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破人亡,暗流汹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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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褪去,天光微熹,却驱不散罗府笼罩的沉重阴霾。

昨夜的血腥与杀机,如同烙印刻在每个人的心头。钱伯处理完尸体和痕迹,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他脸色依旧苍白,左肩和手掌的伤口虽已止血,但毒素侵蚀的麻痹感和内腑的震荡,远非一夜之功可以恢复。更重要的是,“赤阳令”带来的沉重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罗府上空。

罗天几乎一夜未眠。一方面是后怕与警惕,另一方面,则是他持续不断地尝试运转“逆疫病流”。虽然每一次炼化都只能汲取微不足道的能量,修复效果缓慢得令人发指,但左臂的拉伤确实在好转,那股温润的坚韧感也愈发清晰。更重要的是,持续的精神内视和炼化过程,似乎让他的精神力本身也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锤炼,不再像最初那样稍一尝试就头晕目眩。这让他看到了一条崎岖却真实可行的求生之路。

秀儿守在床边,眼圈红肿,强打着精神。府里的仆役们似乎也察觉到了昨夜不同寻常的动静,但都被钱伯严厉地封了口,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寂静。

“钱伯,”罗天声音依旧虚弱,但眼神却比昨日多了一丝沉稳,“赤阳黑衣卫…为何要杀我?”这是他心中最大的谜团。一个病弱公子,何德何能引来皇帝密探的刺杀?

钱伯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调息,闻言睁开眼,眼中是化不开的凝重和忧虑。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少爷,此事…牵连甚广,老奴也不敢妄言。但赤阳黑衣卫出手,必然是奉了最上层的旨意。老爷他…此行恐怕也与此有关。”

“我爹?”罗天心下一紧,“他到底去了哪里?真的是谈生意?”

钱伯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邻郡…是幌子。老爷…是接到了极其紧急、关乎罗家存亡的密报,不得不亲自去处理。他临走前,将府中和少爷的安危托付于老奴,并…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

“若府中发生大变,事不可为…让老奴务必护住少爷,前往…净瓶琉璃斋!”钱伯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个名字,眼中带着一丝敬畏和希冀。

“净瓶琉璃斋?”罗天脑海中瞬间闪过关于这个宗门的零星记忆碎片。青山城附近最神秘、也最超然的势力,传闻斋中皆是医武双修的高人,斋主长眉道人更是神仙般的人物。只是斋门难入,非有大机缘或惊世天赋不可。

“老爷说,只有净瓶琉璃斋,或许能救少爷的命,也只有那里,才能暂时避开某些人的耳目。”钱伯补充道,语气沉重,“只是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就在这时!

“嘭!!!”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砖石碎裂和木料折断的刺耳噪音,从前院方向猛然传来!紧接着是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敌袭!”钱伯霍然站起,动作迅猛得完全不像重伤之人,短匕瞬间出现在手中,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一步抢到门口,将门拉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

罗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秀儿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只见前院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喊杀声、兵刃交击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如同地狱的乐章!隐约可见数道身着黑色劲装、蒙着面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府中穿梭,见人就杀!动作狠辣,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是另一批人!不是黑衣卫!”钱伯迅速判断,脸色铁青,“他们…是冲着灭门来的!”

“灭门?!”秀儿失声尖叫。

罗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赤阳黑衣卫的刺杀刚过,灭门之祸又至?父亲刚刚离开,罗家就遭此大难?这绝不是巧合!对方算准了这个时机!

“少爷!快走!”钱伯当机立断,一把抄起罗天羸弱的身躯背在背上,动作快如闪电。他此刻爆发出的力量,远超昨夜!“秀儿!跟上!去后门密道!”

秀儿强忍着恐惧,跌跌撞撞地跟上。

钱伯背着罗天,如同矫健的猎豹,在回廊和假山间急速穿行,避开主战场。他经验丰富,专走偏僻小径,速度奇快。秀儿咬紧牙关,拼命跟上。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仆役的尸体倒伏在地,鲜血染红了青石板;精美的楼阁燃起大火;往日安宁的府邸,此刻已成修罗场!

“拦住他们!”一声厉喝从侧方响起!三个黑衣杀手发现了他们,如同饿狼般扑了上来!刀光雪亮,带着凌厉的杀意!

钱伯眼中厉芒一闪,脚下步伐不变,左手反手一甩!

“咻!咻!咻!”三道乌光从他袖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

“噗!噗!啊!”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杀手咽喉瞬间被洞穿,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第三个杀手反应稍快,侧身躲过要害,但肩膀也被狠狠穿透,惨叫一声,攻势顿挫。

钱伯看也不看,背着罗天,带着秀儿,旋风般冲入后花园一处假山背后。他迅速在假山某处按动几下,伴随着轻微的机括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暗门悄然滑开。

“快进去!”钱伯将罗天放下,推入密道,又一把将秀儿也塞了进去,“沿着密道一直走,出口在城西老槐树旁!别回头!快走!”

“钱伯!那你呢?”罗天急道。

“老奴断后!为你们争取时间!快走!”钱伯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眼中是决然与死志。他将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裹塞到罗天怀里,“这里面有些金叶子、银票和老爷留给你的信物!少爷,活下去!去净瓶琉璃斋!”说完,他猛地关上暗门!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兵刃撞击声和钱伯的怒吼从外面传来!显然,杀手追到了!

“钱伯!!!”秀儿哭喊着拍打石门,但暗门厚重,纹丝不动。

“走!”罗天一把拉住秀儿的手,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眼中燃烧着悲愤和冰冷的火焰。活下去!必须活下去!为了钱伯的牺牲,为了查明真相,为了复仇!

密道狭窄、潮湿、黑暗,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罗天身体虚弱,几乎是被秀儿半搀半拖着前行。身后的打斗声和喊杀声渐渐远去、消失,最终归于一片死寂。这死寂,比任何声音都更令人窒息。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透来一丝微弱的光亮。出口到了。

推开掩盖出口的藤蔓和浮土,刺目的阳光让两人一时睁不开眼。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却无法驱散心头的沉重。这里已是青山城西郊,人烟稀少。

罗天瘫坐在地,剧烈地喘息,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体内的肿瘤,带来钻心的剧痛。刚才的亡命奔逃,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点体力。

“少爷…钱伯他…”秀儿跪坐在旁边,泪流满面,无助地看着罗天。

罗天没有回答,他颤抖着手,打开了钱伯塞给他的包裹。里面果然有几张数额不小的银票、一小袋金叶子,还有一块半个巴掌大小、触手温润的紫色木牌。木牌质地非金非玉,上面雕刻着极其复杂精美的云纹,中心是一个古朴的“罗”字,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尊贵与沧桑感。这应该就是父亲留下的信物。

他拿起木牌,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一股冰冷的恨意在胸中翻腾。家破人亡!一夜之间,他从罗家大少爷,变成了丧家之犬!这一切,是谁干的?赤阳黑衣卫?刚才灭门的杀手?还是…隐藏在更深处的黑手?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罗天捂住嘴,指缝间再次渗出暗红的血丝。身体的虚弱和情绪的剧烈波动,让体内的肿瘤再次躁动起来。

“少爷!您又咳血了!”秀儿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中带着关切的男子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这位公子可是身体不适?需要帮忙吗?”

罗天和秀儿悚然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文士长衫、面容清雅、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正站在几丈开外的一棵柳树下,关切地看着他们。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青布药箱,看起来像是一位行医的大夫。他气质温润,眼神清澈,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

“你…你是谁?”秀儿警惕地将罗天护在身后。

“在下童钰,是城东‘济世堂’的坐堂大夫。”男子微微一笑,笑容温和无害,他缓步走近,目光落在罗天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血迹上,眉头微蹙,“看公子面色,似乎是沉疴在身,又受了惊吓?咳血之症可大可小,若不及时诊治,恐伤及根本。”

他语气诚恳,神态自然,仿佛真的只是路遇病人,出于医者仁心上前询问。

罗天心中警铃却大作!城西郊外,荒僻之地,怎会如此巧合遇到一个坐堂大夫?而且此人步履沉稳,气息绵长,绝非常人!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浑身无力。

“多谢先生关心,我们…我们没事。”罗天强自镇定,沙哑地回道,同时暗暗戒备。

“公子不必讳疾忌医。”童钰笑容不变,又走近了几步,距离罗天已不足一丈。他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在下这里正好有一瓶‘玉露生津丸’,最是润肺止咳,平复气血。公子不妨先服一粒,定能缓解咳血之苦。”说着,他拔开瓶塞,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碧绿莹润、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丸,递向罗天。

药香扑鼻,沁人心脾,似乎确实是上好的丹药。但罗天前世作为顶尖医生,对药物气味极其敏感!在那清雅的香气之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这气息,与他昨夜咳出的血块中蕴含的某种毒素残留,以及钱伯伤口上那幽蓝毒芒的气息,有着极其微妙的相似之处!绝非良药!

毒药!

这童钰,也是杀手!而且是用毒的高手!他伪装成大夫,利用病人求医的急切心理,在看似无害的丹药中下毒!心思之歹毒,手段之阴险,更甚于昨夜的黑衣人!

“秀儿!退后!”罗天厉喝一声,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将身边的秀儿推开!同时,他看也不看那递到眼前的毒丸,右手在怀中钱伯给的包裹里一摸,毫不犹豫地将那颗仅存的、蜡封的“百毒辟易丸”掏出,一把捏碎蜡封!

碧绿晶莹、药香浓郁的药丸暴露在空气中!

童钰在看到那颗药丸的瞬间,一直温和带笑的脸色骤然剧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贪婪?

“百毒辟易丸?!你竟然还有?!”他失声惊呼,温文尔雅的面具瞬间破裂,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杀意!他知道,自己的毒,在这等圣药面前,将毫无作用!计划败露!

“死!”童钰再无伪装,手中那枚碧绿毒丸如同暗器般射向罗天面门!同时左手在腰间一抹,一柄薄如蝉翼、泛着幽绿光泽的软剑如同毒蛇吐信,直刺罗天心口!速度快如鬼魅!他显露出的实力,远超昨夜的黑衣杀手!

生死一线!

罗天此刻身体虚弱,根本避无可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那颗珍贵的百毒辟易丸,猛地塞入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磅礴而清凉的洪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一股难以言喻的生机力量在体内轰然爆发!所过之处,那因恐惧和虚弱而狂跳的心脏被强行抚平,翻腾的气血瞬间被镇压,就连体内那蠢蠢欲动的肿瘤阴寒之气,似乎也被这股强大的药力暂时压制了一瞬!

“叮!”

射向面门的毒丸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药力形成的短暂护体?)弹开。但童钰那致命的毒剑,却已刺到胸前!冰冷的剑尖触及衣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罗天的胸膛处,皮肤之下,骤然亮起一层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温润微光!如同最纯净的琉璃在瞬间被点亮!光芒虽弱,却带着一种坚不可摧的质感!

正是昨夜修复左臂时出现过的奇异现象!在生死关头,在百毒辟易丸强大药力的刺激下,那刚刚萌芽的“琉璃金身”雏形,竟被本能地激发了!

“嗤啦!”

薄如蝉翼的毒剑刺破了外衫,狠狠刺在罗天胸口那层微光之上!

预想中利刃入肉的闷响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如同钝器撞击硬木的沉闷声响!

童钰感觉自己的剑,仿佛刺在了一块坚韧无比、滑不留手的琉璃玉石之上!剑尖传来的反震之力让他手腕发麻!那层看似微弱的毫光,竟硬生生挡住了他这必杀的一剑!剑尖只刺入皮肤半分,便被那坚韧的微光死死抵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什么?!”童钰眼中充满了惊骇欲绝!这怎么可能?!一个病弱公子,竟能肉身挡剑?!

就是这瞬间的迟滞!

“吼!”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从侧后方响起!一道带着浓烈血腥味和滔天怒火的身影,如同炮弹般撞向童钰!

是钱伯!他竟然从灭门杀手中杀了出来!浑身浴血,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伤势极重,但右手的短匕却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直取童钰后心!

童钰脸色狂变!前有诡异的罗天肉身硬抗,后有这悍不畏死的老家伙搏命一击!他瞬间判断出,今日事已不可为!

“哼!算你们命大!”童钰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不甘,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钱伯的匕首,同时脚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退数丈。他深深地、带着无尽寒意地看了罗天一眼,似乎要将这个屡次出乎他意料的目标牢牢记住,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之中,速度奇快无比。

钱伯一击落空,再也支撑不住,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倒在地,气息迅速萎靡下去。他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地面。

“钱伯!”罗天和惊魂未定的秀儿连忙扑过去。

“老奴…老奴无能…”钱伯看着罗天胸口那被刺破衣衫下、仅仅渗出一点血珠的伤口,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欣慰,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忧虑,“那童钰…绝非普通杀手…少爷…此地不宜久留…快…快去…”

“我知道!净瓶琉璃斋!”罗天斩钉截铁。他扶住钱伯,感受着体内百毒辟易丸残留的强大药力以及胸口那缓缓平息的温润微光,心中后怕之余,更有一股烈火在燃烧。敌人一波接一波,手段一次比一次阴险毒辣!净瓶琉璃斋,是他唯一的生路!

三人互相搀扶着,强撑着伤体和悲痛,朝着记忆中净瓶琉璃斋所在的城西“紫竹林”方向,艰难前行。每一步,都踏在血与恨交织的路上。

然而,祸不单行。

当他们终于接近紫竹林边缘,远远望见那片笼罩在淡淡雾气中、散发着宁静祥和气息的竹林时,一队人马却气势汹汹地拦住了去路。

为首者,是一个穿着大夏低级军官服饰、身材矮壮、满脸横肉、眼神阴鸷的中年汉子。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十几名同样穿着号衣、手持兵刃的兵丁。这群人身上带着一股官府的煞气和市井的痞气,正粗暴地驱赶着一些想要进入紫竹林的百姓和求医者。

“武阳王府办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那矮壮军官勒住马缰,趾高气扬地喝道,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狼狈不堪的罗天三人,尤其在罗天苍白的脸上和钱伯满身的血迹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冷笑。

罗天心中一沉。武阳王府?大夏朝廷的势力?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那军官的目光落在了被罗天紧紧攥在手中的那块紫色木牌上,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厉声喝道:“大胆!那是罗府失窃的传家信物!尔等形迹可疑,满身血迹,定是昨夜罗府灭门惨案的凶手!来人啊!给我拿下!押回大牢,严加审问!”

“李有亮!你血口喷人!”钱伯怒目圆睁,挣扎着想要上前,却牵动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李有亮?武阳王府的爪牙!罗天瞬间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办案!这是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是为了抢夺他手中这块可能代表身份的紫木牌!更是为了阻止他进入净瓶琉璃斋!对方不仅要灭门,还要斩草除根,更要泼尽脏水!

十几名兵丁如狼似虎地围了上来,刀剑出鞘,寒光闪闪。

罗天将秀儿护在身后,死死攥紧紫木牌,看着步步紧逼的兵丁和骑在马上、一脸狞笑的李有亮,一股冰冷的绝望和滔天的怒火在胸中交织燃烧。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前有强敌,后有追兵!难道天要亡他罗天?!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嗡——”

罗天手中那块紫色的木牌,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一股温热的感觉从木牌中传递到他的掌心。与此同时,他怀中的另一件东西——那块从黑衣杀手身上搜出的冰冷“赤阳令”——似乎也受到某种感应,微微震动了一下!

更让他惊异的是,他体内的“逆疫病流”炼化出的那一丝微弱能量,以及百毒辟易丸残留的药力,竟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隐隐指向紫竹林深处某个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呼唤着他!

“嗯?”骑在马上的李有亮似乎也察觉到了紫木牌的异动,眉头一皱。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阿弥陀佛…哦不,无量天尊!”一个清朗中带着几分惫懒、几分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在紫竹林入口处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身形瘦高、耳朵却奇大无比的年轻道士,正斜倚在竹林入口的一根翠竹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懒洋洋地看着这边。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道袍松松垮垮,头发随意挽了个道髻,几缕碎发散落额前,眼神却清澈明亮,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玩味。

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这才慢悠悠地站直身体,目光扫过李有亮和那群兵丁,最后落在罗天身上,尤其是他手中嗡鸣的紫木牌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啧啧啧,这大清早的,又是兵又是匪的,吵吵嚷嚷,扰人清梦,还让不让人好好炼丹了?”大耳朵道士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我说李校尉,你这办案…办到我们净瓶琉璃斋门口来了?还对着一个病得快死的公子哥喊打喊杀?武阳王府…现在都这么威风了吗?”

李有亮看到这道士,嚣张的气焰顿时一窒,脸上闪过一丝忌惮,但还是强撑着说道:“柳长耳!你少管闲事!本官捉拿罗府灭门凶犯,证据确凿!识相的赶紧让开!”

“柳长耳?”罗天心中一动,想起了设定集中那个重要的伙伴名字。是他?净瓶琉璃斋的弟子?

柳长耳嗤笑一声,懒散地踱步上前,挡在了罗天三人与李有亮之间:“证据?就凭你看上了人家手里的牌子?李校尉,你这办案的手段,也太糙了点吧?比我家药圃里沤的粪肥还臭。”他语气戏谑,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

“你!”李有亮气得脸色发青,但似乎对柳长耳颇为忌惮,一时不敢发作。

柳长耳不再理会他,转向罗天,目光在他苍白的脸、胸口的剑痕和手中嗡鸣的紫木牌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他那双虽然虚弱却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上。

“小子,”柳长耳咧开嘴,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指了指罗天手中的紫木牌,“这玩意儿,哪儿来的?拿着它,是想进我们这净瓶琉璃斋?”

罗天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直身体,迎着柳长耳的目光,沉声道:“家父所留,遗命嘱我,前来贵斋…求一线生机!”他刻意加重了“遗命”二字,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柳长耳挑了挑眉,大耳朵微微动了动,似乎在仔细听着什么,又像是在感知罗天身上的气息。片刻,他脸上的玩世不恭稍稍收敛,点了点头。

“哦?求一线生机?”他摸了摸下巴,目光扫过如临大敌的李有亮等人,又看了看罗天身边重伤的钱伯和瑟瑟发抖的秀儿,忽然笑了,“行啊!我们净瓶琉璃斋的门,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不过嘛…”

他话音一顿,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紫竹林深处,那里雾气氤氲,隐约可见一条蜿蜒向上的石阶小径。

“…能引动‘紫气东来令’共鸣,也算有点意思。这样吧,”柳长耳看着罗天,眼中带着一丝考校,“给你一个机会。看到那条‘问心路’了吗?自己走上去。能走到半山腰的‘洗尘亭’,斋主或许会考虑见你一面。至于你这两个同伴嘛…”他瞥了钱伯和秀儿一眼,“斋里规矩,非考核弟子不得入内。不过我可以让他们暂时在竹林外的‘听竹小苑’歇脚,等消息。”

李有亮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厉声道:“柳长耳!你…”

“你什么你?”柳长耳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净瓶琉璃斋收弟子,轮得到你武阳王府指手画脚?再敢聒噪,信不信我让你尝尝我刚配好的‘七日痒’?保证让你回味无穷!”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散发着诡异甜香的药囊,在李有亮眼前晃了晃。

李有亮脸上肌肉抽搐,显然对柳长耳的毒药颇为忌惮,恨恨地瞪了罗天一眼,咬牙道:“好!好一个净瓶琉璃斋!我们走!”他一挥手,带着手下兵丁悻悻然地退开一段距离,却并未离去,显然是要等结果。

柳长耳不再看他,对罗天努了努嘴:“怎么样?小子,敢不敢走这‘问心路’?提前说好,这路看着不长,可不好走。你这身子骨…”他上下打量着罗天,意思不言而喻。

罗天看着那条没入雾霭中的石阶小径,又看了看身边重伤的钱伯和惊惶的秀儿,最后目光落在手中依旧散发着温热感应的紫木牌上。他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最后的考验。

他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翻腾的气血和剧痛强行压下,挺直了脊梁。

“有何不敢!”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他松开秀儿搀扶的手,将紫木牌紧紧攥在掌心,一步,踏上了那布满青苔、湿滑冰冷的石阶。

问心路,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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