,竟然……减轻了那么一丝丝!如同在永恒的寒夜里,看到了一粒微弱却真实的火星!

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明悟,如同闪电般劈开了罗天绝望的心海!

‘炼化!’一个词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用我的精神力,炼化这些失控的癌细胞!将它们从破坏者,转化为……建设者?守护者?’前世关于癌细胞具有“永生”潜力的研究理论瞬间涌入脑海。癌细胞之所以可怕,在于它的无限增殖、不受控和侵袭转移。但如果…如果能掌控这种“无限增殖”的能力,将其导向有序、有益的方向呢?

‘逆疫病流!’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逆转疾病的潮流!将致命的疫病(癌症),转化为生命的洪流!

这,就是他在这个异世界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是他区别于这个世界所有武者和修士的根本道路!

就在罗天心神激荡,沉浸在发现生机的巨大震撼中时,一阵轻微的、带着异香的微风拂过紧闭的窗户缝隙。

一直如标枪般立在床尾阴影处的钱伯,浑浊的老眼猛地爆射出两道精光,如同沉睡的猛虎骤然惊醒!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一股无形的、带着铁血煞气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厉喝道:“谁?!”

话音未落!

“嗤!嗤!嗤!”

三道细微却凌厉之极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穿透了糊窗的薄纸,呈品字形,带着幽蓝的寒芒,直射床上毫无防备的罗天!速度快如闪电!

毒针!

目标直指咽喉、心脏、眉心!狠辣绝伦,务求一击毙命!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