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采买（1 / 1）
数十分钟前，当江南各方势力的首领尚未完全入席时。
‘集援’大会所在的树林边缘，一身便服的谭长久面对自己的佣兵小队，严肃道：
“江南三大商会搞的这次大会，跟咱们没有多少关系，我们只需要趁机购置所需物资即可。”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所以最好兵分两路。”
他指着站在队伍最右侧，一脸茫然的年轻男性：
“‘医生’，你跟洋娃娃还有……蒙娜一组，买需要的医疗物资、精密器件之类，记得听洋娃娃的话。我和格拉斯还有弹头，去搞些弹药和零件。”
“呦呵，你小子这下美女成双，享齐人之福了呀！”
格拉斯扭头看着‘医生’，双手举起，故意拉高调子调侃道。
而他身旁的弹头也一脸正经地吹起了口哨。
没等满脸尴尬的医生做出回应，蒙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打在格拉斯的咯吱窝上。
“……哦……嘶……”
格拉斯满脸苦痛地捂着胳膊，拖着步子赶紧远离了蒙娜。
如此脆弱的地方遭受攻击后，一时间，他疼得连话都说不全了，吓得一旁的弹头立刻举手作投降状，医生咽了咽口水，站得更直了。
“活该。”
洋娃娃小声说了一句，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咳嗯。”
谭长久咳嗽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按照惯例，三大商会作为本次集会的组织者，其中一员即是这次黑市的庇护者。
你们机伶点，记得要向庇护者缴纳交易税，保持低调，不要惹事。全部搞完后，我们就集合去我家休养。”
几人纷纷应和下来。
旋即，六人分成了两队向树林深处走去。
随着逐渐的深入，一路上遇见的游人和摊贩也越来越多。
年轻的医生只是稍微观察一番，便不由得咋舌。
虽然这里的临时摊铺其貌不扬，售卖的货物里却有不少好东西。
“竟然还有药材！看上去年份还挺久，可惜我不太会炮制……”
他颇为遗憾地从一个摆满中药材的小摊那里移开了视线，又很快被一个大家伙吸走了注意力：
“那是动力护甲？虽然稍破旧了些，但是……卧槽，卖这么贵，怎么不去抢！”
走在他前面的蒙娜回头笑道：
“别看了，这里虽然有好东西，但是个顶个的贵，与其浪费口舌讨价还价，不如直接去找熟人做买卖。”
“熟人？可是，不都是说‘生人坑一半，熟人大满贯’么……”
“那是一般的市场！”
蒙娜耐心地解释道：
“这里可不一样，虽然熟人坑钱，但不熟悉的人更坑钱！尤其是这些呆在外围的，基本上都交了一笔钱才能在这里摆摊……”
从她口中，医生逐渐了解到了这类集会的特殊之处。
五十年前，这片土地人口众多，到处都是商机，但现在却不一样。
废土上地广人稀，主要的人口都以聚居地为单位，分散在全国各处，想要做生意，就得把货物送上门，这种潜规则催生出了游商群体。
不过三大商会家大业大，名声更大，有自己制定规矩的能力，已经不单纯的游商行会。
十几年前，江南地区就已经形成了以三大商会为中心，在春节后、元宵前举办盛大商业集会的传统，只是这次情况稍微特殊一点，延期了几天。
“……每次都会吸引很多人前来赴会，然后就会制造出更多的商机！这里汇聚了从各地搜罗来的好东西，也有很多有钱人闻讯赶来……”
讲到这里，蒙娜不无遗憾地说道：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有做生意的天赋！可惜一直攒不下来本钱……”
“话说回来，你小心点，别跟人闹矛盾，万一有事，报上我们‘火印’的名头，说不定能让你少挨顿打！”
“啊？不会吧……”
“啊什么啊？”
蒙娜白了他一眼：
“你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就算不惹事，麻烦也有可能找上你。你记住了……”
她有意无意地看向四周，摆出一副凶恶的面孔，与每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睛对视。
“……在树林里闲逛的全是些江湖人士，往往不是雇佣兵，就是某个商会的私兵，反正没几个好人。当然，我们除外。”
医生也注意到了一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又听了蒙娜的一番解释，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靠种田或手工业维生的本分人家，根本就无从了解这场‘盛会’，自然也不会过来。
在这里，表面的秩序之下，充斥着暴力，它不是一般的集会，是‘道上’的集会，依靠三大商会的武力震慑宵小。
而其中的‘黑市’，还要更加隐蔽、不为人所熟知。
三人穿梭在人群之间，两女一男的组合颇有些显眼，虽然洋娃娃努力保持着伪装，但大大咧咧的蒙娜却丝毫没有藏头遮面的意思。
很多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名声不小、履历颇久的女性雇佣兵。
在佣兵界，某种意义上来说，活得久本身就是实力的一种体现。
没人愿意吃力不讨好，随便给自己惹麻烦，所以并未有不长眼的人冒出来阻拦他们。
正相反，蒙娜主动向几个熟人打招呼，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不少有用信息。
“洋娃娃，你的老熟人就在这附近，我们先去那里吧？”
“好。”
与另一位娇小女性交流后，她侧头继续向新人普及行内冷知识：
“黑市往往没有固定场所，没有聚集位置，也没有固定的举办者或是举办方式，售卖的东西珍稀且昂贵，有的还特别‘敏感’，一般不会出现在外面。”
“但是……根据我刚才了解到的，这一次的黑市比较特殊，不过有些规矩还是能用的。
留意那些有着克莱商会标志的帐篷，如果外面还站着克莱商会的护卫，那么大概率就是黑市的其中一块场地。”
蒙娜提醒道：
“我们来的这边比较靠里面，驻扎的黑市商人卖得都是些精贵玩意儿，等下你注意看看，除了必买的药品外有没有自己需要的，钱不够我可以借你。”
医生感激地向她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走在前方带路的洋娃娃，疑惑道：
“蒙娜，为什么是洋娃娃而不是你带队？而且……”
这时，三人在一处帐篷前停了下来。
在两人前方，洋娃娃隐藏在灰蒙蒙的斗篷之下，正仰着头，熟练地与帐篷前的守卫攀谈。
“而且她……嗯，看起来比你还要谦善于交际……真奇怪！我还以为她跟我差不多……”
“看样子，你不怎么了解我们啊。”
蒙娜扶着腰，略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们的前任‘医生’，你的叔叔，就一点没跟你讲吗？”
“没有……他说我应该自己来了解这些。”
“嘿，我看他就是嫌麻烦！”
蒙娜笑骂道：
“那个人呀，除了给人看病、做手术的时候非常精神，平日里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有时候甚至敢开口让人背他赶路！
要不是……他在医术上确实有两把刷子，老娘早就把他的皮给扒下来了。”
‘医生’咽了咽口水，没敢回话。
“在他偷懒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能把他叫起来……你猜猜是谁？”
“洋娃娃？”
‘医生’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娇小身影：
“不会吧……她看起来不像是很强势的人……”
“啧，就这么说出来了？你这人真不会捧场，没意思。”
蒙娜得意地说道：
“洋娃不擅长打架，力气小得要命，我一只手就能打过她。但她可是远近闻名的技术大牛！你见识过的，什么机械呀、电路板之类的，她好像都会一点。”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前方，然后压低了声音：
“虽然女人对年龄都很敏感，但我必须得说，她可不像看起来的那样年轻！实际上，按照资历，我们几个都得喊她前辈呢。”
“你老叔的那些手术器械，废土上可不好找，三成是买的，六成是洋娃娃用回收的废品修好后送他的，还有一成是她亲手造的……我们基本上都体验过它们的用法。”
“虽然我不太懂医学，但就跟佣兵不能没有枪一样，医生应该也离不开手术刀啥的吧？你机灵点，我们的‘洋娃娃’才是队里最粗的大腿……”
听了这一番话，医生下意识地摸了摸干瘪的用于装手术器械的腰包。
想起临别时，老叔那意味深长的表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道，叔叔是想让我借此机会，攒一套自己的家当……’
“好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洋娃娃转身对两人，主要是对年轻的医生说道：
“这处帐篷里的黑市老板是我的老熟人。我是他二十年的老客户了，你可以放松一点。”
这时，帐篷的门帘已经被身材高大的护卫掀开。
洋娃娃率先走入，身后的两人也赶紧跟上。
映入眼帘的，是整齐的货架与柜台，几名装扮低调的客人正在挑选货物或是查看清单，而店内的三名名持械肌肉壮汉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位客人。
打量着帐篷内部的同时，蒙娜略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孙老板？他不是跑南边做生意了么？据说赚了大钱……”
“哎呀，蒙娜小姐，别提了！”
一名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向三人迎来，苦笑着向蒙娜说道：
“科联的家伙不当人啊！他们撤退的时候，本来跟我合作的那名中校，突然翻脸，领着一帮大兵把我带过去的近半家当洗劫一空……”
“别说赚钱了，我亏得都想骂娘了！就这，我都算是幸运的了，听说有些同行甚至丢了性命，这实在是……反正，就算打死我，以后也绝不跟科联做生意了！”
对于他的抱怨，洋娃娃只是仰着脸说道：
“我要的货还有吗？”
孙老板一脸为难地说道：
“这个嘛……”
见他作出这样一副姿态，洋娃娃顿时变了脸色：
“嗯？我可是交了定金的！难道你……”
“千万别误会！大师啊，我就是把自己卖了，都不敢欠你东西的！”
孙老板急忙解释道：
“但是，您也知道，科隆战团最近被GDI干倒了……所以，您要的货，以后都不好搞咯！”
洋娃娃蹙眉道：
“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就要我那份‘越限’！不要跟我绕圈子，我知道，你们这些商人，一定会趁机囤货。”
孙老板点头笑道：
“当然，您的货会照常供应。不过，我还有个更好的提议，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提议？”
洋娃娃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提议？”
“且听在下慢慢道来……”
说着，他将一份清单递给洋娃娃身后的两人，赔笑道：
“不好意思，我与大师有事相商，两位不如到处转转，看看有无需要？看在大师的面子上，我给你们打九折！”
蒙娜会意，接过清单，拉着医生就往帐篷里面走，似乎一点也不为洋娃娃而感到担心。
在她身后，医生茫然地问道：
“为什么她要买‘越限’药剂？那东西不是给克隆人用的吗？”
蒙娜瞥了他一眼：
“你猜？”
“呃……难道她有个克隆人朋友？”
医生低声猜测道：
“但我也没见过啊……”
“唉，除了我们这些组队的，她的朋友就只有那些机械了，哪还有什么克隆人朋友！”
蒙娜轻叹一声，说道：
“那是给她自己用的。”
“怎么可能！”
医生皱眉道：
“科隆战团可不会生产她这么，呃，娇小又缺乏战斗力的克隆人。就算是有人定制那方面的……真的会有人定制这样的吗？”
他扭过头，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了一番洋娃娃那连一米五都不到的小个子，下意识摇了摇头。
“你这话最好别让她听到。”
蒙娜挠了挠头，说：
“其实我也是听队长说的，这不是什么秘密，我们的技术专家也不会介意我告诉你。
大概二十年前吧，你可能刚出生没多久，那时候科隆战团正在崛起，依靠精锐的原联盟士兵与海量的克隆人炮灰，几乎无往不利。”
“不过胜利不是只能在战场上取得的。为了拉拢附近的势力，战团开始向他们的上层提供定制化的克隆美人……大部分是女性，人类嘛，就是摆脱不了裤裆里的那点事。”
“在那些高端定制化克隆人当中，有一个批次，是以金发碧眼的大洋马为基因样本……”
“什么是大洋马？”
“你怎么这么小白啊，大洋马，指的就是西方的女人。”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脯：
“除了异国情调以外，她们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优势的……话说回来，我们的机械大师很倒霉，她是培育半失败的克隆个体，在培育过程中出了岔子，只能以那种小女孩的样子活下去。”
“但她也很幸运。同批次的克隆人都被送出去了，只有她，被一名母性泛滥的女研究员当作女儿偷偷保了下来。后来，那名女研究员又把她托付给了自己的母亲。”
蒙娜感慨道：
“而那位母亲，又是我们谭队长的丈母娘……命运真是奇特！洋娃娃的姐妹们恐怕都已不在人世了，但她却已经远远超出了战团克隆人的寿命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