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房间里烧了一半的女人画像(1 / 1)
辛缨才刚走出房间,她娘就和孙嬷嬷在屋里面窃窃私语。
这才想起,刚才她娘犯困怕是装的,只是为了把她支开。
本来她也不想偷听,但听她娘提到夏淮初的名字,这脚就像生了根一样。
冥冥之中,有看不见的东西拉扯着她的思绪。
“外面有缨儿和肃王的传言,查查是谁透露出去。”
“应该是府里人,老奴已经在查了。”
一问一答,声音细若蚊咛。
辛缨贴着耳朵过去,这才能听清说的什么。
“孙嬷嬷,吴太医走的时候,我不是让你去问过吗,缨儿的伤到底怎么样?”朗月有些紧张地问。
孙嬷嬷帮她推拿完,这才坐到旁边说话,声音格外轻柔。
“夫人别担心,吴太医给姑娘瞧过,虽然这次伤到头,又昏迷了好几日。但都是皮外伤,不会对姑娘过去的记忆有任何影响。再说那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说不定姑娘早忘了。”
辛缨听得莫名其妙。
什么事怕她想起来,她不记得自己伤过头失忆过啊。
屋里两人又继续说,声音比刚才更小了。
“忘了才好,她是要嫁进东宫的人,等她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就没有人能再欺负她。那时,即便她想起来当初的事儿,也为时已晚。”
“夫人良苦用心,不必再为姑娘操心,老奴瞧着她和肃王并没什么,都是府里那些碎嘴的贱婢乱传,故意败坏姑娘名声。”
“孙嬷嬷,想想办法,月底不能让缨儿去肃王府……”
辛缨听到她娘叹气的声音,还有孙嬷嬷往门口走的脚步声。
怕被孙嬷嬷看到,身子一闪躲在院旁的树后。
为什么不让她去,去肃王府也是为了给娘治病啊。
好像有一些记忆,在脑子里转来转去,想要涌出来。
破碎的画面,感觉很久远。
那时的她还是一副稚嫩模样,未及笄,梳着双髻,正卖力把一个少年从野兽陷阱中往外拉。
少年脾气暴躁,指责是她害了人。
然后她突然被人袭击,头朝下往陷阱坠去,还砸在少年身上。
她用力想,那些画面却逐渐散开,再也瞧不清了。
辛缨苦笑,但愿那人不是夏淮初。
她捧着香料回书房,对比了自己从库房拿的,味是一样的。
她取了两种香料磨成粉,又依着魏氏送来的香方,开始制香。
过程太繁琐,锦雀看得头晕,也帮不上什么忙,“姑娘何必这么麻烦,你和肃王不是见过面吗,直接找王爷要请柬,就不用做这些玩意儿。”
“我们和肃王非亲非故,他不会轻易帮我们,还是要出点力才行。”辛缨摇摇头,继续忙碌。
不献点东西讨好太妃,人家哪会告诉她鬼医的下落。
香囊必须要做,还要推陈出新。
要强过魏氏才行。
“我记得姑娘说过,王爷心目中有一个爱而不得的姑娘,才多年没成婚,如果我们把那姑娘找出来献给他,以后是不是就多了肃王这个靠山?”
锦雀晃着脑袋,自以为这个计划还算不错。
“去哪找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辛缨埋头香料,不让锦雀打扰她。
她听说过,夏淮初喜欢的这个姑娘很神秘,没有画像,也没有姓名,连他们是怎么遇到的,都打听不出来。
想找人谈何容易。
还不如制香来得快啊。
辛缨按照香方,尝试过好几种方法,都无法把在庵堂中搜出来的返魂香,给完全复原。
魏氏给她的香料里面,应该还少给了些东西,所以才做不出来。
她收起香料放好,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的。
好像出了什么事。
辛缨朝帘子外看了一眼,锦雀会意立刻跑出去。
过了会,又跑回来跟她说,大老爷在外面吃酒,跟人起了争执。
他不肯给银子还砸了人家的酒楼,闯到肃王爷夏淮初的私人房间,烧了一幅画,打碎了一个挂坠。
夏淮初被惹怒,让护卫把人绑到顺天府去。
刚好辛缨她堂兄辛睿明当值,亲自押着回府。
要赔的钱太多,还有一些不可逆的损失。
现在他爹和老夫人在院里争吵着怎么还债。
辛缨皱眉,她大伯这次全是撞到南墙了。
夏淮初放在酒楼珍藏的那幅画,据说是他喜欢的那个姑娘的,被大伯给烧了,不掉头都是轻的。
“走,荣正院去。”辛缨放好东西,招呼锦雀跟着她。
该找机会去说说,魏氏苛着她院里的炭不给,莫不是国公爷连嫡女也养不起了。
朗月在屋里面听到动静,让孙嬷嬷到门口阻拦。
“姑娘还是歇着吧,正院的事儿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孙嬷嬷给锦雀使眼色,让她拦住辛缨。
那边乱成一锅粥,此时去不是找骂吗。
“嬷嬷你不懂,昨日堂兄求着爹让他教新家枪法。肃王爷也想瞧瞧,刚好现在人都到了,爹肯定要大显神威,这么好的机会我哪能放过。”
辛缨找了个借口就往外走。
孙嬷嬷一头雾水,肃王不是来讨债吗,怎么又要看国公爷耍长枪。
朗月到了门口,隔着帘子见辛缨往外窜,“这么着急,怕不是看热闹那么简单,孙嬷嬷你也去瞧瞧去。”
孙嬷嬷不会武功,哪追得上她。
跟到半道,只能又吩咐两个护院跟着。
辛缨一路疾走。
直到他爹住的荣正院才停下。
现在院里热闹得很,里里外外都是人,比过年还热闹。
荣嬷嬷被关到后院之后,采青也受了罚被卖,现在正院的大小事务,由阮嬷嬷,和一等丫鬟灵香和栗香管着。
看到辛缨过来,阮嬷嬷立刻让灵香去屋里禀报。
“二姑娘来了,快请进。”阮嬷嬷笑眯眯地招呼人,背弯下去一截。
她态度谦卑,和荣嬷嬷的目中无人不同,像笑面虎。
魏氏身旁的人当中,最让辛缨有好感的就是这个阮嬷嬷。
“屋里什么情况,给我说说。”辛缨到了门口也不着急进去,坐在院里的亭子下。
阮嬷嬷见她嘴唇泛白,被冻得搓着手,让丫鬟拿手炉递给她。
“大老爷在萃心楼吃饭,喝醉后看上一个姑娘,那姑娘是楼里面的歌姬,卖艺不卖身。被大老爷调戏之后,藏起来不露面。大老爷找不到人,就在楼里面耍酒疯砸了不少东西。”
辛缨面色凝重,“酒楼是肃王爷的,里面摆设都不便宜吧。”
“听说折下来要赔二十万两白银。”阮嬷嬷急忙回道。
二十万两?
辛缨捧着暖炉差点扔出去。
她这个大伯也是倒霉,偏偏惹上肃王,还烧了对方的心爱之物。
估计赔钱还是轻的。
大军出发在即,肃王早就惦记她爹的主帅之位,大伯倒好,刚好将把柄送到人手里去了。
她爹年奉三千石,一下子掏出二十万两给大伯补窟窿,这怎么可能。
府里有多少银子辛缨不清楚,但库房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
魏氏连她都不给,不可能给大伯还债。
她大伯,要吃苦头了。
外面听不真切,辛缨把手炉还给阮嬷嬷,在门口冻了会才进门。
阮嬷嬷瞧了眼,觉得辛缨性子变了许多,不再是急躁躁的。
丫鬟们挑起帘子,迎辛缨进门。
热意扑来。
孙嬷嬷说得不错,他爹的房里有好几个炭炉,而自己那要连几块炭都拿不到。
她下意识掠过她爹,看向沉默的夏淮初。
他身旁的随安正拿着账本和算盘,在计算她大伯需要赔的银子。
夏淮初瞟她一样,又移开。
面色森寒,像极力压抑着怒火。
辛缨规矩地见完礼,站在一个绝佳的位置看热闹。
就在夏淮初旁人。
再看其他人,全部躲夏淮初远远的。
老夫人和辛玉绮站在一块,对大儿子恨铁不成钢。
辛睿明则是大义灭亲,认定他爹的错,应该马上凑银子还回去。
大伯辛尧看到辛缨出现,哭哭啼啼冲她窜过去,连亲生闺女都不求了。
锦雀拦着人,不让他碰到辛缨,“大老爷,姑娘又没银子,您求她也没用。”
辛缨点点头,故意看向魏氏和夏淮初,这种时候就要卖惨。
魏氏不给她炭,就别怪她雪中送寒。
“大伯,我房里连炭都烧不起,哪有银子给你补窟窿,你还是想想怎么变卖家产,把砸店的银子赔给王爷吧。”
夏淮初扭头,看到她的手冻得通红,身为国公府的嫡女,怎么烧不起炭。
“随安。”夏淮初示意,让随安把他的手炉赏给辛缨。
掐金丝工艺,价值不菲。
手炉里的炭是御用的银骨炭,就连他们国公府都没有。
辛远气红眼,出声呵斥,“你来做什么,给我出去!”
辛玉绮愣了下,压下心口的悸动,她能感觉到夏淮初对辛缨的偏爱。
“看热闹啊,昨日爹说了要教堂兄的辛家枪,我这不是记着爹的诺言,早早的过来等着,怕误了时辰。”
辛远闭眼攥着拳头。
一波未平,又开始把他往火坑推了。
辛缨嘴皮子厉害,说话也毒,总能把她爹气得活蹦乱跳。
这一点,连魏氏都没招。
魏氏折损两个人,不想再招惹辛缨,更不愿出血给辛尧还债,这会抿着嘴不说话。
“大伯,如果我能得了掌家之权,便是卖了库房的宝贝也得给你还债,但如今整个国公府都是魏姨娘操持,她不发话给银子,谁也帮不了你。”
辛缨张口,便将魏氏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