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铁棺绝唱(1 / 1)
“我熟悉结构。那破口我能找到支撑点。”
孙教授的声音嘶哑尖利,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他踉跄扑向舱壁角落堆放的备用工具箱,双手在里面疯狂扒拉,金属工具碰撞的噪音刺耳欲聋,
“扳手,大号活动扳手。”
“管钳,或者或者那截废铁胳膊。”
“快,给我。把那玩意儿拆下来。”
”他猛地指向被“铁钳”焊死在舱壁上的机械臂残骸,那末端焊死的诡异结晶在红光下格外刺眼,“那玩意儿够硬,够大,形状说不定能卡住,快,拆下来。。”
罗三浮瞬间读懂了孙教授眼中的决绝。“铁钳,拆!”
“铁钳”没有丝毫犹豫,像一具被输入指令的精密机器,反身扑向那截机械臂。布满油污的双手在液压锁的紧急释放阀上快速操作。
“嗤嗤”的泄压声响起,固定爪松脱。
“秤砣,稳住船头,给孙教授抢时间。”罗三浮的吼声在警报和狂啸的水声中炸开。
“铁蛤蟆”庞大的躯体在不平衡巨力的撕扯下痛苦呻吟。
船头艰难上昂,船尾破口在狂暴海水的蹂躏下发出更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
冰冷的海水像无数条带刺的鞭子,疯狂抽打进来,水位肉眼可见地上升,漫过了脚踝,刺骨的寒意直冲头顶,冻得人牙齿打颤。
孙教授和“铁钳”合力抱住那截沉重冰冷、末端带着诡异结晶的机械臂残骸。废铁边缘锋利的断口和焊死的结晶硌得皮肉生疼,冰冷刺骨。
“走。”孙教授嘶吼一声,两人如同扛着一具沉重的铁棺,跌跌撞撞扑向通往引擎舱的狭小水密门。
门缝里,高压海水如同白色的怒龙,疯狂喷射而出,发出震耳欲聋的死亡咆哮。
王大海目光穿透翻腾的血雾,紧紧锁住船尾下方。
幽绿的光芒在“镇海椁”基座附近剧烈闪烁,无形的吸力场像一只贪婪的巨手,还在撕扯着“铁蛤蟆”的伤口。
突然,他瞳孔骤缩,一股源自“前世”碎片记忆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心脏。
“罗头。小心椁体。那鬼东西那鬼东西的‘胃口’被引动了。它在它在‘闻’血腥味。”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紧脖颈。
话音未落通往引擎舱的水密门被“铁钳”用液压撬棍暴力别开一道缝隙。
“轰!”
积蓄在门后的、积蓄了死亡力量的高压海水,如同挣脱囚笼的洪荒猛兽,裹挟着刺穿耳膜的尖啸和毁灭性的冲击,瞬间将门板冲垮。
粗壮的水柱如同万吨重锤,狠狠砸在首当其冲的孙教授胸口。
“呃啊。”孙教授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嚎,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被拍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后方的合金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残存的眼镜彻底粉碎飞溅。
腥咸冰冷的海水灌满口鼻,呛得他眼前发黑,剧痛从胸口炸开,瞬间蔓延全身。五脏六腑仿佛被碾碎。
“孙教授!”“铁钳”目眦欲裂,想伸手去抓,却被狂暴的水流冲得东倒西歪。
“扳手”孙教授咳出带着血沫的海水,剧痛几乎撕裂意识,但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死死钉住了被水流冲得滑动了一下的机械臂残骸。
焊着结晶的末端,正卡在扭曲变形的门框边缘。
这是一个用命换来的、十秒的机会。
“卡住它,卡住那里。结晶朝外的液压锁。死锁!”他用尽残存的力气嘶喊,声音破碎不堪,每个字都喷着血沫,颤抖的手指指向破口边缘一处被撕裂的、向内卷曲的厚重装甲板豁口。
“铁钳”瞬间领悟。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他喉咙里炸开,顶着足以冲垮公牛的水流,他猛地扑向那截滑动的机械臂。
布满老茧的双手死死抓住冰冷湿滑的金属,手臂肌肉贲张到极限,青筋如同扭曲的钢索。
他拼尽全身力气,将焊着暗红结晶的末端,对准孙教授指的那个装甲豁口。
“给老子进去啊。!”“铁钳”额头血管暴突,发出非人的低吼,全身的力量、绝望、愤怒都灌注在双臂,将沉重的残骸狠狠怼向那狰狞的裂口。
“嘎吱嗤啦。”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撕裂声尖锐响起。焊着结晶的末端,在“铁钳”蛮牛般的巨力和水流冲击的双重作用下,硬生生挤进了那向内卷曲的装甲板豁口。形状诡异的暗红结晶,如同一个生锈的死亡楔子,死死卡在了撕裂的钢铁之间。
“锁死它。。”孙教授挣扎着半跪在冰冷刺骨、迅速上涨的海水里,嘶声尖叫,血水混着海水从下巴滴落。
“铁钳”的手指早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割得血肉模糊,鲜血混着油污和海水往下淌,但他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他摸索到机械臂主体上那个傻大黑粗的液压锁手动阀,用尽最后残存的力气,全身的重量压上去,狠狠将其扳到了极限死锁位置。
“咔哒。嗡。”
液压锁发出沉闷的咬合声和过载的嗡鸣。整截机械臂残骸猛地一震。焊着结晶的末端如同被巨力焊死,死死顶在了破口的装甲豁口内部。
奇迹般地,那狂暴如龙的高压喷射水柱,瞬间被扼住了咽喉。虽然海水仍在汹涌倒灌,但势头肉眼可见地减弱了大半。从毁灭性的高压喷射,变成了大股但相对平缓的涌入。破口,被这截沾满油污、焊着诡异结晶的“人肉补丁”,暂时堵住了。
舱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几乎忘了呼吸,死里逃生的虚脱感和难以置信的狂喜还没来得及爬上心头
异变骤起。
透过那被堵住的破口缝隙,船体深处,靠近破口位置的钢板,毫无征兆地亮起一片幽绿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冰冷、贪婪,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仿佛在吸吮什么的诡异感。
“嗡”
一股低沉、诡异、仿佛直接来自九幽地狱的共鸣声,穿透了厚重的船壳,在每个人的颅腔内震颤起来。
不是听到的,是骨头、是血液在共振。
被液压锁死死顶在破口内部的机械臂残骸,尤其是末端那块焊死的暗红结晶,竟在这幽绿光芒和诡异共鸣中,开始微微颤抖。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船体之外,隔着钢铁,疯狂地“吸吮”着那块结晶。
更可怕的是,卡住破口的装甲板边缘,那被撕裂的厚重合金,竟也在这幽绿光芒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软化迹象。如同被无形火焰舔舐的蜡。
王大海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股源自“前世”记忆最深处的、冰冷彻骨的恐惧,如同冰锥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扭头看向舷窗外“镇海椁”基座方向,失声吼道:
“‘海髓’。是‘海髓’。它它在‘吃’那结晶。它在腐蚀船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