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少年唯好武(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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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擂台上的二人已经开始动手,这一场的确更像是表演,谢昀并没有用谢氏的游龙步,反而用了最基础的百蝶穿花。百蝶穿花顾名思义,极为轻盈秀丽,配上贾子昂的锦袍银剑,宛如舞蹈。

“好看。”何清旻赞了一句。

雁北冲迟迟回道:“在下无名小卒,不去凑这大门户的热闹。”

何清旻拈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这位谢公子打的主意……莫不是在这里陪贾少侠跳个舞,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车良宇冷哼一声。

三人默契地都不谈彼此的师承,况且何清旻明显年纪并不那么小,默不作声地吃了半晌,何清旻余光一直瞄着蘧润年。

雁北冲突然道:“贺兄是对那位姑娘有意?”

何清旻模棱两可地笑了笑。

贾子昂和谢昀的表演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刻钟,以谢昀忽然飘然下台而结束,贾子昂吃了个哑巴亏,面上却丝毫显不出异样。

他整了整衣摆,正待开口,一人已飞身上台。这人身法极快,没有任何花俏,众宾客却不由得都是心中一紧,直道好手。

何清旻目瞪口呆。

他认得此人的身形,赫然是那一日冰窖外的面具人。只不过那一日在和耿云涛的打斗中他用的轻身功夫是百蝶穿花而并非今天的步天阶。

但最令何清旻惊异的还是他的年龄。

如果没有易容的话,这张面孔看起来最大也不过十六七岁。

雁北冲蹙眉,“没有易容的话……也未免太年轻了。”

像是要给贾子昂一个下马威一样,这少年在擂台上站定的时候足足压出了一对近三寸的脚印。

贾子昂抱拳道:“阁下来至,蓬荜生辉,不知高姓大名?”

少年哂笑道:“我家公子派我务必来会会,贱名不足挂齿,叫我阿大便是。”声音清朗,不似那日何清旻听到的那般沙哑。

雁北冲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车良宇嘲道:“万事通也有不知道的人?”

贾子昂已经问了:“你家公子是何人?”

阿大道:“我家公子说如果有人问他姓名,只说是雪山无愁便是了。”此言一出,宾客间议论纷纷,不少人勃然变色。

何清旻瞬间解除了所有的怀疑,也不再思考这些人行动之间的逻辑。

雪山派。

雪山派的人行动之间没有任何逻辑可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不能用常理去推测。

车良宇道:“雪山派……那个臭名昭著的雪山派?”

“臭名昭著?”雁北冲又饮了一杯,摇头道:“不,雪山派……比起臭名昭著,他们更像是一群疯子。”

车良宇似乎很是好奇,何清旻轻叹一声。雪山派地处辽金旧地更北,远在关外,轻易并不踏足中原,正是如此关于雪山派的事迹传说并不多,但又因为雪山派极为诡异的行事作风,其恶名竟更胜于四海门。

思忖片刻,何清旻道:“我听长辈讲过一个雪山派的传闻,据说雪山派的某一位门人在某地一个小门派借宿,那位掌门恰巧有个弟子与县父母派去的官兵一起上山剿匪,两日未归生死难料。”

车良宇听得津津有味,连雁北冲都端着杯子不动。

何清旻微微一笑,“这位雪山派的门人为了感谢掌门的收留之恩,答应他将徒弟带回来。”

雁北冲突然道:“我总觉得你要说出来很吓人的话。”

何清旻道:“也不算是吓人……只是,如果是两位的话,要怎么把人带回来呢?”

雁北冲问:“徒弟还活着?剿匪如何?“

“徒弟还活着,杀了匪首耽误了些时候。”

车良宇道:“上山查探情况,像贺兄所说那样的话,就和徒弟、剩余的官兵一起回来。”

雁北冲看向何清旻。

何清旻道:“这位雪山派门人到了山上,发现他们还要带缴获的俘虏和财物等一起下山,于是让徒弟先和自己走,徒弟拒绝后,这位门人杀了徒弟,带着他的尸身没用两个时辰就回到了门派里。”

车良宇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雁北冲也被酒呛了一口。

何清旻靠在椅子里,看了看两人的表情,摇头道:“雪山派的门人呢,还特别讲究知恩图报,只是……”

“这是恩将仇报。”车良宇说着,抽空看了一眼擂台,一下子愣住了。

雁北冲道:“前面这六十三招都是为了试探贾子昂的深浅,试探出来以后……”

何清旻眼尖地发现蘧润年携着谢春晖起身离席,也站起身来跟了上去,车良宇的注意力完全在擂台上,雁北冲盯着何清旻的背影看了一会,犹豫了片刻,没有跟上去。

跟了半晌,何清旻心下微惊,果不其然,蘧润年的目的地是冰窖。

何清旻瞬间就想好了蘧润年的剧本,他应该是准备将谢春晖放在棺木附近,再召人前来,让谢春晖百口莫辩……可蘧润年是怎么知道棺材之事的?难道四海门真的派人装作宾客潜入其中?

想着,蘧润年脚步一错,竟然没有去冰窖,反而走向不远处假山。何清旻紧跟过去,假山背后躺着一名双眼紧闭的少女,赫然是岑老爷子的孙女岑玲珑。

岑老爷子只一个儿子,三十岁上得的,可惜这个儿子只活了二十三岁便病故,这一个独生子只留下一个女儿——即岑玲珑,说是掌上明珠也不为过。

谢春晖虽然并不认得岑玲珑,但见状又惊又怒,“你这是何意?”

蘧润年整好以暇,慢慢道:“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吧。”何清旻话音未落时,手已经搭上了蘧润年的肩膀,蘧润年反应并不慢,下意识就伸手去捉谢春晖,何清旻手下用力,蘧润年肩膀一阵酸麻,登时垂了下来,面色发白。

“这位前辈,有话好说。”

“不用客气。”何清旻说着,抬手从背后点了蘧润年几处大穴,才绕到他前面去,“从头开始说,我又的是时间。”向谢春晖道:“迷津散和软、玉没什么解药可言,时候到了自然就会慢慢恢复。”

谢春晖顾不上这些,面上一派惊喜交加之色。

何清旻看向蘧润年,叹气道:“既然已经来了,耿先生不如就出来吧。”

耿云涛眉头紧皱。

蘧润年心下暗惊,难道耿云涛的武功竟然已经精进到可以避过自己耳目的地步。

何清旻道:“耿先生怎么在这里?”

耿云涛自然是心忧冰窖,但没想到竟正好撞上何清旻制住蘧润年这一幕。虽然何清旻的衣衫和化妆变了,但身材和声音并没有任何变化,一开口耿云涛就认出是他。

何清旻淡淡地道:“正好耿先生也在这里,蘧大侠,你不妨说说为什么要把他们俘虏到这里,准备做些什么?”

蘧润年冷哼一声,正打算反唇相讥,何清旻又补充道:“我并非什么正人君子,折磨人的手段也知道不少,你要是想试试也并无不可……习武之人,短暂的静脉逆行也死不了不是?”他说着,竟真的就扣住蘧润年的脉门,蘧润年只觉得一股冷飕飕的真气顺着经脉游走,似乎在查探自己内力运行的方向一般,急忙道:“有话好说。”

何清旻微笑:“你说。”

蘧润年暗自咬牙,只得忍气吞声道:“我本是想将百花谷的白芸芸带走,却不成想碰到了谢小公子,事关旧年恩怨,想必你们也没什么兴致听……总而言之,我确实是临时起意掳走谢公子的。”

“你也知道是掳走。”

蘧润年心中已经将何清旻碎尸万段了,继续道:“虽然没想好干什么,但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我想让他身败名裂,永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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