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绊脚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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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民原本心情爽朗,终究没能持续太久。

当他一脚迈进家门的那一刻,一个犹如寒冬暴雪般的消息,瞬间将他周身的暖意驱散得干干净净。

他的临时会计,那个活泼机灵的小楚同志,竟毫无征兆地被人强行带走了!

这个消息,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让李肆民呆立当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心急如焚,顾不上一路的疲惫,转身便朝着知青点奔去。

在他的心中,小楚虽只是临时会计,却也是他在发展之路上不可或缺的助力,如今突遭变故,他怎能不担忧。

到了知青点,李肆民强压着内心的焦虑,向那些知青们打听情况。

可让他寒心的是,平日里相处还算融洽的知青们,此刻却像是变了一副模样。

他们一个个眼神闪烁,言语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异。

回答李肆民的问题时,语气阴阳怪气,脸上挂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任谁都能看出其中满满的幸灾乐祸。

他们心里大概都在暗自思忖:哼,你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大队长吗?不是总对那个家庭成分不太好的小楚另眼相看吗?现在她被抓走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大队长要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李肆民又气又急,可他也清楚,和这些心怀嫉妒的知青们置气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他咬咬牙,强忍着内心的愤懑,转身离开了知青点,朝着大队干部们的住处走去。

他心里想着,知青们不靠谱,那些平日里看似沉稳的大队干部,总该能给自己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吧。

然而,现实再次给了他沉重一击。

当他找到大队干部们时,看到的依旧是那一张张带着微妙笑意的脸。

这些老油条们,表面上对李肆民客客气气,可那眼底深处的幸灾乐祸,又怎能逃过李肆民的眼睛。

他们就像一群狡黠的狐狸,即便掩饰得再巧妙,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情,还是让李肆民察觉到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李肆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在心里暗自苦笑,自己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大队长的位置,本就招人眼红。

尤其是那几个大队干部,论年龄,哪个不是比他大上一轮甚至更多;论资历,他们在大队里摸爬滚打多年,自然觉得自己比李肆民这个毛头小子更有资格领导大家。

想要让他们真心实意地服从自己,谈何容易。

不过,李肆民从一开始就没把心思放在让所有人都服服帖帖上,他当这个队长,是有着更宏大的目标——搞自己心中的企业,带领大家走上致富之路。

所以,对于这些人的态度,他虽感到失望,但并未太过在意。

他心里明白,在这变革的浪潮中,谁能看清形势,愿意跟着他一起拼搏,未来必定能分得一杯羹;而那些固执己见,非要和他对着干的人,日后定会为自己的短视行为追悔莫及。

“唉,刚从县里回来,这屁股还没坐热,又得跑一趟了!”李肆民望着远方,重重地叹了口气。

同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这几天都要把大队的基础设施落实下来。

说起向阳大队的基础设施,李肆民满心都是无奈和愤懑。

都已经到了七十年代末了,外面的世界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各种建设,可他们这个大队呢,除了那根可怜巴巴的、只能带动大喇叭的电线,竟然连根电话线都没有。

这根唯一的电线,也像是个垂暮的老人,虚弱得很,仅仅能勉强维持大喇叭的运转,想要让电灯走进老百姓的家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那可怜的电压根本带不动。

在这样的条件下,老百姓们依旧生活在没有电的黑暗之中,晚上只能靠着昏暗的油灯照明。

李肆民不禁在心里埋怨起前任干部洪振华和吴彪,这两位老兄,在任期间连最基本的基础设施都没搞好,还奢谈什么实现现代化?没有电,没有机械设备,这和原始社会的刀耕火种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向阳大队一直这么穷,也就不难理解了。

在这种落后的生产力水平下,能保证大家不饿肚子,就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还谈什么发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一次,李肆民心急如焚,一路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悠然。

往常,他路过河边,总会忍不住停下来,钓上几只老鳖,权当是给自己的生活添点乐趣。

可今天,他满心都是小楚的安危,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一想到未经自己同意,就有人擅自把他的会计带走,他的心中就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

这简直就是不把他这个大队长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李肆民咬着牙,大步朝着县里走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县里的张海山主任讨个说法。

他暗自思忖,要是张海山主任不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交代,那自己这个大队长也没必要再当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当然,他这么做,倒不是说对小楚同志有着什么特殊的情愫,而是想借此试探一下县里对于他发展计划的态度。

如果连这么点小事,县里都要推三阻四,百般刁难,那还指望他们能大力支持自己发展经济,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在这个时代,没有上层的全力支持,哪怕是搞集体企业,也会处处碰壁,举步维艰,根本不可能搞出什么大的名堂来。

“张叔,您可得为我做主啊,有人在背后算计咱们爷俩呢!”一见到张海山,李肆民就像是见到了救星,急切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这话可不是凭空乱说,而是有着充分的依据。

楚思雨不过是向阳大队的一个普通知青,就算家庭成分有些问题,可也远远没到需要县里专门派人来抓人的地步。

这件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实在是不合常理。

张海山,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斗争经验极为丰富。

他一听李肆民这话,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心中暗叫不好。

“肆民,你先别急,别慌了阵脚。

这段时间,确实陆陆续续收到了不少关于你的举报信,不过都被我给压下来了。

我估计啊,是有人知道直接动你不太容易,就想着从你身边的人下手,来个曲线救国。

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去打听打听情况。”

李肆民听了张海山的话,心中豁然开朗。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怕是不知不觉间卷入了一场复杂的政治斗争之中。

八成是张海山的竞争对手,想从他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大队长身上打开突破口。

因为直接针对他这个大队长不太好下手,所以就先拿他的会计楚思雨开刀,企图通过楚思雨找出自己的把柄,进而利用自己来打击张海山。

“好卑鄙的手段,好阴险的家伙!”李肆民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

他可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对于这种人,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否则日后必定会成为自己前进道路上的一大阻碍。

过了好一会儿,张海山一脸怒气地回来了。

“肆民,你先回去吧。

你放心,楚知青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动她一根汗毛!”

虽然张海山话说得斩钉截铁,可李肆民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对方带走楚思雨,肯定是走了所谓的程序的。

张海山虽说在县里有些威望,但也只是个副主任,就算是正主任,也不能随便一句话就把人给放了。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必要的程序还是得走,这一点李肆民心里也清楚。

张海山有些话,碍于种种原因,不方便明说。

可李肆民年轻气盛,他可没那么多顾忌。

“张叔,您就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到底是谁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想整咱们爷俩?”

张海山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李肆民,语重心长地劝道:“肆民啊,你可千万不能乱来。

我跟你说,楚知青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

但你要是因为这件事,头脑一热,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来,到时候,就算我想保你,也保不住啊!”在官场的政治斗争中,讲究的是斗而不破,最忌讳的就是不顾一切地破坏规则。

就像两个高手过招,即便分出胜负,也不能用下三滥的手段,要保持基本的风度。

就算被对手算计,搞下了台,表面上也得维持着那层体面,不能因为是竞争对手,就找人去伤害对方,更不能对对方的家人下手。

这种破坏规矩的人,会被所有人唾弃,成为众矢之的。

李肆民听了张海山的话,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张叔,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不过,咱们总得知道对手是谁吧,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您就告诉我,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乱来。”

“好吧,肆民,我就跟你说实话,省得你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原来,新城革委会有一个正主任,下面还有四个副主任。

在这四个副主任当中,张海山的资历最老,威望也是最高的。

然而,有个叫康有德的家伙,一直对正主任的位置虎视眈眈。

他也有着一定的实力和人脉,在某些方面,甚至能和张海山分庭抗礼。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康有德就像是新城革委会里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这第二继承人想要上位,最大的绊脚石自然就是第一继承人张海山。

所以,如何扳倒张海山,就成了康有德日思夜想的一块心病。

在这个社会即将迎来重大变革的关键时期,康有德敏锐地察觉到了机会,他觉得这是一个踢开张海山这块绊脚石的绝佳时机,于是便开始暗中谋划,蠢蠢欲动。

“肆民,你就放心吧,那个姓康的,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人,整天就知道搞些投机钻营的手段,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和工作能力。

他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敢跟咱们叫板,你就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我就让他知道厉害,乖乖地回家抱孩子去!”张海山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拳头,脸上露出一副信心满满的神情。

李肆民听了张海山的话,在心里暗暗撇嘴。

他两世为人,对于这些官场中人的德行可谓是了如指掌。

他心里清楚,就算康有德最终倒霉了,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可眼下最关键的是,楚思雨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如果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她的高考,那自己的计划可就全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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