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简易自动化养猪设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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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七,王建安哈出一口白气,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

后座两边挂着两个大号竹筐,车把手上还吊着个旧麻袋。

这自行车王建安考虑到今年要频繁地出门,年前拜托尹彬从县里买回来的。

“路上慢点哈。”张玉清站在街沿上拢了拢棉袄领子喊道。

“晓得咯,妈!”王建安头也没回,左腿踩在踏板上,右腿在地上一蹬迅速跨上了车。

今天他要去镇上买猪圈自动化的材料。

沿途遇到几个抄着手缩着脖子去赶场的同村人。

“建安,这么早骑自行车去哪儿啊?”吴磨贵吸溜着鼻子打招呼。

“去施镇买点东西。”王建安大声的回应着。

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调休,镇上该上班的都开始上班了。

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建材一条街。

王建安把自行车在门口锁好,拎着麻袋走进了卖五金农具的店铺,店铺里没看到人。

“老板,买东西。”王建安敲了敲大门,大声喊道。

一个中年男子从屋内跑了出来:“要啥子?”

王建安从怀里掏出早就画好的图纸:“铁滑轮,中号的,二十个。

一寸粗的水管,给我量二十米,

还有这种带螺纹的接头,“L”形的弯头,要八个。

“T”形的三通,要十个。

哦,对了,还有这种小号铁闸阀,要五个。”

老板伸着脖子,眯着眼瞅了瞅那张鬼画符似的图纸,又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建安:“哟,小伙子,要搞啥子大工程哦?”

没等王建安回应,他继续报着价:“滑轮一块五一个,水管一块八一米,弯头三通七毛一个,闸阀贵点,一块二一个。”

这价报得有点虚高,明显是看王建安要得急,想抬一手。

王建安心里门清:“老板,你这比供销社都还贵了,给个实诚价,价格合适二天还要很多。”

“要好多?”老板盯着王建安问道。

王建安:“是今天量的几百倍,今天我只是买回去做样品机的。”

“样机?”老板疑惑道。

“具体啥子东西你就不用管了,就这么给你说吧,这次的东西覆盖面积是几十个平方,下次要的东西需要覆盖几千个平方。”

老板思考了一下:“这样,滑轮算你一块三,水管一块七,接头阀门七毛,闸阀一块一,下次再重新谈价。”

王建安:“要的。”

买完这些主材料,接下来是王建安又买了两大捆又粗又结实的棕麻绳。

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铁钩,几块厚实的白铁皮,一圈粗铁丝和几包有大有小的铁钉。

这些零零碎碎东西算下来,又花出去几十块。

东西太多,自行车根本驮不动。

王建安把东西放自行上推到河边乘船。

等王建安带着东西到猪圈时,张泽安和张春城等人早就叼着烟等在外面了。

看到自行车上那堆材料,众人都七手八脚地围上来卸货。

“嗬,建安,东西不少哦。”张春城咧嘴笑道。

王建安抹了把额头的汗:“泽安舅舅,春城,辛苦大家搭把手,今天我们就把这喂猪神器搭起来。”

“要得!听你指挥!”众人大声回应着。

王建安先指挥着众人把几根碗口粗的杉木横梁,用大铁钉和扒钉(U形大铁钉)固定在猪圈上方靠近走道一侧的粗大木柱上。

横梁离地约莫一人半高,横贯整个猪圈上方。

“春城,左边这根梁再往这边挪一寸,对,就这个位置。”王建安仰着头,眯着眼比划着位置,大声指挥道。

张春城抡起铁锤咚咚几下,铁扒钉被砸进木头里,碎木屑簌簌落下。

横梁固定稳当,接下来是安装滑轮。

王建安拿起一个滑轮,中间嵌着密密麻麻的滚珠轴承。

他用铁丝把滑轮绑死在横梁上预先计划好的位置,每隔一段距离就绑一个。

“磨贵叔,递个扳手,这个铁丝还得绞紧点。”王建安骑在横梁上,两腿夹紧,朝下面的吴磨贵喊道。

吴磨贵赶紧把扳手递上去。

王建安接过,用扳手柄当杠杆,将固定滑轮的铁丝深深勒进木头里。

滑轮搞定,轮到穿麻绳。

王建安和张泽安两人合力,将麻绳穿过一个个滑轮。

绳子在滑轮槽里滑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绳子的一头,牢牢系上一个大铁钩。

“建安,这铁钩挂啥子?”张福德仰着脖子问。

“挂桶!”王建安跳下横梁,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那几块厚实的白铁皮前:“来,搭把手,我们现场打几个料桶!”

打铁桶可是个技术活,好在张春城早年跟人学过几天白铁匠,有点底子。

在王建安的指挥下,几个人合力,用木槌、铁剪和铁砧子,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

不多时,三个铁皮桶就成型了,桶口还特意卷了边,防止割手。

每个桶底正中央,都焊上了一个带螺纹接口的小铁管,上面拧着一个闸阀,这是控制饲料下泄的开关。

王建安拿起一根细麻绳,一头拴在桶底闸阀的控制扳手上,另一头长长地延伸出来。

然后,他指挥着众人把铁桶挂到横梁上垂下来的大铁钩上。

挂好桶,王建安又拿起粗麻绳延伸出来的那一头,把它拉回到猪圈这头的走道上。

在走道外侧一根特意加固的木桩上,绕了几圈,打了个活结固定住。

这样人在走道上拉动绳子,就能控制铁桶在横梁上移动。

最后是给猪圈里的食槽做点小改造。

食槽是长条石凿成的,原本就很深。

王建安让人在食槽正上方,对着横梁的位置,用铁丝固定了几片弧形的厚铁皮,像个倒扣的漏斗,喇叭口斜斜地对准食槽。

“这铁皮是导流槽,”王建安解释,“桶里的饲料漏下来,先落在这铁皮上,再顺着滑进猪食槽,免得溅得到处都是。”

安装完毕,已是日头偏西。

“整好了?”张泽安搓着冻得通红的手,看着这复杂的装置,眼神里带着期待也有一丝怀疑,“能行不?”

“试一下就晓得了。”王建安搓了搓手,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一丝紧张。

他亲自出马,将一桶饲料倒进一个悬空的铁皮桶里。

这是他为了试验专门买回来的成品饲料。

“春城,你到那头走道去,听我口令拉绳子!”王建安朝走道那头的张春城喊道。

他自己则站在挂着料桶的这一端,手搭在控制桶底阀门的细麻绳上。

“要得!”张春城应了一声,跑到走道那头抓住了那根粗麻绳的绳头。

“走你!”王建安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拉手里的细麻绳!

咔嗒!

桶底闸阀的扳手应声而开!

一道金黄色的“瀑布”哗啦一声,从桶底倾泻而下!

“春城,拉!”王建安同时大吼。

张春城闻声,立刻双臂发力,猛地向后一拽粗麻绳!

悬挂料桶的铁钩受力,带着沉重的料桶,沿着横梁上的轨道,在滑轮的引导下,平稳而迅速地朝着猪圈中间滑去。

铁桶摩擦着滑轮,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桶底倾泻而下的猪食,准确地浇灌在下方导流铁皮上,再顺着铁皮斜面,均匀地分流洒进下面的石槽里!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

“哗啦啦……”

猪食落入石槽的声响清脆悦耳。

原本还在不安哼唧的猪群瞬间被这从天而降的美食吸引了,短暂的愣神后,立刻爆发出一阵兴奋的骚动。

走道这头,一片寂静。

张泽安,张春华,吴磨贵等帮忙的几个社员,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真是神了……”吴磨贵第一个回过神来,喃喃自语“这……这就喂完一圈了?老子以前挑着潲水桶,一个圈一个圈地钻进去倒,腰杆都要累断,这拉一下绳子就完事了?”

张泽安没说话,他大步走到张春城身边,一把抢过那根粗麻绳,像得了新玩具的孩子:“建安,再装一桶,让我也试试。”

“好嘞,泽安舅舅,您来!”王建安给另一个空桶装上猪食,重新挂好。

张泽安学着刚才张春城的样子,抓住绳头,双臂用力一拽!

“哗啦啦……”

又一桶猪食精准地滑向下一排猪圈,天女散花般落入石槽。

猪群又是一阵欢腾的哄抢。

“哈哈哈,好!好!”张泽安松开绳子,看着自己的“杰作”,畅快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猪场里回荡,“省力,太省力了!一个人站在这里,轻轻松松就能喂完所有猪圈。建安,你这东西,硬是解决了我们养猪合作社的大难题!”

其他人也按捺不住了,纷纷抢着要体验这“拉绳喂猪”的神奇感觉。

一时间,猪场上空充满了麻绳滑过滑轮的吱呀声。

王建安退到一旁,背靠着冰冷的土墙,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杰作。

这不仅仅是省下了挑担弯腰的力气。

还意味着从此以后那些宝贵的劳力,可以从繁重的喂食劳动中解放出来。

要么扩大养猪场规模,要么去经营利润更高的大棚蔬菜。

夕阳的余晖给悬空的铁桶和麻绳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也照亮了每一张欢笑的脸庞。

猪圈里,肥猪们还在埋头苦干,石槽被舔得干干净净,它们不知道头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今天的“饭”来得格外及时。

“建安!建安!”猪场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急吼吼的喊叫,是张华安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我刚回来,听人你今天搞喂猪的东西?有啥子我能帮忙的不?”

刚进猪圈他便一眼就看到了那架设在猪圈上空管道和悬吊着的铁皮桶:“弄完了?”

“华安舅舅,”王建安笑着指了指那根麻绳,“试试?”

张华安喉头滚动了一下,看看王建安,又看看那绳子,再看看旁边一脸“你快试试,保管吓一跳”表情的众人,终于伸出手,握住了那根粗糙的麻绳。

轻轻一拉,铁桶纹丝不动。

他脸一红,深吸一口气,腰腿发力,猛地向后一拽!

吱呀……哗啦……

铁桶再次沿着它既定的轨道滑出,桶底闸阀在王建安默契的配合下开启,这次装的不是饲料,而是水。

张华安松开绳子,感受着掌心被麻绳摩擦留下的轻微灼热感,再看看下方悠闲喝水猪群,脸上的惊疑彻底化作了狂喜。

暮色降临,猪场的喧嚣渐渐平息。

肥猪们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挤在一起打盹,发出均匀的鼾声。

王建安和几个骨干最后检查了一遍装置的每一个节点。

“好了。”王建安拍了拍沾满铁锈和木屑的手“往后喂猪,就靠它了,泽安舅舅,明天你去喊村里面的人都来看看这东西,然后去买材料回来给养猪场安装吧。”

张泽安点了点头:“要的,建安你真的比啥子科学家都厉害!明天我就喊合作社的人都来看看,我们李家沟的养猪场,往后要大变样喽!”

推开自家院门,灶房里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周身的寒气。

尹祥平正端着一碗萝卜汤从灶房出来,看见他,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回来啦?累坏了吧?快洗手吃饭。”

张玉清抱着王刚,用小勺耐心地喂着米糊糊。

王刚的小嘴吧嗒着,糊糊沾了一脸。

王太平问道:“东西弄的咋个样了?好用不?”

“好用的很,明天你们也去看看嘛。”王建安点头答道,“现在几个人配合,小半个钟头就可以把猪喂完。”

“哎呀,太好了。”张玉清听得连连叫好,抱着王刚的手都松了些,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省力就好,省力就好!建平喂猪那腰,去年就喊痛……”

王太平没说话,只是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又往王建安面前的空杯子里也倒了小半杯。

他端起自己那杯,朝着儿子示意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王建安看着父亲的动作,心头一热,也端起自己那杯酒。

他学着父亲的样子,一仰脖,火辣辣的液体顺着食道烧下去,带来一股豪气干云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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