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亲自查案(1 / 1)
周涛领命而出,立刻找到林靖。
“表兄,事不宜迟。”
林靖点点头,神色凝重。
两人一刻不停,直奔第一处事发地点。那是一处位于城南的普通民居,院门上贴着顺天府的封条,崭新刺眼。林靖上前,撕开封条,推开院门。一股混杂着未散尽的煤烟味和淡淡腐败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周涛微微蹙眉。
屋内陈设简陋,桌椅翻倒,一片狼藉,显然死者临死前有过挣扎。周涛目光扫过,这户人家的窗户纸有多处破损,糊得并不严实,门板与门框间也有不小的缝隙。他走到门边,伸手试了试,便有穿堂风从指间溜过。
“表兄,你看这屋子。”
林靖正在另一边查看,闻言走了过来,目光随着周涛的手势,落在那门板与门框的缝隙,又扫过窗户上破损的窗纸。他也伸出手,在门缝处试了试。
“风确实不小。”
周涛:“何止不小。这屋子,门窗各处都漏风.”
林靖眉宇间也透出疑惑:“寻常人家取暖,即便门窗紧闭,屋顶梁木间也非密不透风。
“四处漏风。即便真有煤烟,也该易于消散,何至于一夜之间,一家数口尽数毙命?”
林靖点头,又走回屋内,仔细勘察着地面和墙角:“死者口鼻处确有少量烟灰,我方才细看过,与寻常烧煤所留并无太大差异。”他用指尖捻起一点先前看到的灰烬,凑到鼻尖闻了闻,“似乎并无太多异常。”
“若是寻常煤烟,这等通风的屋子,怎会如此?”
林靖没有立刻回答,继续在屋内踱步,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他们又接连勘察了另外两户人家,情况大同小异。房屋都算不上严密,有些窗户甚至只糊了单层薄纸,死者皆是夜间在睡梦中或刚起身时出事,屋内都有翻动挣扎的痕迹。
到了第四户,这家的灶房与卧房隔得稍远。周涛蹲在冰冷的灶膛前,用一根细木棍拨开已经熄灭的蜂窝煤灰。底下除了正常的灰烬,他眼神一凝,发现了一些细微的、颜色略有不同的粉末,混杂在黑灰之中,不仔细看极难分辨。
“表兄,你来看。”
林靖闻声快步走来,蹲下身子。周涛指着那几点异样:“这些,不像是寻常的煤灰。”
林靖凑近细看,神色也变得严肃。周涛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张干净的油纸,用木棍将那些粉末连带着周围的少许煤灰一同拨到纸上,仔细包好,收入怀中。
“先收着,或许有用。”
在第五户人家,也是最后一户,林靖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一堆杂物之后,发现了一小滩已经风干的不明白色晶体残留,薄薄一层,附着在青砖之上。
他用随身小刀轻轻刮下一些,也用油纸包起。
勘察完毕,天色已晚,街上行人稀疏,寒风渐起。
“表兄,此事,绝非简单的煤烟中毒。”周涛语气肯定。
林靖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这五户人家,房屋皆非密不透风,有的甚至可以说是四面漏风。蜂窝煤的烟气,我亲自试过多次,虽不能说全无,但绝不至于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夜之间夺去二十三条性命,且家家如此。”
“那粉末与晶体……”
“正是疑点。明日,你暗中去查访这五户人家近期的交往,看看他们平日里与何人往来,有无仇家。另外,他们购买蜂窝煤的渠道和时间,也要查清楚。我怀疑,有人在蜂窝煤上动了手脚,或者,另有死因。”
“我明白。若是有人故意投毒,混淆视听,嫁祸于蜂窝煤,那其心可诛。”林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回到周府,天已全黑。李逸风早已焦急地等候在书房,见二人进来,立刻迎上。
“公子,林捕头,如何?”
周涛将怀中的两个油纸包递给林靖:“表兄,这两样东西,你设法找可靠的郎中或药铺掌柜看看,但切记不可声张,只说是寻常之物,问问是什么。”
林靖郑重点头接过:“我省得。”
周涛这才转向李逸风:“逸风,城中炭行,因我蜂窝煤而生意受损者,定然不少。你立刻派人去查,这几日,是哪些炭行生意受损最大,又有哪些人对我们西山蜂窝煤最为怨恨,平日里言语间可曾流露出什么。”
李逸风精神一振:“公子是怀疑……”
“去查便是。”周涛打断他,“越快越好。”
李逸风领命而去。
周涛独自站在窗前,看着夜空中疏朗的星辰,寒意透过窗纸渗进来,眼神冰冷。已隐隐有了判断。
次日一早,周涛派人给顺天府尹送去了一封信。信中言辞恳切,只说自己已查到些许线索,为免打草惊蛇,也为给死者和京城百姓一个明确交代,恳请府尹大人给他两日时间,他定会在第三日,于府衙大堂之上,将此案的来龙去脉,一一剖明。
三日后,顺天府大堂。
堂外早已被闻讯而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堂内,顺天府尹端坐堂上,两侧衙役肃立。受害人家属的哭泣声此起彼伏,几家炭行的老板也“应邀”前来,坐在旁听席上,其中便有“通源炭庄”的钱三,他神色如常,甚至还与相熟的差役点头致意。
周涛一身便服,从容步入大堂。
府尹见他进来,面色一肃:“周大人,这大堂内外,可都等着你的说法。三日了,那二十三条人命的真相,可有着落了?”
周涛环视一周,目光在那些哭泣的家属身上略作停留,而后朗声道:“诸位,过去三日,本公子与锦衣卫林千户仔细勘察了五处事发地点。首先,所有事发民居,皆非密不透风之所,窗棂门缝,多有破损,空气流通。此其一。”
人群中立刻有人低声议论:“漏风?俺家那屋子就是四处漏风,俺当家的还是没了……”
府尹皱眉:“周大人,房屋是否漏风,与这蜂窝煤害人之事,究竟有何干系?莫非你想说,是他们自家不慎,才致惨祸?”
周涛:“府尹大人稍安,本公子只是陈述所见。其二,本公子已请仵作再次验尸,虽死者口鼻确有烟熏痕迹,但其死状细节,与单纯煤气窒息不尽相符。此其二。”
堂下顿时又是一阵骚动,一名老妇捶胸顿足,哭喊道:“不是煤烟,那是被什么害了?我的儿啊!你死得好冤啊!”
周涛:“为证蜂窝煤清白,也为找出真凶,本公子今日在此,与诸位做一个试验。”他一挥手,几名西山工匠抬着两个与案发人家中相似的旧炉子和一堆蜂窝煤进入大堂。
“本公子已在后堂寻了一间与案发人家格局相似的空置厢房,门窗皆已用湿布仔细封死,不留一丝缝隙。现招募十名胆气过壮者,入内与本公子一同体验。厢房内点燃蜂窝煤,足足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若我等安然无恙,便可知蜂窝煤本身,在正常使用下,并无剧毒,更不至于一夜之间夺去数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