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先承王与明贤妃(1 / 1)
桃夭以买香料为借口要出门,洛京臣答应得极其丝滑。
她带着书韵来到门口,发现对方连马车都替她备好了。
两人在集市找了借口下车,按照约好的,书韵去买调香材料,桃夭则从集市后门离开,来到东巷十七号找阮修墨。
小厮喜乐早早在门口等着她,被恭恭敬敬引到一间简陋的药房,桃夭一眼看到了阮修墨。
房里同时开着好几个炉子,都在熬药,烟气氤氲。
满是药香的气息里,他挽起袖子,立在密密麻麻的药格前,神色专注调配掌心药材的分量,不一会儿,又仔细核对一遍纸笺上的剂量,口中念念有词。
这样的阮修墨是他从未见过的。
与外头传言那位风流倜傥,纨绔任性的阮二公子判若两人。
这两年,因为与表哥疏远许多,她竟从未发现他有这样的一面……
似是察觉有人到来,阮修墨抬眼,隔着堆得半高还未收纳的药材朝她一笑,“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来。”
桃夭笑着颔首,任由喜乐将她引到茶间。
轻啜口茶,她不由沉思。
这样的阮修墨,舅父舅母见过吗?
还有夜澈,他们俩的关系显然非同寻常,他也应该是知道的吧?
那夜澈随身带着的那一截断镯有何来历,表哥又知不知道?
这个念头一上来,桃夭随即摇头甩去。
夜澈虽然名声不好,却实打实帮了她许多,她捡到东西没有立刻归还已然不礼貌,若还趁机向旁人打探虚实,那可真过分了。
没过多久,阮修墨就来了。
他额际还沁着汗珠子,鬓角微湿,整张脸被药房内的热气蒸得发红。
见桃夭眼神有些不一样,阮修墨狭长的凤目微微一挑,“怎么,不认识我了?”
桃夭讪笑,“确实有些惊讶呢。”
阮修墨见她这般实诚,也是笑开了,“数年未见,表妹一点都没变。”
“胡说,若真是没变,今日我就不会坐在这儿了。”桃夭忍不住笑问,“表哥煮这么多药作何用处?”
阮修墨道,“这些药都是治疗普通病症的常备药。初春时节,天气乍暖还寒,容易生病,我在东巷尾开了间善堂,老百姓若有不适,都可以去那里喝药。”
桃夭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东巷善堂她早有耳闻,没想到,居然也是他的杰作?
她眼底多了一抹动容,“多年未见,表哥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阮修墨诧异于她的直白,想起她昨日那番壮举,“说吧,你特意跑到醉春楼那样的地方也要见我,到底是为何事?”
桃夭慢慢放下杯盏,“其实,我想找表哥打探的,是明贤妃的往事。”
阮修墨一怔。
他当然知道明贤妃。
大姑母阮迎星当年被祖父逐出家门,闹得满城风雨,十七年后皇上认回洛紫昙,直接一道圣旨下来,不仅封了阮迎星为明贤妃,还将她的名字重新写入阮氏族谱,狠狠地打了祖父的脸。
领旨后,祖父病了一个月,一病愈,就前往城郊守备营常驻。
可见,这事对他老人家打击极大。
很长一段时间,府里的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提及明贤妃。
临安伯夫人虽是庶出,可她毕竟也是明贤妃的妹妹。算起来,明贤妃就是桃夭的姨母。
阮修墨狐疑看了桃夭一眼,“你与柔贞公主从小一同长大,如今她恢复了身份,也是你的表妹,你……为何要打探她的母妃?”
桃夭似早已料到他会这么问。
既然有求于表哥,她亦不打算隐瞒。
“其实,皇上认回洛紫昙的那只云纹手镯,是十岁那年,洛紫昙从我手中强行夺走的。”
“你说什么!?”对面,阮修墨猛地站起身。
他很少这般失态。
桃夭抬眼,定定看着他,“桃夭发誓,今日对表哥所言句句属实,如有欺瞒,不得好死。”
她一本正经地发了个毒誓,阮修墨才中震惊中回过神来。
“呸呸呸!”他拧起英眉,一张随性恣意的脸难得认真无比,“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需要缓缓……”
桃夭浅浅一笑,“我知道。”
表哥此时的震惊,跟她初知表哥又开花楼又办善堂的时候一样。
阮修墨灌了半壶茶,问了几个问题,才渐渐冷静下来。
桃夭将自己在临安伯府打探到的事,以及萧时凛和洛紫昙的私情,事无巨细,通通告诉了阮修墨。
只略过重生这件毫无根据的玄妙之事。
“清欢斋的香都是你做的?”
那日,夜澈带着那瓶舒宁来找他,说是能闻到香味了,着实让他震惊了一番。
听坊间传闻,他也总以为来自清欢斋的香,都是洛家那看似乖巧,实则刁钻蛮横的洛芸梨制的……
桃夭面色淡定,“是我。”
对面的女子谈吐清晰,说话时自持而内敛,仿佛说的都是旁人的事,可阮修墨的心,却跟着她的话一点点揪紧。
这世间的坏人他看得不少,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姑母竟能干出这种事……
从小任由洛紫昙和洛芸梨欺负桃夭,不但暗中克扣清欢斋利润,而且将制香的名声按在自己的小女儿身上。
这些还不够,她甚至还让洛紫昙顶替桃夭与皇上相认!
这可是欺君之罪!
若被皇上发现,不只临安伯府要遭殃,就连她的娘家定国公府,也难逃一劫!
不知不觉,阮修墨原本冒着热汗的掌心已是冰凉。
“桃夭,你别担心,既然我知道了这件事,就一定会竭尽所能。”
桃夭松了口气,“多谢表哥。”
阮修墨想起夜澈当成宝贝的舒宁香,顿时心念似电,“所以,让承王恢复嗅觉的香也是你做的?”
不知不觉,语中透出一股怪异的酸涩。
他八岁认识夜澈至今,从未见他对一个女子有过那样的反应。
阮修墨的脸色不太好看,桃夭有些莫名,“是我,怎么了?”
阮修墨忙摇头,“没什么……可真巧。”
桃夭笑了笑,“还有更巧的。”
她从怀中拿出夜澈的香囊,从中取出那块断镯。
阮修墨当即认出来,“他落下的?怎么在你手里?”
桃夭将断镯放到烛火前,郑重道,“这断镯与被洛紫昙抢走的云纹镯几乎一样,我猜,这是对镯。”
阮修墨变了脸色,“可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
“先承王?”
两人四目相对,皆从彼此的眼底看到震惊之色。
先承王与母亲,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