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原来都是因为她（1 / 1）
顾北和楚明玉和苏婉宁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事了拂衣去，打了声招呼，就接着向后面走去，寻找母亲的位置。
“这边！小北！”一个熟悉而带着喜悦的声音穿透了背景的噪音，准确地落入他耳中。
循着声音望去，隔着大约几排的距离，他看见了母亲周慧兰。
她正踮着脚尖，一手高高举起挥舞着，脸上洋溢着一种混合了骄傲与急切的光彩，身后便是宋佳琪母女。
顾北心头一松，脸上自然地浮起笑意，加快脚步，然后轻笑着站到了母亲周慧兰的旁边。
“哎哟，可算回来了！这人多的，眼都看花了！”
周慧兰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显得格外响亮，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儿子，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儿子，快让妈好好看看！”
那眼神里的热切，几乎要满溢出来。
顾北被母亲这毫不掩饰的喜悦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周慧兰却已经率先开口：
“儿子，”她凑近了些，压低了点声音，但那好奇和探究的意味却丝毫未减，眼神还下意识地朝苏婉宁母女刚才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
“妈刚才可看见了，你跟苏婉宁，还有她妈妈，聊了可有一会儿呢！都说什么了呀？我看她妈妈那脸色，挺严肃的？”
周慧兰斟酌着用词，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掩不住的好奇。
问这话，心思却有一大半落在旁边的宋佳琪身上。
都是过来人，她那双眼睛敏锐得很。刚才顾北被楚明玉叫住说话时，她就留意到宋佳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顾北的身影。
当顾北和苏婉宁站在一起时，宋佳琪那双总是带着点狡黠笑意的杏眼里，分明闪过了一丝黯淡和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此刻的询问，与其说是好奇楚明玉说了什么，不如说是想替宋佳琪问个明白
话音刚落，刚刚眼神还一直放在顾北身上的宋佳琪，刻意的微微别过头去，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努力维持着侧脸的平静。
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背在身后交叠的双手，那葱白的手指，正无意识地、用力地揪扯着身上那件蓝白校服的袖口。
王秀琴的目光在女儿微微僵硬的侧影和顾北脸上打了个转，脸上立刻堆起了善解人意的笑容，自然地接过话头，试图驱散那点微妙的空气。
“就是啊，小北这次可真是给我们大家伙儿都长脸了！”
她声音爽朗，带着真诚的赞赏，
“这么大的进步！同学家长看见了，说几句恭喜祝福的话，那再正常不过啦！”
她说着，还特意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周慧兰，朝她使了个眼色，话题巧妙地转移到了顾北的成绩上：
“要我说，最开心的还得是你妈！你是没瞧见呐，从你拿着成绩单一上台，你妈这手机就举起来了，咔咔地录啊！那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我看呐，她那手机内存怕是都快给你录满了！”
王秀琴的话像一阵暖风，瞬间吹开了周慧兰脸上的些许不自在。
提起儿子上台领奖的那一幕，那种无与伦比的骄傲感再次汹涌而来，冲淡了刚才因自己无法给出专业建议而泛起的微弱自卑。
她的脸颊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带着点不好意思，却又无比满足地看向儿子，眼神亮晶晶的：
“可不是嘛！我儿子出息了！妈得好好存着，以后想你了就拿出来看看！”
她边说边真的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屏幕边缘有些磨损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点开一个视频。
视频里面赫然就是刚刚顾北在主席台上的发言，身姿挺拔，带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我这就给你爸发过去，他估计早都等不及了。”
周慧兰的声音里面充满着骄傲，说着然后打开微信，将这个视频发送给了老顾。
她手指轻轻点着屏幕，眼神里有水光闪动，是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喜悦。这喜悦如此强烈，甚至暂时压过了她内心深处那丝难以言喻的、因无法在经济和学识上给予儿子更多而产生的细微苦涩——那份属于平凡父母，既欣慰又隐约不安的爱。
顾北的目光扫过母亲手机屏幕上定格的画面，又扫了一眼噘着嘴巴故意不看向他的宋佳琪，轻笑了一声：
“其实也没说什么特别的。”
“苏婉宁的妈妈建议我，如果考虑大学专业方向的话，可以优先看看计算机系。她觉得这个方向比较有前景，也…比较适合我。”
周慧兰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在听到“计算机系”这几个字时，不易察觉地收敛了一丝。
她不懂这些高深的专业名词，但“哈工大教授楚明玉”这个头衔本身就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对方给出的建议，无疑是好的，是站在一个她难以企及的知识高度上俯瞰后得出的最优解。
一股混杂着感激和更深一层局促的情绪悄然弥漫开来。
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手，那双手因为常年操劳家务而显得有些粗糙。
作为家长，她和老顾的知识水平有限，也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而且也没有给顾北提供稳固的经济基础，甚至如今还要依靠着他。
父母的爱，就是这样。
虽然对于孩子的长大感到欣慰，无论给儿子花多少钱都愿意。
但是花孩子的钱，就是会有一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明明已经尽自己的努力给孩子最好的，但还是会对此感到亏欠，觉得还是不够。
“计算机啊...”
她点点头，笑容里努力维持着刚才的欣喜，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份犹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仿佛自己贫瘠的土壤无法为儿子参天的梦想提供足够的养分.
“这个...这个爸妈是真不懂。我们也没上过大学，现在这社会变化又快，跟不上趟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嘲，也带着一种深沉的、几乎令人心酸的坦诚，
“儿子，未来的路，你自己看准了走。选什么，怎么选，妈跟你爸都不干涉。”
“我们都支持你！”
王秀琴立刻笑着附和：
“就是就是！”
声音洪亮地打破了那瞬间有些凝重的气氛。
她带着过来人的豁达，也带着点对自己女儿未来的期许，看了宋佳琪一眼，
“孩子们都大了，翅膀硬了。这些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是该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咱们当爹妈的，做好后盾就行，别瞎指挥！”
一直沉默地侧对着他们的宋佳琪，像是被王秀琴的话语触动，终于缓缓转过了头。她脸上已经努力调整好表情，恢复了惯常那种带着点小狡黠的生动。
她看向顾北，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甚至还带着点调侃：
“你做软件那么厉害，又对此感兴趣。”
“确实适合计算机专业。”
她的目光在顾北脸上停留了两秒。
抿了抿唇，像是终于按捺不住心底最深处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又像是要为自己接下来的话做一个铺垫，用一种状似随意的口吻，轻声问了出来：
“那…你心里有谱了吗？准备报哪所大学？”
问完，她立刻垂下眼睫，视线落在自己依旧纠缠着校服袖口的手指上。
顾北也没有多想，把刚确定好的想法顺嘴说了出来：
“我准备考哈工大。”
这句话一出，三人瞬间惊讶的呆愣住了。
周慧兰脸上的笑容，那刚刚还因儿子成绩而无比骄傲、无比满足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这个过于巨大的目标砸得有点懵，眼睛倏地睁圆了，嘴巴微张着，形成一个无声的“O”字。
就算她再怎么不懂，也能理解哈工大的含金量，哈城的哈那是哈工大的哈。
能考上这所学校的学生，那都是个顶个的优秀！万里挑一的人！
在哈城人心中如同圣殿般存在的顶尖学府？
那个录取分数线高得令人仰望、汇聚了全省乃至全国最优秀学子的地方？
她当然知道它的分量，正因为知道，才觉得这目标有些遥远。
就算她再相信顾北，但是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前段时间顾北还是一个学年倒数的差生，可如今却说他要考哈工大！
这之间的差距之大，仿佛有着天地之隔。
巨大的震惊之后，一种本能的、属于母亲的担忧迅速涌了上来，压过了最初的骄傲。
她几乎是失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难以置信和一种“孩子你太敢想”的无奈：
“儿子，妈很高兴你这次提升了这么多分数，知道你考得很好！打心眼里高兴。”
“可是...”
她舔了舔突然有些发干的嘴唇，试图寻找更温和的措辞，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最朴实无华的表达：
“但是咱们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的。”
“你这个目标是不是大了一点...”
王秀琴的反应比周慧兰慢了半拍。
她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先是错愕，随即是巨大的惊讶。
她看看顾北，少年脸上是认真的神色，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再看看周慧兰那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毕竟圆融世故，短暂的愣怔后，立刻堆起了笑容：
“哎呀！这有什么！”
她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刻意的爽朗，伸手拍了拍周慧兰的肩膀，又笑着看向顾北，
“目标嘛，当然是越大越好！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年轻人就得有这股子冲劲儿！小北有这志气，秀琴阿姨第一个支持你！别听你妈的，什么大不大的，敢想才敢干！”
而宋佳琪那一双杏眼就那样直勾勾的看向顾北，流光转动。
所有的声音，无论是周慧兰带着忧虑的质疑，还是王秀琴努力圆场的鼓励，在宋佳琪的耳中都瞬间变得遥远、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只余下一种尖锐的、令人窒息的耳鸣。
一瞬间，之前从同学们口中听来的，带着暧昧色彩的窃窃私语，那些关于顾北和苏婉宁之间“约定”的模糊传言，那些她曾努力告诉自己“不可能”、“只是无聊八卦”的只言片语.....
此刻，如同被按下了倒带的开关，清晰地、汹涌地在她脑海中炸开！
“顾北是为了苏婉宁才突然发奋的！“
“他们两人约好了一起考去哈工大呢！“
“真的假的？他以前不是...”
...
原来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婉宁的妈妈希望她考哈工大的事情，她很早就知道。
然而没有想到，顾北竟然真的像其他人说的那样，要和婉宁考同一所大学。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情理之中，顾北这段时间的变化也都一下子都能说的通了。
原来如此！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那个曾经对学习漠不关心的顾北，会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拼命？
为什么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爆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不是因为突然开窍，不是因为找到了学习的乐趣，更不是因为...她那些曾经自以为是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督促”。
是一切都是因为苏婉宁！
她心里面一时间有种失落的感觉。
一直以来，她不厌其烦劝过顾北多少次，希望他能够好好学习，但是都起到任何效果。
结果到头来，还是因为那爱情的力量，反倒真的起了效果，甚至效果出了奇的好。
最重要的是，作为两人的好朋友，这件事情竟然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宋佳琪此时心里的感受无比复杂，无比的失落。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顾北。
那张熟悉的、此刻显得格外清晰和笃定的脸庞，在她模糊的视线里微微晃动。
胸腔里翻江倒海，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堵得发痛，一股强烈的酸楚直冲鼻梁和眼眶。
不能哭！绝对不能在这里哭出来！
几乎是凭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倔强，宋佳琪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强行忍住那股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强行让自己的脸挤出一个微笑来，像常日里那没心没肺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
“哈工大当然好啦！”
“前提是你得能考上啊！”
“你现在的分数可是差的有些多哦，还要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