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庶长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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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了一番,浑身利爽,换上一袭干爽的葛衣,王愔之去堂屋拜见母亲。

如今薛奴奴与薛丽妃几乎成了郗氏的干女儿,寸步不离。

王愔之从谢月镜怀里接过小榆儿,向郗氏汇报起近况。

“哎~~”

听得王愔之在京口军府大堂为王恭置灵堂,多有父老来拜之时,郗氏眼圈一红:“汝父可惜了,好在京口尚有父老念其恩惠。”

说着,便叹了口气,讲了些家里的情况,又道:“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王愔之沉吟道:“钱塘风物好于义兴,待天气凉爽些,阿母和娘子住过去罢,若不习惯,再回来也不迟。”

“也好!”

郗氏点头道:“女史和归荑快要生了,大概就这十来日,待孩子满了月,我们就搬到钱塘去,你先和月镜去瞧瞧罢。“

“儿一会再来!”

王愔之起身,与谢月镜离去。

归荑和女史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一人一个小院,有专门的仆妇服侍,阵仗和谢月镜产女时大差不差,随时做好接生的准备。

王愔之分别安慰着。

……

京口!

刘裕也在这一日,带着臧爱亲与刘兴男、两个弟弟刘道规与刘道怜,臧爱亲的弟弟臧熹领三百部曲,僮仆五百,以诸葛长民为首的一众幕僚,一万水步军乘坐数百条船离了京口。

其实走陆路更安全,但是他不敢从王愔之的地盘上过,只要王愔之稍微起点歹心,他这万余人马怕是会全军覆没。

既便可能性很低,他也不敢赌。

由京口至句章,走海路约两千五百里。

经十二日行驶,全军抵达了句章以南的象山港。

这是一个由东北向西南深入内陆的狭长型半封闭海湾,是理想的深水避风良港,纵深一百五十里左右,港深水清,水深普遍在四到七丈之间。

后世的东海舰队新兵训练基地便位于象山港。

船只泊下之后,刘裕领全军开拨,于傍晚进入早已残破不堪的句章县城。

句章本是小城,又被孙恩洗劫一空,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丁口也少的可怜,都是些劫后余生偷偷逃回来的穷苦百姓,他们舍不得离开故土,以老弱妇孺为主。

“阿父,句章也太残破了吧?”

刘兴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入目所见,遍地废墟,瓦砾下,是根根白骨。

还有衣着残破的老人和小孩,躲在残垣断壁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

刘裕沉着脸道:“贼寇之祸烈,莫过于此,如今先重建城池,再搜集粮草,整军备战,定不负大都督之托。”

孟昶略一迟疑,便道:“若从京口挽输粮草,路途过远,且海路不易,若走陆路,又易被王愔之半道而截。

而句章左近,亦无豪强大户可就地征粮,故不如向会稽索取。”

“这……”

刘裕现出了难色。

不用想都知道,会稽对北府军的感官极差,怎么可能给钱粮?

“哼!”

诸葛长民哼了声:“国之大事,岂容王凝之推托,今次,是我们替他挡着孙恩,他不出就向朝廷弹劾他。”

孟昶沉吟道:“即便王凝之肯,山阴士民也未必肯,仆观王愔之,尚可说理,不如从王愔之那里周转?”

“就是嘛!”

刘兴男嚷嚷道:“他若不给,小女去骂他!”

“胡吣!”

臧爱亲气的不行,差点一巴掌呼过去。

刘裕不置可否地摆手道:“暂且先把将士们安置下来,整饬城池,再收拢流民,令其屯田,种些杂粮和豆子,秋冬时节就能收获。”

“诺!”

众将拱手应下。

突如其来的,刘裕一阵豪情上涌。

这就是一军之主的威风啊。

挺好的感受。

随即又望向外海。

虽然明知孙恩就在对面的岛屿上,但他并没有派人搜寻的意思。

一方面岛屿太多,耗时费力。

另一方面,岛与岛之间水情复杂,明堡暗礁多不胜数,如果缺乏有经验的老渔民带路,冒然领水军出海无疑是个危险的举动。

……

“呜哇!”

伴着清亮的哭声,一名稳婆跑出来,笑道:“恭喜郎君,是弄璋之喜!”

谢月镜神色复杂起来。

归荑临盆,竟然生了个小郎君。

“好!”

王愔之捏了捏谢月镜的手掌,喜道:“人赐绢两匹,钱两贯!”

“谢郎君赏!”

稳婆欢喜的施了一礼,就回了屋子。

“郎君,妾没那么小心眼,唯今只盼归荑母子平安。”

谢月镜悻悻道。

王愔之笑道:“我知道,娘子心善人美,能以娘子为妻,是我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份。”

“哼!”

谢月镜哼了声:“恐怕郎君九辈子修来的福份要来了。”

“从何说起?”

王愔之不解道。

谢月镜抿着嘴道:“有一回,阿母无意间说漏嘴了,禇伯父要把灵媛许给你做平妻呢。”

“哦?”

王愔之神色异常精彩。

卧艹!

我连二十岁都不到,就有了一妻两平妻,还有好几个预定的妾,这是要我年纪青青就精尽人亡的节奏啊。

“看你得意的!”

谢月镜不愤的轻捶了下王愔之。

“不!”

王愔之义正严辞的摇头:“我没有半点得意,有的只是对娘子的愧疚,对了,阿母怎么说?为何从未和我提起?”

谢月镜道:“阿母的意思是,贺家娘子家门不幸,待过了门,再为郎君操办与灵媛的婚事,所以暂不和你提了。”

“哎,委屈娘子了!”

王愔之叹了口气,把谢月镜揽入怀里。

谢月镜确实挺委屈的,眼圈都有些泛红,俏面贴在王愔之的胸前,轻轻磨蹭着,似是要将这份委屈渲泻出来。

她清楚,随着王愔之的名位越发走高,将来有的是人家要嫁女给他。

与其烦不胜烦,不如早点定下来。

后来的总不能去当妾吧?

郑玄注《礼记》有云:妾合买者,以其贱同于公物也。

要是哪家士女不要脸的挤进门,被自己发卖了,哼哼,看她家羞也不羞。

呵!

当然,这只是作个邪恶的念头在心里想想。

相对而言,贺江梅家门不幸,禇灵媛门楣衰落,都是弱势存在,而且她和禇灵媛还是好姊妹,好闺蜜。

所以她同意了,免得家里真进了个狐媚子,或者能威胁到她的存在,搅得家宅不宁。

“郎君!”

谢月镜抬首道:“这两年来,虽然受了灾,但未遭兵祸,妾的庄子收成尚可,如今有余粮两百来万石,绢五万余匹,前不久,家父又托大兄送了些钱来。

郎君养那么多兵,手头很紧吧,妾明日叫人点算下钱粮绢帛,送去钱塘,如何?”

这是贿赂我?

我的老婆贿赂我?

王愔之眼珠子一凸。

不过这也凸显出谢月镜确是个小富婆。

谢月镜的陪嫁有庄园一千五百顷,僮仆千人,位于江乘(今南京仙林),与琅玡国为邻。

“这……不大好吧,我怎能用娘子的钱?”

王愔之很虚伪的面现难色。

“妾的钱,难道不是郎君的钱?”

谢月镜掩嘴一笑。

王愔之暗暗感慨,这就是聚个小富婆的好处,而且明年,贺江梅的庄子也要有盈余了,禇灵媛的陪嫁至少也有好几百顷地。

这软饭吃的香啊。

“明天妾着人回丹阳,先去看看归荑母子吧!”

谢月镜从王愔之怀里钻了出来,夫妻俩亲昵的挨在一起,向屋里走去。

母子刚刚洗过,稳婆高高举起小婴儿,把那小勾勾展示给王愔之看。

“郎君,女郎!”

归荑面色苍白,不安的看着谢月镜和王愔之。

是的,生了个庶长子,也不知是悲还是喜。

按宗法制,庶长子地位最为尴尬。

虽名为长子,理该拥有对弟妹的管辖权,却因是庶,没有继承权,下面的弟妹不会服他,嫡子也会视庶长子为眼中钉,生怕被抢了继续权。

毕竟再是庶,也占个长子的名份。

其实王愔之对嫡庶并没有太大的执念。

嫡长子承继制主要是两点,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这固然可以有效避免同宗兄弟间为争夺继承权,从而兄弟阋墙,起维护王权威严与社会稳定的作用,但嫡长子未必是最适合最优秀,甚至还可能葬送整个宗族乃至于国家。

国朝有两个白痴皇帝。

第一个引发了八王之乱,以及接踵而来的五胡乱华,致使中原板荡,半壁江山沦陷。

第二个是当今天子,如果孝武帝立贤不立长,早早以正常人琅琊王司马德文为嗣,司马道子父子何来专权误国的机会?

孙恩哪有胆子聚众作反?

乃至相继篡晋的桓玄、刘裕,包括穿越而来的自已,都只能老老实实各安本份。

可是历史没有如果。

谢月镜坐上床头,握住归荑的手,轻声道:“别多想,当下以母子平安为重,郎君也是有分寸的,断不至于教你们母子受了委屈。”

“嗯!”

归荑点了点头,泪水不争气的地流了出来。

谢月镜转头道:“郎君给孩儿起个小名吧。”

小名要贱,但以王愔之的身份,又不可能真起狗儿猪儿之类的贱名,沉吟半晌,才道:“早起远眺青山,颇觉心胸开阔,就叫青儿罢。”

“青儿,青儿!”

归夷喃喃着,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流。

“哎呀,你哭什么?”

谢月镜拿出手帕,给归荑擦拭眼角。

小青儿也草草包裹好了,一名乳娘被唤了进来,稍有几分姿色,屈膝施了一礼,毫不顾忌王愔之,解开衣襟,抱过孩子哺乳,还暗戳戳地偷瞥着王愔之,仿佛要把那雄峻处展示给他看。

王愔之无比尴尬。

这时代的奶妈怎么了?

一个个都想勾引我?

“郎君,女史女郎要生啦!”

这时,又有稳婆在门口唤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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