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蛮荒鲁泱(1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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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脸色霎变,瞠目结舌道:“你怎可红口白牙地乱说!”

梁煜却轻蔑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装出柔弱以博同情的老妇:“还记得你第一次向我们说的话吗?你说这是复仇,不错,伱说得对,不过复仇之人,不是族长,而是你!”

老妇却讽刺地嘴角上扬,对梁煜的话嗤之以鼻:“你有证据吗?我又为何要复仇?我对鲁泱的贡献,是有目共赌,有口皆碑的,不是你想抹就能抹去的,更何况,我与村民们的女儿无冤无仇,我有何理由去复仇?”

“为何要复仇?那就得问你死去的相公,安太监了。”

老妇虽脸色不变,语速极慢,脸上却难掩悲愤:“我的相公?安太监?你这不是在说笑吧?”

梁煜知她不肯轻易承认,而是换种思路,欲让她亲口说出来。

他如高高在上的阎罗,说话间就掌握着她的生死:“想要证据是吗?不知你可听过滴血验亲这句话?你说过,阿鹧姑娘是你的亲生女儿,她的血若是能融进安太监的尸骨里,这不正是证据?不知大娘你敢不敢让我们去验?”

“滴血认亲?不,不行,我的阿鹧她是无辜的。”老妇突然恳求道。

“所以,你承认了?”梁煜接着道:“安太监他,不是真正的宦官吧?”

“是,你说得都没错,今日你来,想必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吧?”老妇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爬满褶子的脸庞让人看着更加揪心。

“比起兴师问罪,我更想要一个真相,你亲口说出来的真相。”

“我说了,你又是否肯放过我的阿鹧?”老妇试探着与梁煜做交易。

“说了也许会放。”梁煜退让一步。

“你们么?”

老妇视死如归的样子,整个人毫无气色,若不是说话时呼出气,给人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感觉。

梁煜问:“安太监是不是你的相公?”

“是。”老妇答道。

“那少女献祭,可是你提出来的?”

“是。他们害死了他,不该付出代价吗!”老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做出一副吃人模样。

“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些少女是无辜的。你因为一己之私而将她们推入火海,如今东窗事发,还搭上了阿鹧,你可曾后悔过?”

老妇的情绪起伏波动,将眼眶里的泪,生吞回去:“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后悔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族长怎么罚,我都认,只是少女献祭,根本就没有这回事,阿鹧不该被牵扯进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你的相公他是个怎样的人?”梁煜却话锋一转,好奇老妇相公的为人。

老妇苦涩言之:“世人只信眼见,我的相公虽染寒疾,却也不至于短命,真正害死他的,正是那些唇枪舌剑,道貌岸然的伪人!我那可怜的相公,生前不被人善待,死后还被他们刨坟鞭尸,这让黄泉之下的他,如何安息?”

伶韫隐隐察觉到,当年安太监名声一事,定有玄机。她问老妇:“当年安太监,也就是你的相公,凌辱妇女,这非一人所见,不会是空穴来风。”

老妇冷笑中带着几分酸楚:“未到鲁泱前,他已是阉人,何来凌辱妇女一说?这件事,让相公他一病不起,他还患着病啊,却被他们硬生生地沉了河,没人在乎他死前的挣扎,没人听见他的冤屈。相公死后,她们还不消气,竟去鞭打他的尸骨!我身为他的娘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甚至都不能出口替他说话。”

“所以他死前才说了那些话?”梁煜问。

“他都是被逼的啊!凭什么,那些人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好好地活着,而我的相公却躺在冰冷的土里,有冤无处伸,这不公平啊!”老妇越说越激动。

“可是,你也不应该将魔爪伸向那些无辜的少女,还有族长的女儿,你更不应该下毒,让鲁泱近一半的人都变得痴傻!”

“同相公所受的委屈相比,我做的,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老妇毫无悔改,还引以为傲地说着。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你提出少女献祭,不过就是因为复仇。只是你没有想到,这次会将阿鹧搭进去。”梁煜平和地说道。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就将我交给族长发落吧,这几年我也值了,只要将我交出去,往后再不会有少女献祭,只要能救阿鹧,我哪怕下了地狱不入轮回都不打紧。”

“我本以为你不会说出实话的,还想着三日后在献祭仪式上,你才会说出真相,我倒是低估你了。”

“不必了,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族长带着众多村民,将阿鹧屋内围住。

村民们个个怒不可遏,扬言要将刘大娘扔到荒山上喂狼。

梁煜却皱眉,自语道:他怎么会来?

族长利用自己的地位和威势,向众人喊话:“各位,我们刚刚都听见了,虽然少女献祭只是一个幌子,事子虚乌有的事,可她们母女二人,这么多年害了那么多的少女,我们绝对不能姑息!”

村民中有人哭得撕心裂肺,有人口吐芬芳,还有人要将刘大娘拳打脚踢。

幸好身前有梁煜和刘赢护着,村民不敢太造次。

“各位,我提议,今年是我们最后一次献祭,不过不是为了诅咒,而是用阿鹧的鲜血去拜祭那些无辜的少女,至于她,这个恶毒的妇人,处以绞刑!”

村民们随声应和,个个都义愤填膺。

此时的族长,却一副阴险小人的样子,一个劲地忽悠村民。

“族长,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查出下毒之人,便取消这个仪式,所以阿鹧于情于理,都没有理由被献祭。”梁煜与族长针锋相对。

岂料族长仿佛换了一个人,此刻,狡黠的笑容刻在他的脸上,他更是放出狂言:“如今真相大白,梁大人你莫不是要偏袒这个恶妇?还有我刚刚已经说了,少女献祭会取消,但阿鹧必须以死来告慰这几年来死去的少女!”

伶韫赶紧过去将梁煜拉到一旁:“大人,莫要冲动。”

“够了,你们从始至终,应该恨的只是我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今日若要真有一人死,那就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说罢,老妇从榻上跑下,直接一头撞在了一头梁柱上。

霎时鲜血四溅,众人不语。

……

隔日,梁煜一早就收到飞鸽传书,信中指明此刻的炜安县,人人自危。

临走前,梁煜孤身去见了族长。

他与族长做了个交易。

他问族长:“疯大娘的死,其实是你所为吧?”

族长笑而不答,以示默许。

“其实这都是你计划好的吧?你早就知道阿鹧不是哑巴,也在装疯。不过我想不通,你为何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族长似乎看开一切:“这世间,没有比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眼前更痛苦的事了。看来这点,我是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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