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政治同盟(1 / 1)
王愔之前世是养生博主,既然养生,就与中医脱不了关系,不然何以洽饭?
他曾读过《伤害杂病论》,《温热论》、《本草纲目》等多部医书,当然,要论神神叨叨,还是《黄帝内经》。
不过在给谢道韫治病上,黄帝内经完全用不到。
他的内心倾向于清代名医叶天士著的《温热论》,这并不是否定伤寒论,而是伤寒论不适合江南的湿热气候。
运用伤寒论,常常误诊,故而自南宋起,江南逐渐兴起了温热论,至清代叶天士大成,从此温热论成了正式的中医理论。
江南医生诊治,也多用温热论。
略微回忆了下温热论的内容,王愔之问道:““请问谢夫人,嗓子痛不痛?可伴有咳嗽痰多?”
“嗯!”
谢道韫稍稍点头:“嗓子撕痛,咳嗽刚开始比较厉害,近几日稍好些。”
仿佛感冒病毒故意示宣存在感,话音刚落!
“咳咳~~”
谢道韫立刻来上了一阵猛烈的咳嗽,王凝赶忙坐上床,扶住谢道韫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好半天,谢道韫咳嗽渐止,面上现出讪讪之色,正要开口,又听着呼啦啦一阵声响,鼻孔里突然吹出个大水泡,啪的一声炸开!
谢道韫当场石化!
整个人都愣住了!
要知道,她素来以高贵典雅的面目示人,怎可能让人见着自已的邋遢模样?
太丢人了啊,竟然把鼻涕吹出了泡!
谢道韫现出了明显的不自然,脸面也带上了一抹羞恼!
王凝之却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之色,惊呼道:“令姜,你脸红了,还是贤侄有办法啊,这些天来,你面色苍白如纸,今天尚属首次现出血色,呵呵呵呵~~”
王凝之托着谢道韫的后背,带着爽朗的笑声,拿出手绢,替谢道韫擦着粘在嘴边的鼻涕。
经这么打岔,谢道韫意外的觉得心情舒缓了少许,脑袋也不是那么晕乎乎了,一丝轻松感油然而生。
顿时把略带嗔怪的目光投向了王愔之。
王愔之会意的笑道:“府君与谢夫人放心,小侄什么都没见着,顾夫人与江梅可是?”
顾氏与贺江梅双双掩嘴一笑。
王愔之又道:“请府君试一下谢夫人额头,看看是否有发热。”
谢道韫不假思索道:“不用避嫌,贤侄既以月镜为妻,便也是妾的子侄,王郎不通医术,他能探出什么?你来吧!”
“这....”
王愔之看向王凝之。
王凝之微笑着点头鼓励。
于是,王愔之把手背伸向了谢道韫的额头。
谢道韫秀眸微闭,额头温热有着浅浅的汗水,比正常人的体温稍高一两度,随着手掌覆上,仿佛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透体而入,手背立时传来了一丝异样感。
‘该死!’
王愔之暗骂自己。
这位可是谢月镜的姑奶奶啊。
谢道韫年龄和谢重差不多,辈份却是大了一辈。
当然,这在世家大族中很常见,通常是各交各的,要是让王愔之喊谢道韫一声姨祖母,那他可受不了。
迅速收敛心神,略略感应了下,王愔之收回手掌,又道:”“谢夫人,能否张开嘴让小侄看一看?”
“这....”
谢道韫很是为难。
别的大夫看病,把脉就可以了,可王愔之竟然让自已张嘴,张嘴本没什么,但张嘴给他看,何其羞人也?
谢道韫下意识的看向了王愔之,王愔之的目光纯洁而又坚定,似乎在告诉她,这是小侄的独门秘技,这一刻,小侄是大夫,你是病人,仅此而已。
谢道韫咬了咬牙,略微张开了嘴巴。
王愔之得寸进尺道:“谢夫人,请张到最大,舌头也稍稍伸出,啊~~”
“啊~~”
谢道韫不自觉的学着王愔之啊了一声,嘴巴张到最大,紧接着就满脸通红!
这是自已吗?
她没法相信自已竟会作出如此羞人的行为!
顾氏、贺江梅与王凝之也看呆了。
王愔之已经确认了谢道韫是热感冒引发的中低烧。
搁前世,吊两瓶双黄莲,吃一板头疱就能搞定,可这世,如处理不当,拖延下去很可能会引发肺炎,最终香消玉陨。
谢道韫大致是突如其来的外部打击使她免疫系统失调,病毒趁虚而入,以致久病不愈。
王愔之正色道:“谢夫人发热重、微恶风、有汗、咽喉红肿疼痛、咳嗽、痰粘或黄、鼻塞黄涕、舌尖边红、苔薄白微黄,是风热之邪犯表、肺气失和所致。
应滋阴解表、疏风宣肺,小侄曾得异人传授秘方,名为加减葳蕤汤,照方服用,十日可愈。
不过谢夫人的症结又有些特殊,料来是因瑗度公遇难而心结难解,以致药石失灵。”
“哎~~”
谢道韫叹了口气。
王愔之又道:“其实谢夫人无须过多担忧,琅玡王氏,陈郡谢氏,于国朝根深蒂固,一时小挫,不损根本,无非是后辈还未成长起来罢了。
小侄愿于这期间内,守护王谢,直至再出一顶梁柱,撑起门户。”
随着这话出口,王愔之的心灵仿佛得了洗礼。
毕竟他若赶在飓风之前过江,也许可以救下谢琰父子,可是他什么都没做。
心里到底是有愧的。
因此为王谢保驾护航,成了最佳的补偿。
世家大族到底好不好,要辨证来看。
琅琊王氏以书法称冠,陈郡谢氏的诗文引领时代潮流,而不肖子弟哪门哪户都有,王谢总体来说,在文化艺术,尤其是气节方面确有可圈可点之处。
在王愔之眼里,中夏的历史传承,多是来自于世家大族的传承,但随着一次次的改朝换代,底蕴传统也在逐步丧失。
世家大族是联结君王与底层平民的中间阶层,可以起到缓冲与表率的作用。
同时高门士族对君王缺乏天然畏惧,如果摸索出合适的制度,可以监督与限制君王行为。
后世有李隆基的血淋淋教训!
固然,安史之乱的爆发是多种因素相互交织的结果,但李隆基无疑要背最大的锅,仅此一乱,就让中夏步入了五代吃人乱世,直至彻底丧失尚武精神。
凡事都有两面性,消灭了世家大族,就是明清那种状况,道德堕落成了假道学,体制僵化,一潭死水。
王凝之与谢道韫却是浑身微震,谢道韫更是坐直了身子!
王愔之的表态,对王谢两家,不可谓不重要,如今王愔之的直属兵力,有两万之众,屯田兵辅兵将近四万,还能召来近万的义兴义从军。
俨然已是除北府军、荆州军之外的第三股势力。
有王愔之作保,王谢至少在十余年内,无忧矣。
他们也相信王愔之的承诺。
这个时代,高门士族还是要些脸的。
当然,他们也需要在政治上作出对王愔之的支持,三家形同于在这一刻,正式结盟了。
谢道韫的病症竟似去了几分,或许是有意,也可能是无心,她与王凝之都忽略了主客之势已出现逆转,将由王愔之主导起王谢的命运。
王愔之又向床头深深一揖:“谢夫人与府君虽不怪我,小侄却心里有愧啊,若是能早料到有飓风来就好了,如今,大错已铸,只能尽绵薄之力以求心安。
今日谢夫人身体不适,小侄不便多扰,这就去外面把药方录下,改日再来探望。”
谢道韫欣慰道:“妾身体不适,就不留你了。
对了,前两日族中传信,因从兄惨遭不测,虽贤侄大破孙恩,解京口之围,但相王以贤侄疏忽不察为由,功过相抵,不予封赏。
妾与王郎都明白,这是相王在卡你,要不过一阵子让王郎向朝廷上表,为你申冤,如何?”
谢道韫越说声音越小,面色现出了明显的赫然,王凝之也有些不好意思,目光躲躲闪闪,把脸面转去了一边。
王愔之若无其事道:“相王未着宿卫缉拿我问罪,已是侥天之幸,如何敢再作他求?府君与谢夫人万匆与朝廷生出不快。”
说完,便出门唤来管事,录下药方又作了番叮嘱。
“郎君真会诊病?”
顾氏与贺江梅跟了同来,贺江梅好奇的问道。
王愔之笑道:“前一阵子,魏家的炼丹小天才来找我,我给她开了方子,这些天过去,可好了些?”
“嗯,好象气色确是有所好转。”
贺江梅寻思道。
“这下信了吧?”
王愔之不经意地牵上了贺江梅的小手。
还别说,柔柔嫩嫩,贺江梅顿时俏面一红,本能的看了眼顾氏。
顾氏也是眼皮子直跳。
此子……真不讲究。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暗暗叹息,当初急切之下的无奈之举,竟然结出了甜美的果实。
如果时间退回贺氏遭难的那一刻,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王愔之能于短短一两年内,置下这般大的家业。
倘若将来代晋自立,她的女儿,好歹也是三夫人之一,
皇后她不敢想,陈郡谢氏招惹不起。
贺江梅被王愔之牵着手,又羞喜又紧张,手心都是汗水,借着发丝的遮掩,偷偷瞥去,心里涌出了一股浓浓的幸福。
这就是我未来的夫郎啊。
生的如此好看,又有本事。
她感觉自己被幸福砸晕了。
“趁着时间还早,去你家庄上看看罢。”
王愔之转头道。
“阿母?”
贺江梅不禁望向顾氏。
“也好!”
顾氏点了点头。
一行人出了府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