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天雄军驻扎西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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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脚下,尘土飞扬,号角声与马蹄声交织。

大片新建的营房延伸开去,一队队盔甲鲜明的军士正有序开进。

卢象昇一身戎装,身姿挺拔,站在临时搭建的帅台前,目光扫过初具规模的军营。

周涛含笑站在他身侧,旁边是略显拘谨的史可法。

史可法望着眼前这片繁忙景象,又瞥了眼不远处高耸的炼钢炉烟囱和堆积如山的煤场,心中波澜起伏。这位年轻的国舅爷,在西山这片不毛之地,竟真的搞出了如此大的阵仗。

卢象昇转向周涛,抱拳:“周大人,天雄军两万将士,已陆续抵达。这营房搭建之速,粮草储备之及时,皆有赖西山大力支持。末将原以为,至少需月余才能初定,未曾想不过十数日,已然井井有条。否则将士们初来乍到,少不得要受些风餐露宿之苦。”

周涛摆摆手:“卢将军言重了。陛下将如此重任交予我等,自当勠力同心,不敢有丝毫懈怠。天雄军乃国之精锐,保家卫国,些许后勤,西山理应全力以赴。来,我为将军引荐,这位是史可法史大人,新任的天雄军军纪参赞。”

史可法上前一步,对卢象昇行礼:“下官史可法,见过卢将军。初来乍到,军中规矩礼数,下官尚在摸索,日后还请将军多多指教。若有不明之处,或行事有不合军中章法者,还望将军不吝赐教,及时点拨。”

卢象昇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史可法,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片刻后才开口:“史大人,军中不比翰林院,这里讲究的是令行禁止,少些繁文缛节。军纪参赞一职,本将也是初闻。军中事务繁杂,不比朝堂,若有不明之处,你我坦诚相告即可。军情如火,容不得半点含糊与客套。”

他语气直接,不带丝毫客套,仿佛带着沙场上的金石之声。

史可法心中微微一紧,这位名将的刚直,果然名不虚传。他定了定神,应道:“将军所言极是,下官亦作此想。军务为重,一切当以军法军规为先。”

周涛适时开口:“营地初建,事务繁多如麻。卢将军先安顿兵马,营房规划、操练场地,若有任何需求,可随时与我商议,西山这边必将全力配合。史大人,此处喧嚣,将士们也需整顿,不若随我先去看看你的公廨?也算有个落脚之处,稍作歇息。”

史可法点头:“如此,有劳周大人。”

一处独立的院落,收拾得干净整洁。

周涛引着史可法入内:“史大人,这里便是你的办公之所。虽不比京中衙署宽敞,倒也清净。军纪参赞,虽不领兵,但权责甚重,陛下寄予厚望。”

史可法环顾四周,桌案笔墨俱全,一应公文用具也已备好,显然是用了心的。

“周大人费心了。只是……下官对这军纪参赞的职权,尚有些许不明。既要稽核人事功过,又要教化士卒,还要监督粮饷军械,几乎无所不包。下官乃一介书生,于军旅之事,实是门外汉。下官唯恐才疏学浅,有负圣恩,也怕……与卢将军职责冲突。卢将军治军,向来雷厉风行,这稽核人事,若与卢将军所举荐之人意见相左,岂非当面驳了将军的面子?监督粮饷,若是查出些许差池,卢将军面上怕也无光。至于教化士卒,军中将士素来听令于主将,下官恐人微言轻啊。”

周涛示意他坐下,亲自提起桌上的茶壶,为他斟了一杯茶。

“史大人多虑了。你所虑者,恰是此职设立之关键。军纪参赞的核心,在于‘监督’与‘教化’,而非‘干涉’。人事升迁,譬如一名百户欲升千户,卢将军自然有举荐之权,你负责的是审核其功绩是否属实,过往有无劣迹,有无舞弊,而非直接决定任免。

你只需将核查结果,连同卢将军的意见,一并上报兵部与陛下。若无此核查,则亲疏远近,何以杜绝?粮饷军械,并非不信卢将军,而是军需繁杂,难免有下面吏胥上下其手,你在此,便是为陛下看住这天雄军的血脉,确保一分一厘皆用在实处。

至于教化,更非与将军争权,而是要让士卒明白为何而战,为谁而战,忠于陛下,忠于大明。这杆秤,便是大明,便是陛下。”

他将茶杯推到史可法面前。

“卢将军刚正不阿,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他需专注军略。你为其分忧,确保后方无虞,军心稳固,正是相得益彰。此职独立于将领之外,直接对陛下负责。

你与卢将军,并非上下级,而是相辅相成,如同车之两轮,鸟之双翼。陛下设此职,亦是深思熟虑,意在军政分离,各司其职,相互策应,而非相互掣肘。

你只需秉公办事,大胆放手去做,有本官在此,西山便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若真遇到难以解决的阻碍,或是不明之处,只管来找我。”

史可法听着,心中的忐念与疑虑确实消减不少,责任感却更重了几分。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温热。

“周大人一番话,令下官茅塞顿开。下官先前确是思虑过狭了。下官明白了。只是,若下官所查之事,与卢将军意见相悖,或所见不同,当如何处之?毕竟军中之事,下官远不如卢将军熟稔。”

周涛微微一笑:“史大人,你只需将实情据实上报,附上你的查核意见,兵部与陛下自有公断。你的职责是核查,是监督,而非裁决。记住,你的背后,不只是我,还有圣意。放手去做。”

史可法站起身,郑重一揖:“下官必竭尽所能,不负圣上所托,亦不负大人今日这番指点。”

天雄军的到来,让整个西山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往日里矿工匠户们喧闹的工坊区,此刻也多了几分紧张。那震天的操练号子,铁靴踏地的沉重步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这里已不仅仅是工坊,更是一座军营。

京城里,关于周国舅在西山屯兵的流言,已是沸沸扬扬,各种揣测与议论在茶楼酒肆间悄然流传。

周府内。

福伯躬着身子,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色,匆匆来到周涛书房。

“少爷,老爷这几日寝食难安,茶饭不思。他说……说您把大军直接安在咱们家后院,这西山如今人来人往,都是兵甲,这是要把周家架在火上烤啊。京里那些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外面那些人嚼舌根,说您这是要自立山头,还有人说您要学那前朝的权臣……老爷听了,气得饭都吃不下,生怕哪天一道圣旨下来,周家就大祸临头了。万一……万一有人借此生事……”

周涛正在翻看一份西山工坊的产出报表,闻言头也未抬,只是淡淡地翻过一页。

“福伯,父亲的担忧,我明白。但此事乃陛下钦点,岂容外人置喙?你告诉父亲,让他安心颐养天年便是,莫要为这些捕风捉影之事操心。这天雄军,是陛下的天雄军,驻扎西山,是拱卫京畿,奉的是圣命。他老人家只需安坐家中,看我如何为周家挣一个真正的长盛不衰。至于旁人怎么说,嘴长在他们身上,由他们去。那些流言蜚语,听过便罢,不必放在心上。你去回禀父亲,就说一切有我。”

福伯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几句,可见周涛神色淡然,仿佛说的是旁人家的事情,毫无半分忧虑,只得叹了口气,将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躬身退下。

周涛放下报表,走到窗边。

西山的天雄军,是盾牌,也是利剑。这支军队的训练与军纪,必须从头抓起,用全新的方法,锻造出一支真正属于这个时代的强军,一支能打硬仗、打胜仗的铁军。

他目光投向窗外连绵的营帐,那里,两万将士正在等待着新的锤炼。他的手指在窗棂上轻轻敲击着,眼神专注而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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