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魔军苏醒(1 / 1)
那无法理解、无法言喻的亵渎宣告,如同冰冷的宇宙法则,狠狠烙印在每一个濒死灵魂的核心!王大海伸向舷窗的手指僵在半空,思维瞬间被冻结、覆盖、格式化…他感觉自己像一张被彻底擦除的磁盘,只剩下那冰冷的、终极的黑暗意志。
船舱内,仅存的微弱意识之光——罗三浮那被疯狂浸透的念头、铁钳凝固的冰雕、秤砣沉没的躯体——都在同一刹那,被这宣告彻底碾灭。
绝对的死寂。绝对的黑暗。绝对的臣服。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就在王大海的意识即将被那核心黑暗彻底吞噬、同化为虚无的前一瞬——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恢弘、古老、带着金石交击般冰冷威严的震动,猛地从“铁蛤蟆”的船体下方,从“镇海椁”那宏伟基座的最深处,轰然爆发!
这震动并非来自“海髓”的亵渎核心,而是源自巨椁本身!它像一颗沉寂亿万年的深海巨兽心脏,被终极的亵渎所激怒,悍然搏动!
这震动穿透了厚实的耐压壳,穿透了冰冷的死亡海水,甚至穿透了那覆盖意识的亵渎宣告!
王大海僵死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
舷窗外,那正从破裂胎膜中挤探而出的、亵渎的、不断变幻形态的“前端”,其核心那片绝对黑暗,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不稳定的波动!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古老震动干扰、刺痛!
环绕椁体的血雾漩涡猛地一滞!
那股将“铁蛤蟆”拖向毁灭的恐怖吸力,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松动!
就在这电光火石、生死逆转的刹那——
“镇海椁”基座方向,那片被翻腾血雾和幽绿邪光笼罩的黑暗深处,陡然亮起了光!
不是幽绿符文的亵渎之光,也不是应急灯垂死的暗红。
是一片!成百上千!整齐划一!冰冷、沉凝、如同远古玄冰点燃的幽蓝光点!
这些光点,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与血雾中,瞬间勾勒出一个令人头皮炸裂、灵魂震颤的轮廓——
一支军队!
一支活过来的军队!
它们身形雄壮如山,接近三米高的类人躯干覆盖着厚重、布满岁月沉积的骨质板甲,关节处狰狞的骨刺在幽蓝光芒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它们无声无息地“站”立在基座之上,覆盖着灰白沉积物的空白面甲上,原本死寂一片,此刻,那平滑的“脸”中央,两点幽蓝光芒如同从亘古沉睡中睁开的眼睛,冰冷地亮起!
正是王大海与罗三浮在巨椁前厅深处,遭遇的那支令人窒息的“镇海魔军俑”!
它们并非身处前厅!它们拱卫的,是这椁体基座的核心!是这“海髓”邪物试图破封而出的源头!
此刻,它们被那古老威严的震动唤醒!被那亵渎存在的破封之举彻底激怒!
面甲上幽蓝的光芒,死死锁定了椁体表面那正在诞生的亵渎“前端”!
没有呐喊,没有冲锋的号角。只有绝对的、冰冷的、毁灭性的肃杀!
离“前端”最近的一排“无面鳌力士俑”,动了!
它们庞大的身躯在深海中移动,却快得如同鬼魅,带起沉闷的水压轰鸣!覆盖着厚重甲壳的巨臂抬起,紧握的、如同攻城锤般的巨大骨拳,或者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狰狞巨鳌,携带着万钧之力,毫无花哨地、狠狠地砸向那些刚刚探出胎膜、正在狂舞扭曲的幽绿符文触须!
轰!咔嚓!嗤啦——!
沉闷到极致的撞击声、硬物碎裂声、能量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尖啸,瞬间取代了那亵渎的宣告,成为这片死亡深渊的主旋律!
一只狂舞的、由纯粹恶意凝结的黑暗触须,被一记巨鳌钳住!那足以撕裂合金的亵渎之力,竟在巨鳌冰冷厚重的骨质钳口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幽绿符文疯狂闪烁、湮灭!下一刻,巨鳌猛地发力!
噗!
如同捏爆了一个装满污秽脓液的皮囊!那条触须瞬间被碾碎、崩解!喷溅出的不再是黑暗,而是失去了活性、迅速消散的幽绿光屑!
另一侧,一只巨大的骨拳,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威势,狠狠轰击在刚刚探出胎膜、试图凝聚成亵渎巨颚的轮廓之上!
咚——!!!
无法形容的巨响!那片区域的肉毯胎膜如同遭受陨石撞击,猛地向内凹陷、撕裂!刚刚成型的巨颚轮廓瞬间溃散,化作无数扭曲挣扎的符文碎片!椁体内部传来一声更加痛苦、更加狂怒的、超越人耳极限的无声尖啸!
魔军俑阵,动了!
它们不再是沉默的石雕,而是化身为深海中最无情的杀戮机器!一排排,一列列,如同精密的绞肉机齿轮,沉默而高效地向前推进!巨大的骨拳、狰狞的鳌钳,每一次挥击都精准地砸在亵渎“前端”最脆弱的连接处,每一次撕扯都带起大片的符文崩灭和黑暗溃散!
它们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硬生生遏制了那亵渎之物的诞生进程!将那试图探出的“前端”,一点点、一寸寸地,砸回那污秽的胎膜之内!
恐怖的吸力骤然消失!
“铁蛤蟆”如同被巨手松开,猛地一震,停止了被拖向深渊的趋势。舱内,那几乎将灵魂碾碎的亵渎宣告带来的死寂,被外界这惊天动地的战斗轰鸣打破!
王大海猛地呛出一大口带着冰碴的海水,从那种思维被格式化的绝对虚无中挣扎出来!剧烈的咳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但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虚脱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
他看到了!透过布满裂纹、渗出幽绿黏液的舷窗,他看到了那支从黑暗中苏醒的、冰冷而神圣的魔军!看到了它们如何用绝对的力量,硬撼那灭世邪物!
“魔…魔军…活了!”他嘶哑地、语无伦次地吼了出来,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狂喜!
另一边,被卡在塌陷金属中的罗三浮,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舷窗外那沉默绞杀的战场,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极致震撼、恍然大悟、以及…深深敬畏的扭曲表情。
“镇…镇海…魔军…”他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镇’…海…”
他明白了。这支深埋椁基的魔军俑阵,根本不是什么装饰或象征!它们是这深海巨椁最后的、也是最强大的守护屏障!是建造者用来“镇压”椁内可能存在的、远超想象的恐怖存在的终极武力!周家负责督造的“闩”,或许只是这庞大防御体系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铁钳”冻结的冰雕在船体的震动中微微摇晃,那双蒙尘的玻璃珠般的眼睛,似乎倒映着舷窗外幽蓝与幽绿光芒交错的毁灭战场,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控制台下方的冰水里,“秤砣”的身体无意识地随着水流晃动了一下,一串细小的气泡从他淹没的口鼻处溢出,旋即破裂。
战斗还在继续。魔军俑阵沉默地推进,用骨与甲构成的壁垒,将亵渎的黑暗死死堵在胎膜之内。每一次重击,都让椁体剧烈震颤,内部传出的无声尖啸充满了痛苦和狂怒。
王大海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他濒临破碎的身体和意识中重新点燃。他看着那支为他(或者说为这巨椁的完整性)而战的冰冷军队,看着舷窗外那不断被砸回去的亵渎黑暗,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决绝的念头,如同破冰的利刃,猛地刺穿了他混乱的脑海:
机会!
这是唯一的机会!
趁魔军拖住那东西…趁这混乱…
找到阀门!
关上它!
或者…彻底毁掉它!
他染血的手指,再次颤抖着,坚定地伸向了那布满裂纹的舷窗玻璃。这一次,目标不再是触碰,而是——打破它!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