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七日痒惊魂,针锋初露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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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明那如实质山岳般的精神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仅仅是那片刻的压迫,就足以让罗天胸口翻腾,喉头腥甜,体内那庞大的癌瘤阴影仿佛被惊醒的凶兽,蠢蠢欲动,释放出更浓的阴寒气息冲击着他的脏腑。他强忍着不适,脸色愈发苍白,但脊梁依旧挺直,目光平静地迎视着邢明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活得久一点?”邢明重复着罗天的话,嘴角扯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带着一丝嘲讽,“病入膏肓,命悬一线,却妄想逆天改命?小子,有志气是好事,但认不清现实,就是愚蠢!”他目光扫过罗天手中那枚细小的银针,“靠这绣花针?呵…”

他不再多言,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骤然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他看也不看捂着手腕、一脸痛苦的赵莽,转身便走,魁梧的背影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几个武部弟子如蒙大赦,连忙搀扶着赵莽,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直到邢明等人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小径尽头,罗天才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一丝暗红的血迹从嘴角溢出。

“喂喂喂!病秧子,别死这儿啊!晦气!”柳长耳夸张地跳开一步,但手上动作却不慢,迅速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散发着清香的碧绿丹药塞进罗天嘴里,“含着!凝露丹,稳心脉的!便宜你了!”

丹药入口清凉,化作一股温和的气流抚平胸口的翻腾,压制住那股阴寒的反噬。罗天深吸几口气,脸色稍缓,低声道:“多谢柳师兄。”

“谢个屁!”柳长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刚才不是挺硬气吗?敢拿针扎赵莽那傻大个?现在知道怕了?邢疯子那老怪物,连我师父都让他三分!你倒好,直接怼脸上了!嫌命长是吧?”

罗天擦去嘴角血迹,眼神依旧沉静:“我只是说了实话。”他想活,活得长久。医道,是他目前看到的唯一生路,也是他最大的依仗——无论是治病,还是…克敌。

柳长耳盯着他看了几秒,那双大耳朵又习惯性地动了动,似乎在捕捉罗天身上细微的气息变化。忽然,他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又回来了,带着一丝狡黠:“行!够硬!我喜欢!不过嘛…”他话锋一转,指了指罗天手中的银针,“扎赵莽那一下,取巧的成分居多,靠的是你那点对人体的‘怪’了解。真正的《周流六虚针法》,讲究的是‘以气御针’,‘针随意走’。你体内那点可怜的元气,连根鹅毛都吹不动,怎么御针?”

他拍了拍罗天的肩膀(力道不大,却让罗天一个趔趄):“所以,基础考核算你过了。接下来,是进阶课——感受一下,什么叫‘气’。”

接下来的日子,罗天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柳长耳式”的教学。

这位师兄似乎完全忘了罗天是个随时可能咳血倒地的“病公子”。他丢给罗天一本更加晦涩的《周流六虚针法·气感篇》,里面全是玄之又玄的气机感应、意念引导、针气合一的理论,然后…就把罗天扔进了药圃深处,一个堆满了各种晒干药材的角落。

“喏,三天时间。”柳长耳叼着草茎,指着角落里一个半人高的粗陶药罐,“里面是我刚配好的‘七日痒’药粉半成品,还差最后一步‘引气入药’。你的任务,就是用你的针,把罐子里的药粉搅匀了。要求嘛…不能用手碰罐子,不能把罐子弄倒,更不能把药粉洒出来。”

罗天看着那厚重的陶罐,又看看自己手里细如牛毛的银针,嘴角抽了抽。用针搅动罐子里至少几十斤重的药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怎么?觉得不可能?”柳长耳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告诉你,这‘七日痒’可是我精心调配的宝贝!沾上一点粉末,就能让你从里到外痒上七天七夜,挠破皮都不解恨!你要是手抖把罐子弄翻了…嘿嘿,咱们医部今年的笑话可就有着落了!”

赤裸裸的威胁!罗天毫不怀疑柳长耳真能干出这种事。

“记住,《周流六虚针法》的精髓是‘气’!用意念引导你体内的‘气’,哪怕只有一丝丝,附着在针上!让针成为你肢体的延伸!”柳长耳难得正色了一点,“三天后我来验收。要是药粉没搅匀…哼哼,你就亲自体验一下‘七日痒’的滋味吧!”说完,他哼着小曲,晃悠悠地走了,留下罗天对着那硕大的药罐和手里的银针发愁。

‘用意念引导气…附着在针上…’罗天看着手中的银针,眉头紧锁。他尝试运转《长春气劲》,但体内那点可怜的元气,如同风中残烛,别说离体附着,在经脉中运转都极其滞涩。至于“逆疫病流”炼化出的生机能量,虽比元气精纯,却更加内敛,与经脉并不完全兼容,更难外放。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将全部意念灌注在银针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刺向药罐内壁。

“叮。”银针点在坚硬的陶壁上,只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白点。别说搅动药粉,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

一次,两次,十次…每一次尝试都带来精神上的巨大消耗,体内癌瘤的阴寒感趁机反扑,让他头晕目眩,冷汗涔涔。

‘不行!这样下去,别说三天,三十天也做不到!’罗天停下动作,强迫自己冷静思考。柳长耳不可能布置一个完全无解的任务,关键肯定在于对“气”的理解和运用方式。

他再次翻开那本《气感篇》,仔细研读。里面提到“气”并非虚无缥缈,而是与精神意念、生命本源紧密相连的能量。引气入针,更像是一种精神与能量高度协调下的“共振”与“引导”。

‘精神与能量…共振…引导…’罗天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想到自己运转“逆疫病流”炼化能量时,那种精神力高度集中、精确引导的状态!那种状态下,精神力仿佛与炼化的能量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我无法外放元气,但我可以…用精神力去引导‘逆疫病流’炼化出的生机能量!哪怕它们无法真正离体,但只要能将其‘模拟’成一种‘势’,一种‘意念的延伸’,作用于针尖!’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等于要绕过传统“以气御针”的路径,直接用强大的精神意念和体内特殊的能量特性,来强行实现类似的效果!

说干就干!

罗天盘膝坐下,闭上双眼,运转《宁心静气诀》,心湖渐渐澄明。他没有刻意去调动稀薄的元气,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胸腹之间那片被紫气强化过的“长生细胞据点”。

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深入那片区域。他能“看”到那些饱满、坚韧、散发着温润微光的长生细胞在缓缓搏动,如同一个个微小的能量源泉,释放着精纯的生机暖流。

‘引导!共鸣!’罗天用意念锁定其中一缕极其微弱的生机暖流,尝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包裹”它,“共振”它,将其“模拟”成一种可以外放的“气”感!

这个过程比炼化癌气更加艰难!生机暖流温顺却内敛,如同滑溜的游鱼,极难被精神力完全捕捉和引导。每一次尝试,都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挥舞手臂,消耗巨大。

时间一点点流逝。罗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汗水浸透了衣衫,但他眼神却越来越亮!他渐渐找到了一丝窍门!不能强行“抓住”能量,而是要让精神力与其形成一种“同频共振”,如同指挥家引导乐团,用“意念的旋律”去带动“能量的音符”!

终于,在无数次失败后,当他再次将意念高度集中于针尖,并“模拟”着将一缕被精神力“同频”的生机暖流“附着”其上时——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联系感”诞生了!

手中的银针,仿佛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成了他精神意念的一个延伸点!虽然那缕被“模拟附着”的生机暖流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根本无法形成实质性的力量,但它却赋予了银针一种奇异的“灵性”!

罗天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爆射!他手腕一抖,银针再次刺向药罐内壁!

这一次,不再是硬碰硬的“叮”,而是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却带着某种韵律感的“嗡”鸣!针尖触及陶壁的瞬间,罗天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附着在针尖的那一丝微弱“意念能量”,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在厚重的药粉表层,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圈涟漪,药粉几乎没有移动,但这意味着——方向对了!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罗天如同着了魔一般。他忘记了疲惫,忘记了疼痛,全身心沉浸在“意念御针”的尝试中。饿了啃两口秀儿送来的干粮,渴了喝几口凉水,困极了就靠在药罐旁打盹片刻,醒来立刻继续。

他的精神力在这种极限压榨下,以惊人的速度凝练、增长!对“逆疫病流”炼化出的生机能量的感知和引导也越发精细入微!胸腹间那片“长生细胞据点”在持续炼化元气下,缓慢而坚定地扩大,释放的生机暖流也越发浑厚,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燃料”!

第三天清晨,当柳长耳打着哈欠,拎着一个装着某种可疑绿色粉末的小纸包,准备来看罗天笑话(或者给他“加料”)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草茎都掉了。

罗天依旧盘坐在药罐旁,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但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如同燃烧着两簇冰冷的火焰。

他手中捏着那根三寸银针,手腕以一种极其稳定、却又充满韵律感的微小幅度抖动着。

随着他手腕每一次细微的抖动,药罐中那堆满的药粉,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它们并非被蛮力搅动,而是以一种奇妙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姿态,从中心向外,又由外向内,层层叠叠地翻涌、流转!无数细微的漩涡在粉堆中诞生、湮灭,带动着上下层的药粉不断交换、混合!

整个药罐内的药粉,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均匀无比!而这一切,仅仅依靠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隔着厚厚的陶壁,隔空引导!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精微控制力!

“卧槽?!”柳长耳难得地爆了句粗口,一双大耳朵竖得笔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奇珍,“你…你小子怎么做到的?!这…这他娘的不是‘以气御针’!这…这更像是…”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纯粹依靠精神意念驱动的、匪夷所思的控针之法!

罗天没有回答。他全神贯注,完成着最后一轮的“搅动”。当整个药罐内的药粉颜色、质地都达到完美均匀时,他才缓缓收针。

“呼…”一口长长的浊气吐出,罗天身体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的极限压榨,精神力和体力的双重透支,让他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但他脸上,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和锐利。

柳长耳一个箭步冲上前,也顾不上那可怕的“七日痒”药粉了,直接伸手在药罐里抓了一把,仔细捻动观察,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来越浓。

“均匀!太均匀了!比我用内劲震荡的效果还好!”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罗天,眼神灼热得像是要把他解剖了,“快说!你到底怎么弄的?你这身子骨,哪来的这么强韧精纯的精神力?还有你对‘气’的理解…怪!太怪了!”

罗天疲惫地靠在药罐上,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柳师兄…任务…完成了。那‘七日痒’…就不用体验了吧?”

“体验个屁!”柳长耳没好气地道,但眼中的兴奋和探究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他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罗天一样,上下打量着他,啧啧称奇:“有意思!真有意思!病秧子,你身上秘密不少啊!行!这关算你过了!走,带你去见个人!”

柳长耳不由分说,一把架起几乎脱力的罗天,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拖着他就往医部深处走。穿过几片灵气更加浓郁的珍稀药圃,来到一处被翠竹环绕的幽静小筑前。小筑门口挂着一块木匾,上书“回春堂”三个清秀飘逸的字。

“师父!师父!快出来看宝贝了!”柳长耳扯着嗓子喊道,毫无顾忌。

“聒噪。”一个清冷悦耳,如同玉石撞击的女声从屋内传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咋咋呼呼的柳长耳缩了缩脖子。

竹帘轻挑,一个身着素雅青衫的女子缓步走了出来。

女子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眉目如画,气质清冷如空谷幽兰。她肌肤胜雪,长发简单地用一根木簪绾起,几缕青丝垂落鬓角,更添几分出尘之气。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如同两泓深潭,蕴含着洞察世情的智慧与淡淡的疏离感。她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却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心折的宗师气度。

正是医部主事,绿柳!

“长耳,何事喧哗?”绿柳目光淡淡扫过被柳长耳架着的、狼狈不堪的罗天,柳眉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

“师父!就是他!那个新来的病秧子,罗天!”柳长耳兴奋地把罗天往前推了半步,“您猜怎么着?我让他用针搅‘七日痒’的药粉罐子,他居然…他居然不用内劲,纯粹靠精神力…呃,或者说某种古怪的意念,隔空就把药粉搅得均匀无比!简直神了!”

绿柳闻言,清冷的眸中终于泛起一丝波澜。她看向罗天,目光不再只是扫视,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将罗天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

罗天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丢在冰天雪地中,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体内的癌瘤阴影、胸腹间那片散发着生机的“长生细胞据点”、以及那枯竭却异常坚韧的精神本源,都在这道目光下纤毫毕现!

绿柳的目光在罗天胸腹间停留了数息,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和深思。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冷:“精神如火炬,肉身如残烛。如此根基,竟能锤炼出这般精纯凝练的意念…倒是个异数。”

她目光转向柳长耳:“你所言属实?”

“千真万确!徒儿亲眼所见!”柳长耳拍着胸脯保证。

绿柳微微颔首,再次看向罗天,语气平淡无波:“《周流六虚针法》习练如何?”

罗天强撑着站直身体,恭敬回答:“回绿柳师叔,图谱口诀已熟记,认穴无误。”

“嗯。”绿柳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她转身走入回春堂,“进来。”

柳长耳赶紧拉着罗天跟了进去。堂内布置简洁雅致,药香弥漫。最里面用屏风隔开,隐约可见一张病榻,榻上躺着一个气息微弱的人影,正是重伤未愈的钱伯!旁边还有一名医部弟子在照看。

绿柳走到病榻前,示意那名弟子退下。她目光落在钱伯身上,眉头微蹙:“此人伤势极重,外伤虽经处理,但脏腑受剧毒侵蚀,更有异种真气残留,盘踞心脉附近,如附骨之疽,阻碍生机。寻常针药难及,强行驱除恐伤及心脉,凶险异常。”

她说着,目光转向罗天,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考校:“罗天,若由你施针,当如何处置?”

这是赤裸裸的现场考教!而且对象是重伤垂危的钱伯!

柳长耳也收起了嬉笑,紧张地看着罗天。这可不是草人标靶,稍有差池,钱伯必死无疑!

罗天心头一紧,连忙上前几步,仔细查看钱伯的状况。钱伯脸色灰败,呼吸微弱,胸口包扎处隐隐透出血迹和一丝青黑之气。他闭目凝神,尝试将精神力探出(虽然微弱,但经过三日锤炼已凝练许多),小心翼翼地感知钱伯体内。

果然!在钱伯心脉附近,盘踞着一团极其阴冷、充满破坏性的异种能量!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心脉,不断侵蚀生机,与绿柳描述的异种真气完全吻合!更麻烦的是,这团真气的位置极其刁钻,紧贴心脉主血管和神经丛,稍有不慎,针气波及,就是心脉碎裂的下场!

罗天眉头紧锁。按照《周流六虚针法》的常规思路,当以温和针气徐徐图之,疏导、化解。但这团异种真气极其顽固,且紧贴要害,徐徐图之耗时太久,钱伯的身体根本撑不住!强行冲击?风险太大!九死一生!

怎么办?

罗天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前世的外科经验、对人体结构的精微了解、这三日领悟的“意念御针”之法、以及“逆疫病流”对能量的解析能力…所有知识在他脑海中碰撞、融合!

忽然,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想法浮现!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绿柳,沉声道:“绿柳师叔,弟子有一法,或可一试,但…风险极高!”

“讲。”绿柳言简意赅。

“此异种真气盘踞要害,强攻不可取,缓释不及。”罗天语速极快,思路却异常清晰,“弟子欲以银针为引,不直接触碰真气,亦不强行疏导。而是…以针尖微毫之气,精准刺激真气盘踞区域正下方,膈神经与迷走神经交汇之节点!”

“嗯?”绿柳清冷的眸中精光一闪。刺激神经节点?这绝非《周流六虚针法》所载!柳长耳更是听得一头雾水。

罗天继续解释,语气带着一种外科医生般的冷静:“此节点受激,可瞬间引发膈肌与部分内脏平滑肌的强烈、短暂痉挛!如同在平静水面投入巨石!弟子预判,此痉挛之力传导至心脉附近,足以对那团紧贴的异种真气形成一次剧烈的、由下至上的‘震荡冲击’!此冲击力源于患者自身肌体,非外力强加,对心脉实质伤害极微,却足以瞬间打乱真气的稳定结构,使其暂时‘松散’!”

他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真气一旦松散,其侵蚀之力必减!此时再辅以师叔的独门针气或药物,从旁疏导、拔除,事半功倍!此为…借力打力,震荡驱邪!”

寂静!

回春堂内落针可闻。

柳长耳张大了嘴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罗天。刺激神经引发肌肉痉挛去震荡真气?这…这是什么天马行空、闻所未闻的治法?!简直是拿命在赌!但细细一想,似乎…又有那么一点诡异的道理?

绿柳静静地注视着罗天,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中,波澜起伏。足足过了十息,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精确到神经节点…震荡驱邪…此法,匪夷所思。”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你有几成把握精准刺激到那个节点?又有多大把握,震荡之力不会反而震断心脉?”

“弟子…只有五成把握精准刺激。”罗天坦然道,他知道在这等高手面前撒谎毫无意义,“至于震荡之力伤及心脉…弟子有七成把握可控!因刺激点位于下方,震荡波主要向上传导,且心脉本身坚韧,短暂痉挛的冲击力在其承受范围内!关键…在于‘快’和‘准’!震荡只在一瞬,真气松散也只在刹那!必须抓住那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五成加七成?这等于是在赌命!赌钱伯的命,也赌罗天自己的判断!

绿柳沉默了。她看着病榻上气息奄奄的钱伯,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眼神却燃烧着惊人火焰的少年。他那套理论,离经叛道,却又直指精微,充满了对生命结构本质的洞悉…这绝非一个普通医者能有的视野!

“师父!这太冒险了!”柳长耳忍不住开口。

绿柳却抬了抬手,阻止了他。她看着罗天,忽然问道:“你可知,那团异种真气,源自何人?”

罗天一愣,摇了摇头。

“赤阳黑衣卫,‘寒螭掌’的独门阴劲。”绿柳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中者心脉如附寒冰,生机渐冻。寻常解法,非金丹修士以纯阳真元徐徐化之不可。”

赤阳黑衣卫!又是他们!罗天眼中寒光一闪。

“你之法,虽险,却有一线生机,强过坐以待毙。”绿柳做出了决断。她玉手一翻,掌心多了一枚三寸长、通体晶莹如玉、隐隐有青色气流萦绕的长针,递到罗天面前。

“此乃‘青玉灵枢针’,可助你意念凝聚,气感通明。”她目光如炬,锁定罗天,“罗天,机会只有一次。针落,人活,我许你入我门下,亲传医道。针落,人亡…你便自行了断,莫污我回春堂清净。”

压力如山!这不仅是救钱伯,更是决定他自己命运的一针!

罗天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恐惧和杂念。前世手术台上面对绝症患者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那种掌控生死、与死神博弈的冷静瞬间回归!他伸出微微颤抖却异常稳定的手,接过了那枚温润如玉的青玉针。

针入手,一股清凉柔和的气息瞬间涌入,与他疲惫却坚韧的精神力完美契合!意念前所未有的清晰、凝聚!

他走到钱伯榻前,屏息凝神。精神力高度集中,穿透皮肉,精准地锁定了钱伯体内,心脉下方,那个极其隐蔽、关乎生死的神经节点!手中的青玉针,仿佛成了他意念的化身!

绿柳和柳长耳都屏住了呼吸。

罗天动了!

手腕轻抬,青玉针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光,快!准!稳!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针尖刺破皮肤,没入穴道时那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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