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西山皇家银行开业准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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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也卷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燥热。

整个山头,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一个即将引爆大明朝堂的火药桶。

数千名工匠、民夫、士兵来回穿梭,号子声、锤打声、车轮滚滚声,汇成了一曲嘈杂的交响。

皇家银行总号的选址,就在西山脚下,依山而建,气势恢宏。周涛亲自画的图纸,糅合了明代建筑的典雅和后世银行的安防理念。外墙用的是西山自产的青石,每一块都打磨得严丝合缝。光是那地基,就挖了三丈深,用糯米汁、石灰、砂土混合夯实,坚固程度堪比城墙。

一名工部派来的老工匠,满脸是土,指着一排排刚装好的窗户:“国舅爷,您看这窗户,按照您的吩咐,外面都加了半指粗的钢筋。别说是人,就是只猴子也钻不进来。”

周涛走上前,用手攥住一根乌黑的钢筋,用力摇了摇,纹丝不动。他又用指节敲了敲,声音沉闷厚重。

“只是……”老工匠搓着手,有些犹豫,“国舅爷,这用料,是不是太过了些?这一扇窗户的铁料,都够乡下人家打一套农具了。”

周涛松开手,看着他:“老张,一套农具,能换一年的吃食。可这里要是丢了东西,丢的可能就是大明今后一百年的安稳。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老工匠愣住了,随即重重地点头:“小的明白了。国舅爷放心,别说猴子,就是苍蝇飞进来,也得脱层皮!”

“安全是第一位的。”周涛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地方以后存的,是朝廷的根,是百姓的信,出不得半点差池。”

不远处,一个工人捂着头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快,让他躺平!”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林婉儿提着木箱快步赶到,半跪下来,从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解暑的药丸喂工人服下,又用湿布巾擦拭他的额头和脖颈,动作娴熟利落。工人们都围过来看,见她来了,便都松了口气,自发让开一条路。

这些日子,她带着两个小药童,成了这工地上所有人的依靠。工人们都叫她“小林先生”。

周涛看着她,直到那工人缓过劲来,被同伴扶到阴凉处休息。

林婉儿站起身,擦了把汗,一转身便看到了周涛。她径直走过来,将一个竹筒塞到他手里。

“看什么呢,你也一样,嘴唇都起皮了。”

“我没事。”

“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你要是倒下了,这几千人听谁的?”她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周涛没再说话,拔开塞子,将竹筒里的凉茶一饮而尽。一股甘甜清凉瞬间驱散了些许暑气。

林婉儿看着他喝完,这才露出一点笑意,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她好奇地打量着那栋已经初具雏形的宏伟建筑:“你设计的这个房子,真奇怪。为什么要建一个那么大的地洞?又深又暗,看着心里发慌。”

她指的是正在修建的地下金库。那是一个独立于主建筑之外,却又通过秘密通道相连的巨大地下工事。

“怕了?”

“我怕什么。我只是不懂,一个钱庄,用得着挖这么深的坑吗?这里面是要藏什么稀世珍宝?”

“那不是地洞,”周涛的声音压低了些,“那是龙穴。”

“龙穴?你又哄我。哪有龙会住在这种地方。”

“里面要锁住的,是大明的国运。”

“国运……”林婉儿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国运是什么?能摸得着吗?”

“摸不着。”周涛看着远处正在吊装的巨大石梁,“但要是丢了,这天下的人,就都活不安稳了。”

林婉儿看着周涛眼里的光,只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充满了让她着迷的秘密。

戒备更加森严的另一片厂房里,天熊军的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这里,是皇家银行的“心脏”——印钞厂。

周涛一走进去,宋应星就迎了上来,双眼布满血丝,指着厂房中央的钢铁怪物,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国舅爷,快来看!成了!真的成了!”

厂房中央,一台由齿轮、连杆和巨大飞轮组成的机器正在缓缓转动。厂房外,传来骡子蹄子踏地的闷响和挽具的吱呀声,它们正带动着巨大的传动轴,将力道源源不断地输送进来。机器内部,随着每一次齿轮的咬合,连杆的起落,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咔嚓’声,一张张印制精美的纸张便从另一端被吐出。

周涛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机器的末端,拿起一张刚刚印出来的纸,迎着光仔细端详。

“您看这速度!”宋应星跟在他身边,兴奋地比划着,“您给的图纸,简直是鬼斧神工!这台由骡马拉动的印刷机,比司礼监最好的印坊都要快上数十倍不止!”

“确实很快,宋先生,足以应付眼下所需。”周涛的目光落在那些拉动机器的骡子身上,又看向不远处负责照看骡子的民夫,眉宇间闪过一丝深思,“但……还不够。”

宋应星闻言一愣:“不够?国舅爷是说……”

“这种动力,终究受限。”周涛伸出手,指了指那些骡子,“骡子会累,需要休息,需要饲料。人力亦是如此。而且,它们提供的力道,终究不如一种更强大、更稳定,且源源不绝的力量。”

宋应星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是个对新奇事物充满好奇的匠人:“源源不绝的力量?那是什么?”

周涛轻声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憧憬:“设想一下,如果有一台机器,它不需要牲畜,也不需要人力去推动,只需要燃烧些煤炭,将水烧开,利用水蒸气膨胀的巨大力量,就能推动活塞,带动齿轮转动。那种力量,将是现在这台机器的百倍、千倍!”

宋应星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水……水蒸气?这……这如何可能?”

“并非不可能。”周涛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关键在于如何将水蒸气的力量转化为机械运动,以及如何承受住这股巨大的压力。

需要坚固的钢铁,精密的活塞与气缸,以及能承受高温高压的密封之法。这需要大量的试验,或许会耗费无数的铜铁,但一旦成功,它将改变整个大明!不仅能印钞,还能抽水、开矿、甚至推动船只车马……”他拍了拍宋应星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待皇家银行这里的一切走上正轨,我希望宋先生能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此事上。这东西,我称之为‘蒸汽机’。”

宋应星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蒸汽机!国舅爷放心,宋某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国舅爷所托!”

“速度是其次。”周涛的手指抚过纸面,“墨色匀不匀?套印准不准?”

“匀!分毫不差!您看这龙纹,每一根龙须都清晰可见!”宋应星拿起另一张,与周涛手里的对比。

周涛将两张纸并排,目光落在正中那条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上。他把纸张倾斜了一个角度。

“变色油墨呢?”

“成了!”宋应星将纸凑近,指着龙鳞,“您看,这个角度是金,换个角度,就泛着绿光。这油墨的配方只有你我知道,外人就算拿到纸,也仿不出这神髓!”

周涛这才点了点头,将这张他命名为“龙元”的宝钞递还给宋应星。“宋先生,这不仅仅是印钞机,这是印信用的机器。我们印的每一张纸,都必须能让百姓兑换到足额的银子。这是根本。”

宋应星重重地点头,他从周涛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超越了金钱和权力的东西。那是一种要建立全新秩序的决心。

“国舅爷放心,从这里出去的每一张龙元,都将是完美的艺术品!”

从印钞厂出来,周涛又去了另一间屋子。

这里很安静,几十个从京城各处招募来的年轻人正伏在案上,练习着一种全新的记账法。教习的先生正在讲解。

“……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每一笔账,都要有来处,有去处,这样才能一目了然,分毫不差。”

一个年轻人举起手:“先生,这法子太绕了。为何不能像咱们铺子里一样,收了多少,支了多少,记两笔就算了?”

周涛走过去,站在那个年轻人身后。教习的先生看到他,正要行礼,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他拿起年轻人桌上的毛笔:“你家铺子,是你自己的钱。丢了,你自己担着。银行的钱,是千万百姓的钱。丢一文,就是失了千万人的信。这账,不是记给你自己看的,是记给天下人看的。”

他的手腕一动,在账本上写下一行字。

“西山煤场,进炭一千斤,入库。此为借。”

笔锋一转,在另一侧写下。

“付煤场采买银,十两,出库。此为贷。”

“你看,一进一出,一借一贷,两边相等,账就平了。将来,无论是官府要查,还是百姓要问,这本账就是铁证,谁也做不了假。”

满屋的年轻人,都停下了笔,看着那本账册上清晰明了的条目,再看看周涛,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傍晚,夕阳将西山染成一片金黄。

周涛终于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和林婉儿并肩坐在一块山石上,看着山下万家灯火渐次亮起。

“你好像一点都不累。”林婉儿轻声开口,打破了宁静。

“怎么会不累。”周涛舒展了一下身体,骨节发出一阵轻响,“只是不敢停。停下来,就怕再也动不了了。”

林婉儿侧过头,看着周涛的侧脸,棱角分明,眼神深邃。

“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让大明这艘船,别沉下去。”

“就凭你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周涛转头看她,“有你,有宋先生,有老张,有山下那些愿意相信我的百姓。我们都在一条船上。”

四目相对。女孩的眼眸清澈如水,倒映着他的身影。一种莫名的情愫在空气中悄然滋生,让周围的虫鸣都变得温柔起来。

“我相信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一定可以的。”

就在周涛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亲卫匆匆跑了过来,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国舅爷,山下来了一位姑娘,自称柳如是,说有要事求见。”

柳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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