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谢道韫病了(1 / 1)
从木屋中出来,刘穆之心事重重。
今日所见,严重的冲击了他的三观,原来绢布还能这样织,怕是王愔之的绢布全面摊开之后,庄园就只能种粮了吧?
“阿父,那是什么?”
一家人沿着河堤走,突然刘虑之指向前方的船坞。
“走,去看看!”
刘穆之振袖疾行。
船坞长达十五丈,宽五丈,一排排的铁木辐合支架上,正有船工在拼接着如脊椎骨一样的东西。
硕大的铁钉被用力敲击进去,再有人将桐油灰填充进缝隙,既防水,又能延缓生锈。
“杖翁,这是在打造何物?”
刘虑之上前,向一名老者问道。
那老者回头一看,刘穆之一副士人装扮,于是道:“是龙骨。”
“何为龙骨?”
刘虑之不解道。
老者道:“这是郎君特意交待的,造船须以龙骨为架,先造好龙骨,再拼接船体,可使船只坚固结实。
而且将来舰板下,还要分隔出水密舱,即便有一处破损漏水,也只是影响一处,不至于全船倾覆。”
刘穆之稍一回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是否好用,他持观察态度,随即又道:“王郎从北府军和贼寇处得了不少船只,为何还要造船?”
那老者道:“北府军的船看似高大,实则已老朽矣,经海路开回浙江,多数渗水漏水,这还是没遇上风浪,倘若风大浪急,岂不是要沉了?
遂令楼船令督造新舰,如今一次开造三艘,形制大小不同,用以比较。”
刘穆之老脸一红。
是的,北府军的战舰确实历史悠久,有相当一部分,是桓温时期留下来的,平时泊在水寨里,很少开出去。
老者又道:“郎君造新舰,主要用于出海,我曾听郎君提过,将来反攻青冀幽旧地,需要大量水军配合,抢占滩头筑城,作为前凸基地,步骑北上与水军配合作战。”
刘穆之顿时神往!
作为不得志的青徐人士,谁不想杀回老家呢。
刘虑之却问道:“王郎来会稽,不过一两年,这木料就能用了?”
老者笑道:“按常理来说,一根木料需要阴干三到五年,不过郎君让人掘石灰池,加水煮木料,阴干半年即可取用,相比直接阴干,木质紧实,不易变形。”
“竟有这等说法?”
刘穆之不自禁捋起胡须,又留意到,脚下硬梆梆,呈灰色,表面有粗糙颗粒。
“这是何物?”
刘穆之弯下腰,拿手指刮擦,很糙,很刮手,却掰不下来。
“呵呵~~”
老者笑道:“公莫要白费力气,这是水泥,可加固堤坝,也可建屋砌墙,将来如浙江两岸都用水泥加固,怕是可得数十万顷良田呐!”
“何为水泥?”
刘穆之问道。
“老朽也不清楚,用着便是了!”
老者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刘穆之,专心致志的钉起龙骨。
“走罢!”
刘穆之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对这些新奇事物,更不知该如何评价,最终,只叹了口气。
“哼!”
江氏不快地哼了声,翻了翻眼睛。
……
忙碌了一整天,王愔之带着薛银瓶,还有无心开辟庄园的薛氏诸女回了自己的庄子。
他的庄子虽有好几千顷地,庄客数千,但真正居住的地方不过数亩方圆,他也没有谢玄那样的闲情逸志,把庄园打理的如花园一样。
毕竟他穷疯了,恨不能每一寸土地都有产出。
放眼望去,不是田地,就是牧场,要是让谢月镜看到,怕是会大发娇嗔,然后大刀阔斧的改造。
薛银瓶诸女自行离去,一整天下来,身上粘粘腻腻,难受死了,得赶紧洗个澡。
以前她们在外流浪,一两年都不洗澡,可如今,盛夏时节一天不洗都难受的紧。
王愔之暗暗一笑,步入自己的小院。
“妾拜见郎君!”
那四名女子满脸欣喜的迎了出来,盈盈施礼。
还别说,个个衣着单薄,环肥燕瘦处,若隐若现,挺让人血脉贲张的。
“住的惯吧?”
王愔之笑道。
四女曾舒舒服服地服侍过他一回,姿容仪态也是上佳,他可不会把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送给别人,索性留身边了。
但是否要更进一步,仍未决定。
主要是他不愿背着谢月镜在外搞女人,现代人的底线普遍比古人高,前世他也是离婚之后,生活才多姿多彩起来。
一名女子带着丝丝幽怨,轻声道:“妾们什么都不缺,闲来无事,散散步,唱唱曲子,就是没了郎君欣赏,总是提不起劲头,郎君要不要先洗浴?”
“也好!”
王愔之点了点头。
四女把王愔之拥入屋中,除去衣衫。
又有仆妇进来,向浴桶里倒入温水。
嗯!
四双柔软的小手……
盛夏的喧嚣烦躁一扫而空。
舒服!
“你们叫什么?”
王愔之问道。
一名女子不满道:“郎君才想起来问啊,妾还以为郎君不会问呢,妾们跟了郎君,宛如新生,不如郎君给妾们起个名吧。”
王愔之依次打量过去。
四女个头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均是十六七岁的花季年龄,相貌各有美态,可谓春兰秋菊,各擅胜长。
于是沉吟道:“云想衣衫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人一句,自己起个名罢。”
“嘻嘻,郎君好才华呢,妾占第一句,名花容。”
“妾占第二句,名露华。”
“妾名非玉!”
“妾名瑶月!”
四女喜滋滋地给自己起了名,花容又红着脸问道:“郎君,要妾们服侍么?”
露华略也道:“妾们尚是处子之身,郎君可得怜惜才是。”
非玉补充道:“妾等若非完壁,也不敢向郎君自荐枕席。”
瑶月则是眸中含着羞意。
“哗啦!”
有明显的水响。
这可是意外之喜啊。
不过也不奇怪,高门大族的歌舞乐妓,并非都会拿出去招待客人,姿色才艺上佳者,会保持完壁之身,赠送给权贵。
譬如沈充精心训练的前溪歌舞姬,多数都送人了。
王愔之摆了摆手:“过一阵子,我把主母接来庄上,待见了主母再说罢,现在还按上回来。”
“噢!”
四女略有些失望,露华与花容提起裙摆,跨入桶中,非玉与瑶月绕向王愔之身后,轻轻替他按摩着。
……
一顿澡洗下来,王愔之神清气爽,心头就如贤者一样,澄明空彻,身披一袭柔软的葛衫,头发以木钗束住,足踏木屐。
颇有几分处士风范。
薛银瓶恰好过来,不由多看他几眼。
“时人常道,我父仪容如神仙,银瓶姊姊看我如何?”
王愔之笑道。
“哼!”
薛银瓶哼了声,便道:“少做神仙梦,郎君得赶紧去一趟山阴,毕竟谢琰虽是自寻死路,可就怕王谢夫妻会对郎君另有想法,还是当面说清为好。”
王愔之深以为然,谢琰之死,等于王谢的顶梁柱塌了,而人心很容易长草,建立信任难,破坏信任却轻而易举。
“好,明日我就去山阴!”
王愔之点头。
又见仆妇搬来几案,奉上饭食,有水煮藕片,莲子杂粮栗米粥,荏油炸小鲫鱼,凉拌胡瓜,萝卜炖黄羊等等,于是招呼薛银瓶坐下来吃。
……
次日一早,王愔之带着些骑兵,奔赴山阴,过了一天才赶到。
通报之后,仆役引领的方向不是主殿,而是厢房,这让王愔之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果然,踏入屋内,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谢道韫躺在床上。
尽管七月中旬正是江南一带秋老虎肆虐之时,但她盖着一床薄被,面容憔悴,双目微闭,全无血色。
竟给了他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王凝之满脸苦涩,站在一旁,顾氏与贺江梅也在。
“府君,谢夫人怎会如此?”
王愔之大惊问道。
“哎,自瑗度兵败身亡的消息传来,令姜就病倒了,这些时日过去,沉苛益深,贤侄来了也好,多看几眼罢。”
王凝之叹了口气。
“呜呜呜~~”
贺江梅抹起了眼泪。
王愔之向床头深深一揖:“皆为小侄之过,未能及时过江救援瑗度公,以致禁军被袭,瑗度公遭了不测!”
王凝之摆摆手道:“天意如此,与贤侄何干?”
谢道韫勉强眯开眼睛,虚弱的摇头:“从兄刚愎自用,不听良言,如何能怪罪贤侄?或许我谢家该有此一劫。
况且狂风骤雨,如何过江?贤侄莫要自责了。”
谢道韫的声音嘶哑,又带有嗡嗡声,显然是重感冒。
王愔之问道:“可曾请大夫看过?”
王凝之苦涩道:“大夫都换了好几个,宫里的御医前脚刚走,皆诊为风寒,药也吃了不少,可还是全无起色,老夫真是怕啊!”
谢道韫四十来岁了,古人处于这个年龄段相当危险,一病不起并不少见。
起初只是感冒伤风之类的小病,因着治疗手段匮乏与医治水平的良莠不齐,往往会发展加重,最终落到无药可救的结果。
谢道韫病了半个月,显然正在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
王愔之略一迟疑,便道:“小侄粗通几手歧黄之术,不如为谢夫人诊上一诊?”
“这....”
王凝之现出迟疑之色。
王愔之才多大?
会带兵打仗就很难得了,何能习得医术?
谢道韫却是道:“试一试便是。”
说着,把手臂伸出了被子。
王愔之以征询的目光望向王凝之,在王凝之肯首之后,向床榻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