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暴毙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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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惠帝的质问如同冰锥,刺穿了花厅内凝固的空气。

那句“江山社稷可以如此儿戏处置”的诛心之言,更是让所有皇子都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四皇子更是面如土色,心中哀嚎:完了,喜宴彻底变鸿门宴了!

大皇子萧昭桓伏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父皇的怒火如实质般压在他背上,让他喘不过气。

他预想的太子被斥责甚至失宠的场面没出现,反而引火烧身!

景惠帝那句“你大哥的吏部”,简直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被风暴中心锁定的太子萧弘翊,却慢悠悠抬起头。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惶恐。

“父皇息怒。”萧弘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还有点无奈?

“您说的对,吏部是国之铨衡重地,考功司郎中更是重中之重,儿臣方才确实答应得太轻率了些。”

他这话一出口,连景惠帝都愣了一下。

这是……认错了?可这语气怎么听着不像?

只见萧弘翊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景惠帝审视的利眸,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近乎“无辜”的困惑:“可是父皇,儿臣刚才坐在那儿,听大哥那么情真意切地举荐,又是‘精明干练’,又是‘熟谙章法’,还‘忠正勤勉’……”

他摊了摊手,语气诚恳得近乎直白,“大哥是咱们兄弟里出了名的稳重人,又是长兄,他都这么打包票了,儿臣就想啊……”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依旧跪伏在地、此刻却忍不住偷偷抬起一点头看他的大皇子萧昭桓,又看看同样偷瞄过来的五皇子等人,最后落回景惠帝脸上,用一种“您评评理”的口吻道:

“儿臣就想,既然大哥都觉得这人这么靠谱,那肯定差不了啊!大哥总不会坑自己弟弟吧?他举荐的人要是真不行,那丢的也是他自己的脸面,对吧?再说了,都是给朝廷办事,给父皇您分忧,用谁不是用?只要真有本事,能把差事办好,管他是谁的门人呢?咱们兄弟几个的门人,那不都是父皇您的臣子吗?”

这番道理,简直……直白得不像话!

像极了市井间兄弟俩商量谁去跑腿买盐的语气!

没有引经据典,没有帝王心术,更没有对权力倾轧的深刻剖析,只有一种近乎天真的“用人逻辑”和“兄弟情谊信任论”!

景惠帝脸上的震怒僵住了,锐利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和茫然。

他预想了无数种太子的辩解、推诿、甚至反击,唯独没想到会是这种……朴实无华、甚至有点“傻气”的回应?

他死死盯着萧弘翊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出伪装的痕迹,可那张脸上除了坦荡,就只剩下一丝“我没想那么多”的真诚困惑。

大皇子萧昭桓更是彻底懵了!

太子这番话……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什么叫“大哥总不会坑自己弟弟”?

什么叫“丢的也是他自己的脸面”?

这简直是把“信任”和“责任”的皮球一脚踢回给他了!

若是那刘文翰将来出了岔子,岂不是坐实了他这个大哥“识人不明”甚至“故意坑害太子”?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刚才父皇的怒火更让他心惊肉跳!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五皇子萧昭瑞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无意识地揉成了一团,他看向萧弘翊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还是那个心高气傲、睚眦必报的太子吗?

这种近乎“愚钝”的信任,这种毫不设防的直白,简直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这个二哥了。

这究竟是返璞归真的大智若愚?

还是……真的被父皇打压得心灰意懒,彻底“傻”了?

三皇子、四皇子等人更是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中全是震惊和茫然。

太子这番“道理”,简单得连街边卖菜的老农都听得懂,可……可这真的是能在这种场合、面对父皇如此震怒时说出来的话吗?

偏偏,又让人一时无法反驳!

花厅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不再是之前的恐惧死寂,而是一种被巨大荒谬感和认知冲击笼罩的茫然静默。

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只有众人粗重或屏住的呼吸声。

萧弘翊仿佛没察觉这诡异的气氛,他甚至还“好心”地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商量的意味:“当然,父皇您说得对,儿臣答应得是太草率了。要不……这事儿您再看看?或者让吏部再考察考察刘文翰?要是他真像大哥说的那么好,再用也不迟嘛。”

他这话,又把最终决定权轻飘飘地、无比自然地推回了皇帝手里,仿佛刚才引起轩然大波的“任命”只是兄弟间一句随口闲聊。

景惠帝胸膛起伏的幅度明显小了很多,他依旧死死盯着萧弘翊,眼神复杂难明。

那里面有惊疑,有审视,有不解,甚至……还有一丝被这“歪理”冲击后产生的荒谬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这太子……怎么变得如此……难以捉摸?

他这一拳,像是打进了最柔软的棉花里,又像是打在了空处,让他积蓄的滔天怒火无处宣泄,反而憋得自己胸口发闷。

就在景惠帝嘴唇翕动,似乎想再说什么,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这“朴实无华”的话茬时——

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却极力压抑的脚步声。

一个御前小太监脸色煞白,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到御前总管太监李忠贤身边,附耳急促地低语了几句。

李德全的脸色瞬间大变,那惊恐之色比刚才皇帝震怒时更甚!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景惠帝身边,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虽然极力压低,但在死寂的花厅里却清晰可闻:

“陛……陛下!刚……刚刚大理寺急报!前顺天府乡试主考、太子……呃,曾是太子殿下的日讲官……叶成龙大人……他……他在大理寺狱中……暴毙了!”

“什么?!”景惠帝猛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刚刚被太子那番“歪理”搅乱的思绪瞬间被这石破天惊的消息冲散,一股更深的寒意和惊怒瞬间攫住了他!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目光,包括景惠帝那惊疑不定的视线,都如同利箭般,“唰”地一下,再次聚焦到了刚刚还在用“朴实道理”震惊全场的太子萧弘翊身上!

刚刚才因太子一番“直白道理”而稍缓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甚至比之前更加凶险莫测!

叶成龙,这个刚被抓进去的科举舞弊关键人物,竟然死了?

而且偏偏死在这个节骨眼上?

这盆“杀人灭口”的脏水,几乎是瞬间就泼到了刚刚才“语出惊人”的太子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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