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缜密的推理分析(1 / 1)
妙!
妙!
当真是妙不可言!
王佳教导员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脸上也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他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真是后生可畏啊!”
一旁的李旭同样频频点头,连声附和:“确实,分析得太到位了。”
两位身为刑侦队的领导,起初都未曾预料到,这位刚刚加入团队的年轻警员,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对案件作出如此深入透彻的剖析。
他不仅敏锐捕捉到现场那些细微且静态的物证痕迹,更难得的是,能够凭借严谨的逻辑和出色的推演能力,一步步还原出痕迹背后动态的形成过程。
这种能力远超一般新警的业务水平,甚至不逊于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刑警。
若不是他眉宇间还隐约带着几分青涩,整个人散发出蓬勃朝气。
不知情的人恐怕真要误以为他是位从业数十年、破案无数的刑侦前辈。
就连一向以专业自傲的李旭,此时也在心底暗自叹服,甚至隐隐生出一丝自愧不如的感觉。
他默默注视着这位年轻人,目光中既有认可,也有难以言表的感慨。
片刻的安静之后,王佳教导员微笑着开口,语气沉稳而肯定:“我觉得姜东兄弟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从形态上来看,这一处血迹符合连续泼洒所形成的特征,而且泼洒的力度相当大,这也与作案人在实施犯罪时的心理状态高度吻合。”
他稍作停顿,继续补充道:“尽管目前只发现了这一条血迹,但其证据意义非常显著,说服力极强——它很可能成为我们突破案件的关键。”
说完这番话,王佳教导员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姜东,仿佛想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捕捉对自己推断的反馈。
不知不觉间,这位年轻警员的分析与判断,已然成为团队中一个重要的参考标杆,甚至是一种无形中的判断依据。
两人目光交汇的一刻,姜东微微点头,沉稳地回应道:“我与王教导的看法高度一致。“
“这条血迹确实应当作为重点证据进行提取,极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痕迹,也有很大概率直接指向真凶。”
李旭听后连连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那真是太好了。”
“如果这里的血迹能够确认就是犯罪嫌疑人的,那我们刚才提取的那么多痕迹物证,很多后续检验或许就可以省去了。”
“这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件好事——既大大缩短了咱们办案的周期,又有效节约了办案成本。”
他顿了顿,笑着补充道:“要知道,光第一项检测那一百多个样本,可能就得花上好几千块钱呢。”
王佳教导员听罢,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打趣道:“李旭啊,你这队长的‘经济头脑’可以啊。”
“现在手握财政大权,果然开口闭口都是效益。”
说话间,李旭转头望向方妍,神色认真了许多:“方妍,这处血迹非常关键,处理的时候务必谨慎再谨慎,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方妍立刻郑重点头,语气坚定:“您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这个血迹我一定完美提取。”
大约三十分钟后,一行人完成了现场痕迹物证的提取工作。
在即将离开时,大家不约而同地回头望了望这个尘封多年、气氛压抑的案发现场。
合上门的那一刻,气氛显得有些沉重,仿佛也将一段未解的往事暂时封存于此。
站在门口,李旭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透出几分自责:“说起来真是惭愧,这个案子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们江城警方却始终没能把它侦破。”
“我们常说打击犯罪、维护社会安定是我们的天职。”
“可这一次,却让我感觉……正义似乎离我们还有很远的距离。”
听到李旭忽然语气感慨,王佳教导员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了这是?”
“还没到老的年纪,就学会感慨人生啦?”
“一个人要是总回忆过去,那心态可就真老喽。”
此时,小汪和方妍也走上前来,纷纷开口安慰。
小汪笑道:“头儿,别这么说。您这哪算老啊?”
“男人正当年,还没到真正开花的时候,现在顶多算个花骨朵,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方妍也轻声接话:“是啊!队长,您别太压力自己,这个案子我们一定会继续跟下去的。”
李旭却依然摇头苦笑,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岁月不饶人啊,到底是老了。”
“现在连续熬几个夜,就跟丢了半条命似的,身体真跟不上了。”
他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中既有疲惫,也有不肯熄灭的责任与执着。
不过此时,姜东的脸色却依然凝重如初,眉宇间仿佛锁着一层难以化开的忧虑。
他目光低垂,视线落在手中的勘查报告上。
王佳教导员敏锐地察觉到他神情有异,转过头来,声音低沉而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姜东兄弟?”
“看你这表情,似乎心里还压着什么事?”
姜东缓缓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报告边缘,语气愈发沉重。
“虽然我们在现场成功提取到了血迹,从形态和位置来看,我也基本确信这极有可能来自嫌疑人。”
“但提取仅仅只是开端,真正的难题还在后面。”
他稍作停顿,抬眼望向两人,“如果我们无法在DNA数据库中匹配到相应对象,那么即便掌握了生物样本,也很难直接锁定身份。”
“换句话说,若对方没有前科、未曾录入信息,我们手中的血迹就暂时只是一串无法解码的密码,难以转化为实际的排查力量。”
听他这么一说,李旭和王佳教导员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李旭尤其神情紧绷,眉头深锁成川字。
他沉吟片刻,声音里透出几分压抑的紧绷:“确实,姜东你这话说到关键了。”
“我们现在就像握着一把钥匙,却找不到对应的锁孔。”
“就算这血迹千真万确来自真凶,若没有数据库的支持,也难免陷入大海捞针的困境,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却可能徒劳无功。”
然而,他话音刚落,姜东便继续冷静分析道:“但也正因如此,我们更应清醒地认识到血迹证据的双重意义——它不仅是身份比对的依据,更是未来刑事诉讼的关键基础。”
他语气渐强,条理清晰,“在现阶段侦查中,它也许不能直接指明某一个人,却可以极大帮助我们锁定嫌疑人。”
“我们可以结合监控、行踪、人际关系等其他线索,先划定出一个较小的嫌疑群体,再以血迹样本进行精准排查与DNA鉴定。”
“这样一来,不仅大大提高侦查效率,更能确保最终鉴定结果具备法律效力,经得起法庭质证。”
李旭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赞许之色,他不自觉竖起大拇指。
“透彻!”
更让他暗自惊讶的是,眼前这位从警尚不足一个月的新人,竟能将侦查逻辑梳理得如此清晰——从广泛线索中划定范围,再以生物证据精准锁定,甚至提前布局诉讼证据链……
这一整套思路,本是他自己历经多年实战才逐渐摸索出的经验。
而姜东却已能融会贯通、娓娓道来。
王佳教导员也听得有些发愣,随后连连点头称许:“说得好!”
“用大线索划定侦查半径,再用生物证据锚定身份,两者相辅相成,既科学又系统。”
“血迹用于定案,线索用于摸排,侦、查、诉一体化推进——”
他越说越振奋,甚至不自觉站了起来,转头看向李旭:“这不正是我们刑侦支队这些年来不断强调的破案思维吗?”
李队长也沉声附和,语气铿锵:“没错,以范围支撑精准、以线索牵引证据,一直是我们努力推进的侦查方向。”
此时,站在一旁的方妍眼中几乎要冒出光来,那目光炽热得像追星少年终于见到了偶像。
在他眼中,姜东早已不再是刚才那个坐在对面、略显生涩的小师弟。
仿佛是一位思维缜密、洞见深刻的刑侦能手,甚至比一些经验丰富的师兄更显权威、更令人信服。
随着之前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分析与推演,李旭也不自觉地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姜东。
他神情专注,语气凝重而诚恳地问道:“姜东兄弟,那你认为我们这个案子还有没有其他可能的突破口?”
“除了目前已经部署的血迹鉴定和基础排查之外,我们还能从哪些方向切入来进一步划定侦查范围?想听听你的建议。”
姜东闻言微微点头,目光沉静地垂落片刻,像是在脑海中将零散的思绪逐一归位。
数秒之后,他抬起头,语调平稳而清晰:“关于本案侦查范围的划定,我确实有一些初步的设想,还不太成熟,正好借这个机会向两位汇报一下。”
他稍作停顿,视线在李旭与王佳之间轻轻掠过,语气谦逊而诚恳:
“李队、王教,您两位都是刑侦战线上的老将,经验丰富、见多识广。”
“早在你们破大案、打硬仗的时候,我恐怕还是个在蘑菇地里打滚、穿开裆裤的娃娃。”
“所以接下来我要说的,纯粹是一些个人不成熟的推测,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两位前辈多指点、多包涵。”
他话音温和,眼神干净,没有丝毫故作高深之态。
王佳与李旭不约而同地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鼓励之色,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姜东略定心神,沉稳地接续道:“这份案卷,我也反复研读了几遍。”
“结合刚才我们讨论的内容,凶杀现场确实存在几处异常血迹。”
“虽然目前法医尚未完成比对,还不能断定这些血迹是否属于嫌疑人,但它们出现的形态、位置都非常蹊跷,值得高度重视。”
他稍作停顿,声音逐渐压低,像是在与自己的思维对谈:
“我一直在想,凶手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侵入?”
“不仅手法极其残忍地杀害两名成年人,甚至连孩子都没有放过,导致其身受重伤、生命垂危。”
“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动机和心理机制?”
他语气渐沉,继续说道:“当然,我们之前也讨论过,这类案件很容易被归为‘灭门’性质,怀疑是仇杀或极端情绪驱动。”
“但根据目前排查的情况,死者夫妇社会关系相对简单,并未发现明显仇家或重大矛盾点。”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真是仇杀,凶手为何连孩子都不放过?”
“孩子通常并不在成年人的恩怨纠葛中扮演角色,TA是无辜的。”
“究竟是什么,让凶手对孩子也痛下杀手?”
听到这里,王佳与李旭神情凝重,彼此对视一眼。
这个问题也正是连日来专案组反复推敲的关键。
李队沉吟着接话:“是的,从作案手法来看,凶手在对孩子下手时几乎没有犹豫,手段干净、果断,甚至可以说……异常冷静。”
王佳轻轻点头,语气沉重地补充:“这也正是我们最初倾向于‘仇杀’推断的原因之一。”
“如果是侵财类犯罪,嫌疑人通常不会轻易害命,更不会如此残忍地灭门。”
“他们清楚,一旦出了人命,案件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公安机关必将投入全力侦办——绝大多数罪犯对此心知肚明。”
姜东认真倾听,随后略作思索,继续说道:“我想提出一个或许有些不同的思路:我们是否在一定程度上,‘错误解读’了凶手对孩子下手的动机?”
王佳与李旭几乎同时抬起眼来看向他,目光中带着疑问与专注。“错误解读?你的意思是……?”
姜东迎向他们探询的眼神,镇定地说道:“从犯罪动机学的角度来看,在非灭门类案件中,孩子通常不是凶手的主要目标。”
“除非,他的存在本身对凶手构成了某种威胁。”
他稍作停顿,继续冷静分析:
“当然,我们不排除精神障碍者无差别伤人的可能。”
“但本案凶手从侵入路径、行凶手法到撤离现场,整体过程思路清晰、步骤严密,表现出较强的预谋性和控制力,不太符合典型的精神病作案特征。”
他语气逐渐变得坚定:“因此,我提出一种新的可能性:凶手与孩子之间,是否存在某种认知关联?”
“也就是说,孩子有可能认出凶手——或是通过体貌特征,或是通过声音、动作等细节。”
“凶手为避免事后被指认,出于灭口的自保目的,才对他下手。”
“从损伤判断,凶手对孩子出手果断、刀伤凌厉,几乎没留下任何反应时间,这也符合‘迅速清除隐患’的心理特征。”
话音刚落,李旭陷入短时间的沉默,缓缓点头道:“这个角度确实新颖,也符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