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迎接朕的神的,降临(1 / 1)
“至于那个老皇帝……”
卫不争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就让他,再多活几天吧。”
“朕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一个个,死在他的面前。”
“朕要让他,在最深的绝望与痛苦中,迎接朕的神的,降临。”
……
官道之上,许辰依旧在犹豫。
刘彻看着他,心中焦急万分。
他不知道,一场针对他们父子,更加恶毒,更加庞大的阴谋,已经悄然启动。
就在这时。
异变,再次发生。
“呜——”
一声凄厉的号角声,突然从北方传来。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狼烟,冲天而起。
那是,军中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
刘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父皇,是狼烟!”
“是北军的……求救信号!”
“是公孙贺的队伍出事了!”
刘彻和许辰,同时抬头,望向北方。
只见那里的天空,已被那道黑色的狼烟,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色彩。
他们知道,出事了。
而且,是出大事了。
卫不争的棋局,已经开始。
而他的第一步,便是要斩断太子刘据,这只羽翼。
“快!”
刘彻当机立断,厉声喝道。
“羽林卫听令!”
“全速北上,救援太子卫队!”
“许辰!”
他转头,看向许辰。
“你,跟朕一起去!”
“你的家事,国事,我们,战场上再说!”
许辰没有再犹豫。
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个人恩怨的时候。
三弟有难,他必须去救。
他猛地一夹马腹,与皇帝的队伍,合兵一处,化作一道黑色的洪.流,朝着那道狼烟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场生死时速的救援,就此展开。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在他们身后,那条通往南方的小路上。
一个戴着斗笠的神秘人,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
“鱼儿,上钩了。”
北风呼啸,卷起漫天黄沙。
那道黑色的狼烟,在天边仿似一道通往地狱的伤疤。
汉武帝刘彻策马狂奔在最前,明黄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身后的羽林卫铁骑,好比一道黑色的洪.流,席卷着大地。
许辰与太子刘据,紧随其后。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灼与凝重。
公孙贺。
他们的三弟。
那个沉默寡言,却忠勇无双的青年。
他此刻,正身陷重围。
一个时辰后。
他们终于赶到了狼烟升起的地方。
那是一处狭长的山谷。
谷口,早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数百具身着太子卫队服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刘据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从马背上栽下来。
“三弟!”
他翻身下马,疯了一般冲进尸堆里,翻找着。
许辰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跟了进去,帮着寻找。
没有。
还是没有。
他们翻遍了所有的尸体,都没有找到公孙贺。
“他……他还活着。”
许辰的声音,有些沙哑。
“现场没有他的尸体,说明他被俘了。”
刘据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对。”
“三弟一定还活着。”
刘彻没有说话。
他只是翻身下马,走到一具黑衣刺客的尸体前。
他用马鞭,挑开那刺客脸上的面巾。
一张张陌生的,却又充满了悍匪之气的脸,露了出来。
他撕开刺客的衣领。
后颈处,没有“勾魂蝎”的刺青。
只有一个小小的,用朱砂纹上去的,火焰图腾。
“地煞七十二堂。”
许辰走了过来,声音冰冷。
“是卫不争的人。”
刘彻的瞳孔,猛地收缩。
卫不争。
这个名字好比一根毒刺,扎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刘彻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想起了那个与卫不疑一模一样,却从未出现在卷宗里的孪生兄弟。
一个幽灵。
一个藏在暗处,谋划着一切的毒蛇。
“他们抓走公孙贺,是为了什么。”
刘据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抓住许辰的手臂,好比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许辰没有回答。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那些刺客的尸体。
这些人的武功路数很杂,但下手都极为狠辣,招招致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是死士。
而且是经过严酷训练的死士。
忽然,许辰的动作停住了。
他在一具刺客的尸体怀中,发现了一件东西。
那不是兵器,也不是信件。
而是一枚小小的,用黄杨木雕刻的,不成形的小马。
雕工很粗糙,歪歪扭扭,看得出是初学者的手笔。
刘据看见那木马,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
“这是三弟亲手刻的。”
“他,他前几日还拿给我看,说要送给他未来的孩儿。”
刘据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敌人是故意的。
他们杀了太子卫队,掳走了公孙贺,却故意留下了这个东西。
这是挑衅。
是赤倮倮的,对皇权的蔑视。
也是在告诉他们,公孙贺,还活着。
并且,活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刘彻走过来,从许辰手中拿过那枚木马。
他用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那拙劣的刻痕,一言不发。
没有人知道这位帝王此刻在想什么。
他那张威严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可许辰却能感觉到,一股比千年寒冰还要刺骨的杀气,正在从这位帝王身上,弥漫开来。
他真的怒了。
是那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威严受到极致挑战的,帝王之怒。
“回营。”
许久,刘彻吐出两个字。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传朕旨意,全军戒备,封锁方圆百里,一只鸟都不许飞出去。”
“朕要看看,这地煞七十二堂,究竟是何方神圣。”
大军开始缓缓后撤,收敛着同袍的尸骨。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回到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
刘彻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许辰和刘据。
“许辰。”
刘彻坐在主位上,将那枚木马,放在了案几上。
“你之前说,你想回家。”
“朕现在,想听听你的家。”
“把你母亲的事,把你自己的事,所有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朕。”
刘据站在一旁,神色复杂。
他看看自己的父皇,又看看许辰,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父皇这是要开始清算那笔,尘封了二十年的旧账了。
许辰沉默了。
他能说什么。
他的记忆里,关于母亲的片段,少得可怜。
只有一个温柔的,总是带着忧愁的背影。
还有一个小小的,破败的院落。
以及,母亲临终前,交到他手里的那块玉佩。
“臣,不记得了。”
许辰缓缓开口。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关于她的事,臣只知道,她叫苏禾。”
“她不爱笑,总是看着南方,发呆。”
“她死前,给了我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我的名字。”
“其他的,臣一概不知。”
他的回答,很平静。
没有怨恨,也没有期盼。
好比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可越是这样,刘彻的心,就越是刺痛。
不记得了。
他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记得了。
是自己,害得他们母子,流落乡野。
是自己,让他连一段完整的童年记忆,都没有。
刘彻伸出手,想去触摸那枚木马,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他忽然觉得很累。
一种发自内心的,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征战一生,扫平四海,自以为掌控着天下的一切。
可到头来,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
一个被掳,生死未卜。
一个在眼前,却形同陌路。
“你。”
刘彻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想说,朕会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