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亵渎新生（1 / 1）
嘎嘣。咔啦啦啦。
船尾方向，那片刚刚被冷凝剂冰封又因精神风暴和共振彻底粉碎的区域，如同被投入粉碎机的朽木，肉眼可见地扭曲、折叠、向内塌陷。
冰冷刺骨的海水不再是倒灌，是海啸找到了决堤的缺口，裹挟着锋利的金属碎片和冰碴，以毁灭性的压力疯狂挤入。
水位瞬间没过了胸口，直逼脖颈。死亡的冰寒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嗬呃！”王大海被这灭顶的共振和骤然升高的水位狠狠拍在冰冷的舱壁上。
冰水灌入鼻腔、口腔，带来溺毙的窒息感和内脏被无形重锤反复夯击的剧痛。
脑中那两种撕裂的力量来自“海髓”的拖拽绞杀与“前世”淤泥中翻腾的冰冷阀门影像在这灭世的共振中达到了恐怖的平衡点，一种足以将灵魂彻底碾成齑粉的、诡异的寂静。
就在这死寂的、濒临彻底湮灭的瞬间
他模糊的、被血水和冰晶覆盖的视野，死死钉在了舷窗外。
那搏动到极限、如同污秽胎膜般撑薄的椁体鼓包表面。
一片。
两片。
无数片。
暗红黏稠、布满搏动幽绿血管脉络的肉毯组织，如同被内部狂暴力量撑裂的脓疮，猛地炸裂开来。
没有血肉横飞。
喷溅而出的，是黏稠如原油、闪烁着无数幽绿符文的、活物般的黑暗。
那黑暗扭曲、蠕动、拉伸，如同亿万条拥有独立意志的、来自宇宙终极虚空的触须。它们在破裂的鼓包边缘疯狂舞动、缠绕、融合。
一个无法用人类语言形容其形态的、亵渎存在的“前端”，正从那破裂的“胎膜”中强行挤探而出。
它并非实体，也非物质。
是纯粹恶意的具象化。
是冰冷疯狂与毁灭欲望的终极凝结。
其“表面”是不断流动、组合、湮灭的幽绿符文之海，每一个符文的闪烁都带来灵魂层面的剧痛与认知的污染。其“轮廓”在疯狂地变幻、扭曲，时而如同亿万颗旋转的、布满符文的复眼，时而又拉伸成撕裂空间的、布满亵渎吸盘的巨颚，核心处则是一片比之前巨眼更加深邃、更加冰冷、更加彻底否定存在意义的绝对黑暗。
这“前端”探出的刹那
时间、空间、光线、声音…一切物理法则都在它周围扭曲、塌陷。
舷窗厚重的特种玻璃，无声无息地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裂纹中渗出黏稠的、如同活物的幽绿光晕。
那笼罩“铁蛤蟆”的恐怖吸力，骤然增强了百倍。不再是拖拽，是要将整艘船、连同船内所有残存的意识，都压缩、碾碎、吸入那亵渎“前端”的核心黑暗之中。
“呃啊！牢笼。它…它是…牢笼。”
一声完全走调、混合着血沫与疯狂、却又带着最后一丝洞悉真相般绝望的嘶吼，猛地从罗三浮的方向炸开。
他半个身子被塌陷的金属结构卡在冰冷的海水里，双目赤红如熔化的铁水，死死盯着那探出的亵渎之物。
他残存的、被疯狂浸透的意识，在终极恐怖的刺激下，竟短暂地、扭曲地串联起了孙教授破碎的理论、王大海的异常，以及眼前这灭世景象。
那声嘶吼，是他灵魂在彻底湮灭前，发出的最后警告，也是最后的、无用的绝望认知。
“铁钳”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那尸蜡般的灰白坚冰吞噬、包裹，只留下肩膀以上还露在已漫至下巴的冰水混合液面上。
他的脸冻成了青紫色，覆盖着厚厚的白霜，嘴巴微张，凝固成一个无声的呐喊。那双曾经闪烁着工程师冰冷死寂光芒的眼睛，此刻彻底化为两颗蒙尘的、毫无生气的玻璃球。
极寒的地狱，在他身上完成了最后的献祭。那根沉重的冷凝剂喷管，连同他冻僵的手臂，一同沉入冰层之下，成为这钢铁坟墓的一部分。
王大海没有听见罗三浮的嘶吼。
他的世界，只剩下两种力量在濒死寂静中的终极撕扯。
舷窗外那亵渎“前端”的绝对黑暗核心，如同宇宙归墟的入口，散发着吞噬、同化、彻底抹除的终极意志。
而脑海深处，那个被冰霜覆盖、蚀刻着同源符文的巨大阀门影像，却在这灭顶的压力下，前所未有的清晰、冰冷、沉重。
阀门上每一个符文的流转，都与他此刻目睹的椁体上的符文产生着诡异的、令人作呕的共鸣。
仿佛…仿佛这阀门并非虚幻的记忆，而是…钥匙？是开关？是…禁锢这灭世之物的最后一道枷锁？还是…释放它的最终按钮？。
这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他混沌的、被双重深渊撕扯的意识。
带着一种源自“前世”烙印的、工程师面对终极毁灭造物时的本能，混合着对生存的、扭曲到极致的渴望，以及对眼前这亵渎存在的、无法言喻的、冰冷的仇恨。
“呃啊。”
一声非人的、混合着痛苦、决绝与疯狂的长嚎从王大海被冰水浸泡的口中爆发。
他用尽灵魂最后燃烧的残烬带来的力量，猛地挣脱了那濒临湮灭的寂静平衡点。
不再是徒劳的挣扎。
是目标明确、带着同归于尽般决绝的冲锋。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浑身浴血的困兽，在齐颈深的、冰冷黏稠的死亡之水中，在高频共振带来的剧痛中，在那恐怖吸力如同亿万钩锁拖拽他灵魂的束缚下，爆发出超越生命极限的力量。
哗啦。哗啦。
冰水被他疯狂地破开。
他跌撞、扑爬，
目标只有一个那扇布满裂纹、渗出幽绿光晕的舷窗。
他要冲出去。
他要触摸到那椁体。
他要找到那个阀门那个深埋在他混乱记忆与眼前这灭世景象重叠处的、冰冷符文的阀门。
要么关上它。
要么…和它一起毁灭。
就在他染血的、冻得发紫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布满裂纹、如同哭泣般渗出幽绿黏液的舷窗玻璃的瞬间
“镇海椁”表面，那探出的、亵渎的、不断变幻形态的“前端”，其核心那片绝对黑暗，猛然对准了“铁蛤蟆”。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意志洪流，混合着被“蝼蚁”冒犯的滔天狂怒，如同冰冷的、席卷宇宙的信息海啸，无视物理阻隔，无视精神防御，狠狠砸进了王大海的意识深处。
同时，也砸进了船舱内每一个残存生命的意识之中。
不是低语。
是宣告。
是敕令。
是存在本身被更高意志彻底覆盖、格式化的终极亵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